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禹杭景

夏禹治水，南巡揚州，曾在一處造舟以渡，越人稱此地為「禹杭」，正是現今的杭州，這裏有「淡妝濃抹總相宜」的西湖，有「怒聲洶洶勢悠悠」的錢塘江，前者是柔情的寫意，後者是壯闊的風骨。

發生在杭州的故事多不勝數，騷客文人闖進杭州的山水，杭州闖進他們的筆墨，既有白娘子的以身報恩，還有小白菜的剛柔戚婉；有白樂天的湖東行足，還有蘇仙的錢塘拓湖。山水孕育的杭州是畫，筆墨之下的杭州是詩，恰也正是這詩畫般的杭州，養育著杭州的故事。

河坊街上，童蕭然拍著吃的鼓鼓的肚子仰天咂嘴，身後是江南紅樓，只看蕭然饜足的模樣足見其中美味，江南紅樓里又陸陸續續晃出來五六個眯眼咂嘴的學生，落在最後面的李思思和江雨彤則是一臉的罪孽深重。

「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呀答應跟你們玩兒最後的狂歡，我的卡路里呀！」李思思攙著江雨彤，江雨彤心疼她的肉，心疼她的肉不長別人身上。

「就你們女孩子矯情，這叫養精蓄銳懂不懂？再過半個月都要上校場，保證你卡路里瘋狂燃燒，而且是持久燃燒。」

這是一群即將步入高三的學生，兩個月的暑假那是說別人，他們，只有十五天，緊跟放假消息的永遠都是期限，這個期限指數才是人的心情指數，如果十天是一星，那麼六星的假期絕對是豪華大餐，而他們是一星半的路邊攤，但是路邊攤也有路邊攤的好處，經濟實惠，而且爽快自在。

這自在的表現就是爸媽不管了，老師沒作業了，要瘋就瘋吧，你不就在瘋半個月？半個月過後我讓你先爬書山再跳題海，沒有溺水跡象絕對不把你撈出來，想要不嗆水，要麼自救要麼直接氣絕身亡以身殉海，你成了這海里的水它自然認你是同類，互相殘殺的戲碼咱們絕不上演。

可這世上的人都是選擇掙扎的活不要痛快的死。

「今天來這兒的可都是勇士，就是可惜了，要是能喝酒咱們也能來一發壯士斷腕的豪邁。」

「大忽悠你改大白話得了，這都什麼比喻，壯士斷腕是這麼用的嗎？哈哈哈……」李思思指著被叫做大忽悠的男同學笑的彎腰抱着肚子，這貨平日上課肯定偷懶睡覺了。

「下午去西湖？」說話的是夏小川，跟他名字一樣，幾個人里數他個子最矮，架著一副厚底圓框的眼鏡，瘦猴似的比別人小了一圈。

「你個傻帽！你就是喝着西湖水長大的，看什麼西湖！」大忽悠給了夏小川一記爆栗，轉頭看向大家，「遊戲城去不去？」

去！這比西湖有意思！客來杭州是要帶走杭州的景，文人着墨是要留住杭州的情，這些還不懂何為情懷的孩子，用最簡單的方式詮釋了杭州人不用帶走杭州的景，也不用去舔文人的墨。

一群朝氣蓬勃的學生，正是最好的年紀，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意氣風發，少了歲月的洗禮多了朝陽的燦爛，這是還沒有在歲月里滾碾過的生氣，不用在乎別人的評價，不用背負生活的責任，每一步都是信馬由韁，在走到那個開啟自己命運的地點之前，還可以再弱智一點，愚蠢一點，憨一點，糙一點。

他們在河坊街上追着，享受他們最後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