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告狀
丫鬟端著茶，進了垂花拱門，穿過寬敞的穿堂，兩側的游廊彷彿貴婦的手，輕輕環著精緻的院子。廊檐上，雕樑畫棟，處處端莊奢華。
她繞過昂貴的屏風，來到正廳，將茶水放在客人桌上，而後低頭躬身倒退著出去。
貴婦正端坐在廳上，端著茶杯，靜靜地飲茶，並看著堂侄在跟前抹眼淚，看著堂兄怒氣衝天的樣子。
林田秀穿著很普通，甚至和她的大丫鬟看起來差不多。可是，再普通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氣質也就不一樣了。
美得貴氣。
「……就是這裡，一坨鼻屎，還有這裡……」林源委屈地比劃著。
儘管那件事已經過去好幾天，儘管家裡給他用了最好的葯，可是他的鼻子還是腫得像個棒槌。
旁邊坐著的大漢，如他一樣錦衣華服，身材比他足足魁梧兩圈。雙手安放在膝蓋上，青筋卻是暴起的。
大漢叫林田虎，正是林源的父親，林田秀親大伯家的堂哥。
大概覺得兒子的描述太詳細，乃至於讓他丟臉，林田虎粗暴地喝斷林源的描述：「行了！」接著轉而看向林田秀，「妹子，事情就是這樣的，你看著辦吧。」
「哥哥不要生氣，孩子們都是十四五歲的年紀，頑皮打鬧，下手沒輕重，都是正常的。不過這一次，韋莫做的實在過分了點，我一定會懲戒他。來人，給林源少爺拿些上好的補品，就把族長前幾日送我的豐裕膏拿出來吧。」
聽到豐裕膏三個字，父子倆的眉頭都禁不住一挑，同時面帶喜色。
豐裕膏是韋家獨門秘方，據說百年前，一位靈修者路過此地，受到韋家恩惠，臨走前贈送給他們的。
身為一階中品滋補丹藥，卻擁有不輸上品的品質，其材料更是複雜而且樣樣珍貴。服用豐裕膏，有傷療傷，無傷強身健體，尤其是對一階武修者們，效果格外顯著。
平日里，便是有錢也難搶到。加之其熬煉需要很長時間，對火候的把握要求也非常嚴苛。一般來說，只有族長才能熬好這種丹藥。
這父子倆見林田秀拿了這好處來，也都不好發作了。
「妹子，我也不是專門來訛你，只是想勸你幾句，除惡務求盡，斬草要除根。不要等雜草長得茂盛，蓋了原本的靈苗。」林田虎起身，「我回去還有事，就先告辭了。源兒，我們走。」
林田秀起身算是送客，等他們父子倆走了，她才對身後道：「出來吧。」
韋定海從後面走出：「娘，您不必擔心什麼，韋莫還沒有強到那種程度。他只是有些狡猾，林源表哥又太輕敵。而且，他本身也是哥紈絝子弟，空有實力，根基虛浮……」
林田秀慈愛地看著兒子，淡淡一笑：「我只是讓你聽一聽，看一看，對各人、各事都有所了解，並不會逼你做什麼。現在，這件事已經解決，你可以不受你表哥打攪，安心準備試煉的事了。」
「娘，那我先退下了。」韋定海向林田秀躬身施禮，轉身離開。
看著兒子日益高大寬闊，越來越像丈夫的背影，林田秀美眸之中滿是疼愛。
她一生只有一子一女，尤其是這個兒子，更是她心頭肉，掌中寶。
「海兒，你放心，一切都由為娘來安排……」她自言自語著。
……
最近幾日，天氣總是不錯。小院，也總是那麼熱鬧，賓客盈門。不是有人來送禮物，就是來邀請韋莫去吃飯、狩獵，或者切磋武藝。
偏僻破敗的小院，今日尤其熱鬧。許多雜役僕從，進進出出，搬著傢具、行李。
今天是韋莫搬家的日子，最近好事總是一樁接一樁。先是和家族兄弟們交好，得了不少錢財禮物，接著又被通知，上頭安排他們住進翠柏苑。
翠柏苑雖然比不過武峰苑，卻也是兩進兩出的小院子，雕樑畫棟，氣派十足。花園正廳，要什麼有什麼。
而且，韋福還給他們分了兩個小廝，添了四個丫鬟。
「你們要好好伺候莫少爺，忠叔和莫少爺感情深厚，叔侄一般。現在他病了，你們也要承擔起照顧他的責任，以幫助莫少爺減輕壓力。」
大家進門時，正好遇到韋福在給幾個丫鬟小廝訓話。
「咳！」韋莫在門口清了清嗓子，韋福聽到，回頭看去，見是他們，趕忙躬身施禮。
「喲，莫少爺，您來啦！」韋福笑吟吟道，見韋莫不搭理自己，他便指揮其他人，「你們還愣著幹嘛，還不快給少爺請安。你們幾個，快把行李搬到房裡去。」
「奴才\/奴婢見過莫少爺。」六個人齊刷刷給韋莫躬身請安。
「行了，你們都忙去吧。」韋莫揮揮手，很有少爺的氣派。他對其他人倒還好，唯獨對韋福看不順眼。
他還記得小時候幾件事，都是韋福帶著韋定海，在路上偶遇。韋福每次都教韋定海欺負自己，兩兄弟本來差不多大，都是孩童，力氣差不多。韋莫未必每次吃虧，但只要有韋福在，他就一定吃虧，經常鼻青臉腫，大哭著回家。
韋福知道韋莫不喜歡自己，便厚著臉皮，笑嘻嘻地告退。
搬家總是折騰人的，夜深人靜時，一切才安頓妥當。
韋莫住在後院，琴兒和忠叔的房間在他左右兩側。本來這院子里是有下人房間的，他堅持要這麼做，琴兒也拗不過他。
「少爺，今天搬家很勞累，你早點休息，不要修鍊了。」琴兒端著燈，站在韋莫床前，伸手替他蓋好被子，柔聲道。
韋莫點點頭，假裝乖巧。
等琴兒走後，他立馬一個鯉魚打挺，嗖一下跳下床。連棉衣都不穿，只穿了寢衣，便開始練功。
鐵石拳，六塊金剛木垛，韋莫幾乎耍了一夜，滿身大汗。直到黎明，才脫力地爬上床，倒頭呼呼大睡。
剛搬到這院子，韋莫對一切都新鮮，除了琴兒，對其他人也不信任。但是那些小廝、丫鬟，都是訓練有素的，做事手腳麻利，給琴兒減輕了不少負擔。逐漸地，韋莫也放下了心頭的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