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貧富差距論

到了馬車上，小秋趕緊給我披上了毛茸茸的披風，我暖了好幾分鐘才覺得舒服了些。羅弋見我的馬車鋪滿軟墊，說是比他的馬車舒服也賴下來不走了，和我一起坐著。我們吃著糕點糖塊，聊著天。

「還要半個時辰，我們就進護城山了，山中禁火，我們吃些冷食對付著吧」羅弋介紹道，「到了山路上，我們就要加快速度，爭取申時出山，到廄城住宿」

「要走這麼久，護城山路很難走嗎？」護城山距離京城約莫兩個時辰的距離，我雖然沒有去過，但是在地圖上見過。護城山山區比較廣，臨近京城，治安很好，又商旅必經之地，應該路線比較清晰。

「路倒是不難走，就是比較蜿蜒，花的時間就多了。」

「那些商旅多是步行，那要走多久才能走出山啊？」我問。

「他們的方向和我們不一樣，他們多是從南邊進山，東邊出山到京城或者京城周邊城鎮貿易，也就一兩個時辰的事。我們朝正東邊去，聞仙山方向，路遠些。」羅弋解釋道。

平日里我也馬車出行，但是從未坐過這麼久，初時還透過窗戶看看山中景色，後來就哼哼唧唧的忍受著顛簸。到了廄城已經將近酉時，安頓好車馬，我沒吃晚飯就睡了。還好次日起得晚，我緩過勁來，吃了飽飽的早飯又啟程了。

相較於昨天的路程，今天倒沒那麼緊張，一路上路過城鎮和村落都會停下來歇歇腳喂喂馬。不過出了護城山之後的村落越來越破舊，等找到一個小秋視察后覺得滿意的旅店已經接近戌時。小秋到不嬌生慣養，主要是她知道我挑剔，擔心我休息不好。儘管如此，她找到的旅店也說不上好。吃飯的時候，小秋還內疚著說著自己無用沒有找到好點的地方的話。我知道這不怪她，出門在外，講究不了那麼多。

旅店的菜是掌柜的婆娘自己做的，小二就是掌柜的幾個兒子，看他們互相招呼著，倒也十分溫馨。我夾了個雞腿，肉質鮮嫩，很好吃。雞肉火候不對，就會柴，還不容易入味。這個老闆娘廚藝不錯。

「這雞腿真好吃，來，這個給你吃」我夾了個雞腿給小秋，寬解道「你真是選對地方了，這裡的菜做的比家裡的好吃多了」

「少爺就會哄我」小秋低著頭笑了，總算沒有內疚了，咬了口雞肉「確實好吃呢，嘻嘻」

「來來，羅弋你也吃」

第二天我起的較早，見羅弋房門還關著，就自己下樓了，老闆娘在做飯，聞得到廚房飄來的香味，我晃了會，到了後門。小秋跑去給我拿熱饅頭先墊肚子，等羅弋出來，再一起吃飯。我聽著院子外面有響動，蹲到了矮牆上看。

是個農民大叔在弄泥磚。地上一大坑泥水，堆著大堆混著草梗草結的黃泥巴。只見農民不時的用腳踩泥巴，卷的高高的褲腿兒也濕了，不知是泥水還是汗水。然後農民又彎腰挖了大塊的泥巴，坐在泥坑邊上揉捏，拿過旁邊的木製方塊磚模，把揉捏好的泥巴按進去。農民很熟練，每次揉捏好的泥巴都剛好夠一個磚模的量。農民糊弄好五塊磚模，平鋪在空地上，又去旁邊取下已經亮曬了些時間的泥磚上的模子，拿過來放到泥坑邊上。然後有開始踩泥巴，嘴巴因為用力而發出些呦呵聲。如此反覆著。農民沒有錢財去購買灰磚，多是使用這種泥磚來建房子的。

周邊的房屋多是低矮的泥牆屋子，屋頂上鋪著困扎的高粱杆子或者蘆葦葉子。木頭房子也很少見，這家旅店也是木製房子和泥房子混著的。平民老百姓的房子沒有那麼講究。木頭房子容易透風，就買些油氈子密密地貼在外面擋風。不像是官府，灰磚石牆的大院子，結實的樓閣屋宇，還帶著精緻的花窗門扉，圖案精美的橫樑屋脊，院內的走廊都是細細裝扮的，和園中假山池水招相呼應。更有喜歡故作風雅如太尉大人的，在圍牆上都繪著雲紋。雲紋飄逸，文人雅士多著袖口和裙裾綉有雲紋的衣服。太尉大人為皇上招攬人才，經常匯聚些文人雅士，見得多了，對雲紋極為喜愛。

「你看什麼呢？這麼入神？」羅弋穿著單衣，拿著大毛巾擦著頭髮過來了。

「看他做泥磚」我回道。

「這有什麼好看的？」

「官宦人家造鐵房子，呼朋喚友地顯擺，這窮苦人家，就只能自己摔泥磚蓋土房子」我說道。「你說的是周侍郎的公子？哈哈哈，就他會折騰。不是李侍郎上奏彈劾了，讓皇上給抄家了嗎？鐵房子也融了，哈哈哈」羅弋笑道。

「我說的是貧富差距過大，你們這些富貴人家的子弟吃了多少民脂民膏？」我轉頭瞪他氣惱道。

「你不也是富貴人家的子弟？」羅弋甩甩頭髮，水珠灑到了我身上。我跳下來躲開「你一大早洗什麼藻啊？平常沒見你這麼乾淨」

羅弋刷的紅了臉，轉過身去躲開了我視線。

羅弋這麼害羞，還活得那麼粗糙，是怎麼追到念兒的？

「回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