第七十九章 羅雨煙出場

楊叢和蘇豪在大廳里，自然不知道這樓上包間里的事情。兩人一人捧著一碗的大白米飯，楊叢吃的津津有味，蘇豪卻是淚流滿面。

「楊叢，你這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我說你拿了我的二十兩銀子，就整了幾碗大米飯？連個小菜都不加？」蘇豪一看到自己碗裏的乾巴巴的米飯，而別的人桌子上，都是一些什麼蜜餞、糕點一類的點心，不由得一陣鬱悶。

楊叢笑了笑道：「嘿嘿，想要小菜，自己要啊，不過首先聲明，這份錢我可是不會出的，得自己掏腰包！」

最終，蘇豪還是自己掏了腰包點了兩份點心，三下五除二塞進了肚子裏面，才算是填飽了肚子。

「咚！」一聲清脆的琴聲傳來，大廳里的霎時安靜了下來。楊叢這才注意到，這個大廳的前面，還有一個一二十平米大小的枱子，有些像是戲台，不過比起戲台來說要小一些。現在這個時候，枱子上有一個十三四歲年紀的小丫頭，模樣俊俏，正端坐撫琴。素手輕彈，一聲聲清脆的悅耳的琴聲響起。隨着琴聲，小丫頭自彈自唱，歌聲清脆悅耳，和著琴聲，在大廳中飄蕩。

「十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

自難忘，

千里孤墳，

無處話凄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

塵滿面，

鬢如霜。

昨夜幽夢忽還鄉，

小軒窗，

正梳妝，

相顧無言，

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斷腸處，

明月夜，

短松崗。」

這首詞乃是蘇東坡的《江城子》，是為了哀悼亡妻而作。小丫頭的年紀雖小，但是唱功了得，歌聲如同嬌鶯自鳴，悠揚婉轉，很是動聽。唱到了凄涼處，讓人不由得有些心酸流淚。一曲唱罷，大廳里的人轟然叫好，也有客人當即打賞了些銀子，小丫頭便謝幕而去。

過了一會兒，上來幾撥人，有唱歌的，也有跳舞的，大廳里的客人也越來越多，不一會兒，就已經將大廳里的桌椅坐滿了。楊叢看到，樓上的包間里也去了好些人。樓上的十來個包間，估計現在就已經人滿為患了。

「容媽媽，羅雨煙幾時才能出來？怎麼凈弄一幫小丫頭出來唱來跳去的？我這一百兩銀子可不是來看她們的？」到了這個時候，顯然是有些人已經等不及了，旁邊的一個白百胖胖的富家公子有些不耐的說道。

這時候，不知等在哪裏的容媽媽突然就飄了過來，滿臉堆笑，挽著那個富家公子說道：「喲，原來是徐公子，還請您稍安，羅姑娘已經在準備琴具，一會兒就會來了！」

楊叢有些不解，怎麼還要花銀子？便轉身問那個徐公子道：「徐公子，你們怎麼花了一百兩？我們怎麼花了一百五十兩銀子！」

那個徐公子看了楊叢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眼，這才從鼻子裏哼出一句話道：「哼，我這還是託了一笑樓的小紅，這才花了一百兩銀子拿到了一份。你們那樣，能夠花上一百五十兩銀子買上一份請帖，已經運氣夠好的了。你看那邊的幾個外地來的，花上二三百才能買上一份倒了好幾手的請帖。」

楊叢恍然大悟，馬上就想明白了一笑樓的把戲。估計這是羅雨煙又折騰出了幾首什麼新歌，便搞了一個什麼「新歌發佈會」。當然了本來這個羅雨煙在秦淮河上的名氣就大，稍微的一炒作，就滿城風雨。然後做了百十張的請帖，免費的請帖肯定是有的，當然這些自然是送給有頭有臉的人物，或是那些所謂的名士。免費的請帖肯定不多，估計也就二三十份，其他的都通過某些渠道流向了市場，那些羅粉自然就願意花高價去捧羅雨煙的場。而且這花了錢也不白花，這也是給自己臉上貼金的事情，反正誰也不知道這請帖是不是買來的，事後都可以吹噓，自己和那些名士一起參加了羅雨煙的新歌發佈會。

楊叢數了數樓下的大廳里，一共是又一百多人，加上樓上包間里的人，估計得有一百五六十人不止。就算是免費的請帖又三五十份，這花錢來的估計還有一百來人。那個徐公子說他花上了一百兩銀子才在一笑樓的妓子那裏買了一份請帖，那麼除了那些內部人員的分成，估計每一份請帖一笑樓絕對可以拿到五十兩銀子。一百人就是五千兩，這還不算這些人來到這裏之後的其他消費，諸如點心、酒菜、或是事後在一笑樓享受享受一條龍服務，估計最後一笑樓凈賺六七千兩銀子是絕對沒有問題的。看來這個娛樂行業還真是無煙工業，歌喉一響，黃金萬兩，這個羅雨煙還真是一笑樓的搖錢樹。另一方面，楊叢又在心中不由得嘆息，大明朝的貧富懸殊真的已經到了十分嚴重的地步。一邊是赤貧的百姓，另一邊，卻是在煙花酒樓里一擲千金的富豪。

想通了這個環節，楊叢不由得在心中大發感慨，心道這古人也都是猴精猴精的，奸商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不過這個羅雨煙為什麼會送一份請帖給自己呢？這讓楊叢有些看不明白了，自己要錢沒有錢，要權沒有權，更不是什麼名士，又怎麼會有這種好事從天而降，砸到自己的腦袋上呢？這種事情，在楊叢看來，和後世的時候，中五百萬大獎差不多。

楊叢轉頭看了看正在那裏搖頭晃腦，盯着一個正在表演的妓子流着口水的蘇豪，突然生出了一種被騙了感覺。原先自己還覺得在蘇豪那裏收刮來了二十兩銀子就沾沾自喜，沒想到原來是這樣，自己還是被這個卑鄙下流無恥的傢伙給算計了。於是他便伸出一隻腳，使勁的踩了他一腳。

「哎呦，楊爺，你這是作什麼？」蘇豪的興緻被打斷，不由得有些鬱悶。

楊叢掏出了那份請貼，對蘇豪說道：「蘇兄，我發現我這是虧大發了！你要是自己找著容媽媽買份請帖進來，至少得要一百兩銀子吧！你可倒好，在我這裏，只花了二十兩銀子就搞定了，高，你實在是高！」

蘇豪滿臉憨厚的笑了笑，咧著大嘴說道：「嘿嘿，我們不是好兄弟嗎，好兄弟總要沾點你的光是不？」

楊叢一看，好嘛，這個蘇豪果然是早就知道這事情，自己還真是蒙對了。於是二話不說，高聲的叫來了侍候在一旁的龜公，一口氣點了一桌子的酒菜點心，當然，這帳是由他現在的僕人兼秘書蘇豪來結的。

有敲詐了蘇豪一筆，楊叢的心情開始不錯起來，期待着羅雨煙的正式演出。

直到了大廳裏面已經坐的滿滿當當，座無虛席，這個時候，二樓上走廊一段走廊處突然落下了幾尺粉幕，將走廊盡頭的一個小平台罩了起來。這段走廊是在二樓的盡頭，在設計上又比別的地方要寬闊一些，給人有些懸空的意思。等到被人用一圈粉色的紗布給圍了了起來，眾人這時候便都打起精神來，知道這好戲便是要開始了。大廳裏面的人雖然多，但是一時間寂靜無聲、落地聞針。

「咚！」一聲悠揚的琴聲從幕後傳來，光是這個一個短短的音符，便已可以激蕩人心。透過粉色的帷幕，隱約可見一個妙曼的身影，酥手輕抬，一陣叮叮咚咚的琴聲便如同天籟之音，潺潺流水，緩緩道來。

隨着這悠揚的琴聲，一陣清脆婉轉的歌聲從幕後傳來。

「眼底風光留不住，

和暖和香，

又上雕鞍去。

欲倩煙絲遮別路，

垂楊那是相思樹。

惆悵玉顏成間阻，

何事東風，

不作繁華主。

斷帶依然留乞句，

斑騅一系無尋處。」

這歌聲如同是蕭瑟秋風中的一片楓葉，隨風飛舞，時而落入山谷之中，時而又被秋風吹到了九天雲際。等到了最後一句時，那片隨風飛落的葉子，才終於飄落在地，湮滅於塵土。自然的，這歌聲將一個少女幽怨心事表達的淋漓盡致，讓一幫大老爺們也跟着哀怨無限。

一曲歌罷，良久，整個樓里才爆發出轟然叫好聲。

「好！」

「羅雨煙！羅雨煙！我要娶你！」

「真乃天籟！」

……

各種各樣的評價和各種各樣的叫好聲此起彼伏，真是熱鬧。這個時候，就有幾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捧著些鮮花出現，挨個桌子問道：「公子，要不要買朵花送給羅姑娘吧！」

楊叢看了看眼前那些瘋狂的那些粉絲們，熱情舉動和後世的追星族們簡直是太像了，如果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更為火爆，花錢更大方。那些花童們手裏的花，都是一兩銀子一朵。這要擱在後世，那就是一千塊錢一朵，都是天價了，不過這並沒有妨礙這些瘋狂的才子們的熱情，才一會兒的功夫，花童手裏的花就賣出了好幾百朵。更有一個富家公子，一下子就買了一百朵花，送了上去。聽到送花童子往上送花報名說道XX公子恭送羅雨煙姑娘鮮花一百朵時，那滿臉笑的燦爛之極。哎，沒有辦法，出了一百兩銀子，好歹也在人家姑娘面前留下一個名字呀！

蘇豪這傢伙也是癲狂的又是買花又是大叫，不過楊叢卻沒有什麼表情，因為他聽出來了，這首詞，就是自己當初「指導」洪慨寫的《採桑子》。

PS：這幾天有些忙，所以更新不好說固定在什麼時候，盡量更新吧。另外每章都固定在三千字到四千字，所以每天就不兩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