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最富有的時期
今天是個艷陽天，院子里的人心情都不錯。
一大早，琴兒就把忠叔推出來曬太陽，呼吸新鮮空氣。忠叔也已經蘇醒了，只是始終不肯說話。
不說就不說吧，韋莫心想，他大抵是害怕自己追問事情的緣由。忠叔是極愛韋莫的，生怕他去報仇，惹火上身。
對此，韋莫心裡無比地感激。
搞定忠叔，琴兒就哼著小曲，在院子里忙進忙出。可以說，她一個人撐起了一個家。應付這些家務事，簡直是全能好手。
給韋莫剪裁衣服，給韋莫做好吃的，陪韋莫練功對戰，一切的一切，韋莫都記在心裡。
雖然忠叔不說話，韋莫心裡卻也有數。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實力的提升，帶來的是自信的建立，甚至迅速膨脹。韋莫感覺，很快，自己就要天上地下，無所不能了。
少年熱血，在這個寒冬澎湃不已。
他身上掛了四塊中號木垛，已經在院子里耍鐵石拳將近一個時辰。
「韋定雲少爺送賀禮！」
院門外，傳來一聲長呼。韋莫卻無動於衷。
這幾日，他已經習慣了。自從那天在宗坊打敗了林源，他在家族中聲名漸起。不少旁枝乃至宗族子弟，紛紛來和他交好。
大家都不敢把這件事擺在明面上，只暗地裡差遣下人，送給韋莫一些銀兩、補品，甚至靈丹。
「來了！」琴兒兩手濕淋淋的，急忙答應著，順手在圍裙上擦拭，匆匆奔向門口。
韋莫依舊在練功，看著琴兒手裡抱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來，面上不表現什麼，心裡卻十分得意。
這大概是他十四年人生經歷當中，最富有、最風光的時候了吧。
昨天有個堂兄送來一包上乘的胭脂水粉，琴兒這麼漂亮，正好給她用了。
可憐琴兒，天生麗質，卻因為家貧緣故，從沒有過這些女兒家的東西。想到這些，韋莫就覺得自己罪過。
還有一些上好的火參，他都讓琴兒拿來熬湯，給忠叔滋補身體。奈何忠叔不肯喝，只要餵給他，他就別彆扭扭，要麼閉嘴不喝，要麼全吐出來。最後，參湯都落到韋莫肚子里。
韋莫知道，這也是忠叔在疼愛他，不捨得喝這些寶貝。其實火參湯雖然珍貴，在韋家卻是最普通的滋補品。韋莫想，以後這些東西，自己會源源不斷地得到，又算什麼呢？
其中有一份禮物，韋莫覺得很蹊蹺，因為那個送禮物來的小廝就與眾不同。後來他想起來，那小廝是貼身侍奉韋天揚的，這麼說，那人也知道自己崛起咯？
韋天揚，你生了我又如何？生我卻不管我，還任由族人欺凌我。他日我強大了，休想我去認你！我倒要看看，你那個嫡子以後能有多強，韋莫心道。
琴兒曾勸他：「少爺，族長畢竟是你父親，你應該胸懷寬廣一些。」
韋莫要麼沉默，要麼就甩給她一句：「父親又如何？想要我認他，除非他把我娘還給我。」
琴兒便不說話了。
想到美好的前途，韋莫越發精神抖擻，一拳一腳，如鐵棍橫掃，虎虎生風。
木垛的確有效，每一刻，韋莫都能感受到筋肉的成長，力氣不斷積蓄在他身上，又湧入武脈，化作玄力，一丹新的玄力，正在凝聚。
……
後院後幾棵老樹，誰也說不清它們的年齡，大約這家裡目前最老的老爺子，也不如它們來的老。
韋天揚和白髮老者坐在樹下，下著一盤殘局。他捏子不動，若泥塑一般，眉頭緊皺，思考該如何落子。
「你想這麼多做什麼？」老者笑眯眯道，「落在這，可行。落在這，也可行。最差，落在他處被我吃掉，輸了這盤棋又能怎樣呢？」
老者是韋天揚的父親，韋家上一任族長，韋百舟。
除去一頭白髮，略顯雜亂的鬍鬚，韋百舟看起來和韋天揚竟然有九分相似。
他睿智的目光落在大兒子身上，滿目俱是慈愛。兒子哪怕到了八十歲，也是父親的心頭肉，他的眼神完美詮釋了這句話。
韋天揚搖頭：「不管落在哪處，五步之內必定被你吃掉。哪怕是輸，我也要輸得精彩一些。」
「你這人就是這個毛病，總追求完美。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完美？不完美，才是大多數，才是正常的。」韋百舟笑呵呵，左手撫須，那手掌，赫然只有半隻。
終於，韋天揚思考完畢，落子。七步，輸。
他深深呼出一口氣，伸了個懶腰，唯有在父親跟前，才能卸下堅強的外表。
「我說，娃娃最近怎麼樣了？」韋百舟道，「我可聽說了，最近這孩子風生水起的，你要多加關注了。」
「嗯，我看他能折騰到什麼地步吧。」韋天揚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韋百舟說，「尤其是他這種後起之秀，容易遭人妒恨。按理說，都是我的孫兒，我不該這麼說話。但是這孩子從小命運坎坷，你還是要多多愛護他。」
「哦。」韋天揚淡淡地應道。
「明日我即閉關，再出關時，就是家族年度試煉了，希望到時候，能有個驚喜。你也要注意身體，不要過度操勞。你和麟兒，都是我最挂念的。」韋百舟道，「對了，你的……」
「爹，不用操心我，我會照顧自己。等您閉關之後，我也出去尋點靈草，據說對我的傷有作用。」韋天揚露出個輕鬆的微笑。
「嗯，嗯。」韋百舟點頭，「那是最好了，不過你還是要安排一下娃娃的事，不能扔他在家太久。往日里，你不敢明著關愛他，總是表現的刻薄。實際上呢？我知道，你是做給定海的母親看呢，怕她吃醋，對娃娃動手。也不知娃娃小，能明白這個道理不。」
「隨他了。」韋天揚道，「我這就去給他分派一點補藥和靈草，直接由暗轉明算了。」
天空一絲淡淡的白雲，慵懶地隨著微風浮動。韋天揚仰頭看著，似乎從那雲中，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