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037 南緣事

二卷037 南緣事

這一夜攀都眾人都有些睡不安穩,天沒亮,便聽各屋皆有動靜,九薇更是早就起身了。凝止那屋的門倒是關著,她躡手躡腳地走過他門邊打開大屋地門出去,清冷地空氣撲面而來,不由得令她精神為之一振。

深深地吸進幾口涼涼地氣息,她朝廚房走去,那兩個丫頭已經在那裡忙碌開了,見她進來都是一臉笑意。雖然還不太熟絡,不過昨日她親自下廚做面,就是這兩丫頭打的下手,相處地頗為自在,兩個丫頭對這位說話聲音輕輕地漂亮妹妹很是好感,九薇也因此知道她們一個叫小茶一個是娟秀。

「九薇妹妹起的真早。」小茶臉兒尖尖,鼻子邊有些淡淡麻子,眼睛雖不大倒是很靈活,一見她進來立刻就迎了上來。

一邊娟秀也停了手上的活回頭笑看她,九薇跟二人打著招呼,看鍋里熱氣騰騰地粥香撲鼻,娟秀更是在揉面要做饅頭,忙湊上去幫助,三個年紀相差不大,自然也熟的更快些。

待這饅頭上了蒸籠,各屋人便都起了,汲風順著香溜過廚房一張,笑道:「都弄上早飯啦?」

「汲大哥等一等,一會就能吃了。」九薇忙答,一旁小茶使勁看了汲風幾眼,待他走了才悄聲道:「這位是誰?長的好高大呀,堵著門啦。」

小娟噗地一聲笑出來,九薇答:「是汲風大哥,為人很好的。當初在攀都可是兩位宮主地左右手呢。」

小茶眼睛閃動,瞧了她片刻,道:「攀都那邊……真的全毀了嗎?那邊……」

「這還有假?大清早的說什麼胡話。」娟秀看九薇臉色忽變,忙出聲打斷,九薇定定神,倒是一笑「也沒什麼,地方終是死的,只要人活著,總是可以重新開始的。」

兩個丫頭看著她笑靨如花,倒安下心來,這時卻聽門外有人輕哼:「當然容易啦,投奔什麼的,可不是容易的緊嗎?」

三人愣了愣,兩個丫頭更是臉色一白,目光瞟過門邊都忙行了半禮喚「小姐。」九薇見是昨夜那個細眼少女,當初抽鞭子想要跟存曦動招的那個,好像是叫舞水,想到她的言辭,不由得微皺眉頭。

舞水看她皺眉更是憤怒:「沒眼力的丫頭,這是你挑眉毛瞪眼睛的地方嗎?」

九薇雖不喜此人,卻也不想跟她爭執,當沒聽見她的話,回頭拿了剛剛擺好的一托盤早點朝門外走去。

舞水就在門邊不遠,看她從身邊走過,側了側身子看似讓她,實則左手已經握住腰間長鞭的長把,待她一過,立刻抽出來,呼地一聲朝她頭上甩落。兩個丫頭看的分明都是驚呼,九薇卻恍若不見,依舊走她的路,可那鞭子距離她的頭頂不過半尺時,她卻忽然身影一閃,再定晴時已經邁出數步之外,還是穩穩端著盤子頭也不回的去了。

舞水愣了愣,隱隱似乎聽到兩個丫頭忍笑的聲音,頓時氣的身子都打起擺來,朝著九薇走的方向快步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叫「你給我站住。」

這聲音尖利之極,院里的人正都起身,不由得都被引了出來,九薇只得回頭,舞水道:「不過是個端水丫頭,你可知我是誰?」

院里人自然都知她的身份,可對她這樣說話卻都不喜,何況與九薇一路走來,又都多少得她的細心照顧,自然就有人嘀咕「不過是谷主的女兒罷了,怎麼這幅嘴臉?」

「就是,她這不只是對九薇吧,怕是沖我們來的。」

「既然谷主不看中咱們,那也不用留了。」

舞水一聽臉更青了,她素來任性慣了,谷里人又都順著她,此時卻被這班投奔的人這樣奚落,不由得惱羞成怒,頓時口不擇言起來「你們既然投奔了來,那就得守我們谷里的規矩,在這裡族長之下便是我爹,他是谷主還是祭師,谷里的一應事由都得經他算卜。這裡可不是攀都,寄人籬下的,就該明白自己的身份。」

一旁汲風氣急反笑「這麼說來,我們倒得稱你聲小姐嘍?」

「這個自然,」舞水仰著脖子,斜睨了九薇一眼「讓本小姐不喜歡的人,在這裡就呆不下去。」

汲風嘿嘿笑著,一邊撮手一邊上前「那你可知道讓我們不喜歡的人會是什麼下場?」

舞水一愣,終於看出他笑的有些恐怖,不由倒退一步「你,你想怎麼樣?」

「把大小姐你扔出去!」汲風雪白地牙齒一咧,大掌已經伸手眼前,舞水嚇的大聲尖叫,忙不迭的後退幾步,卻依舊被他的掌籠罩其中。汲風自然不會對她做什麼,只是實在厭惡此人,想要給她個教育,因此逼的雖然不緊,戲倒做的十足十,舞水被他追著在院里兜起圈子來,一邊眾人都是哈哈大笑。

卻聽凝止淡淡道:「夠了。」

汲風聽他出聲也就住了手,舞水一汪眼淚在眼眶裡滾來滾去,看著凝止正想說話,卻聽他冷冷道:「若是族長真的不喜我們留在這裡,我們自會離開。」

她大急,搖手道:「不,不是的。」

凝止道:「是與不是,我自然會去詢問。此地既然已經住了我們,以後還請你不要過來,再有事端,誰也保你不得。」說罷一伸手接過九薇手中托盤,聲音頓時柔和下來「大清早的,這些事讓她們來作就是了。」一邊說著一邊拉著她進屋去了,順手還掩了屋門。

從他出現到消失,他自始自終都沒有看過舞水一眼,此時的態度更像是她根本就不存在一樣,她獃獃地站在院中央,瞪著那扇屋子出了好一會神,才狠狠一跺腳飛奔而去。

眾人因她的這番話,卻都有了些心事,早餐之後都聚到凝止這裡,眾人一致表示,若是族長真的如此看輕他們,不如離開這裡反而更好,攀都雖毀,可要另尋一處隱居,天下如此之大,應該不會太難。

凝止沉默半晌,卻表示此事最好還是去會過族長,再做結論。眾人也都點頭。

凝止當日就前往族長處相詢,到了晌午,谷主燕洙竟親自帶著眼睛紅腫的舞水來向大家道歉,舞水喃喃地說不出話,既然有族長谷主的意見,眾人自然也就一筆帶過,不計較此事。

隔了幾日,某個清晨,眾人隨凝止正式見過族長谷主,以及谷內居民,自此,才算是在這裡安定下來。見面之後,族長帶著他們朝南面走去,這裡沒有掃清積雪,白茫茫地一片難辯道路,眾人緊緊跟著族長的腳印勉強前行。走了約莫一個多時辰,方才繞過谷底,又朝上攀爬了半個時辰,路濕雪滑,不可謂不艱險,好在眾人這點身手還有,而九薇紅桑等女眷沒有隨行,隊伍走的自然又快一些,很快攀到岩上,又跟著族長鑽進一處山洞,穿過長長地洞窟,眼睛驟然一亮。

族長的聲音沉痛,目光深邃,朝前一指,說道:「這裡,才是南緣。」

眾人一怔,急忙抬頭望去。他們所處的是一處絕壁上的洞穴口,此時朝外望去,卻是一切皆在腳下。

可眼前之景,卻令人心中無不為之巨震。

光禿禿觸目黑土,蔓延千里,無邊無盡。那種黑,帶著深深地紅褐色,一眼望不到盡頭地,全是低矮地土層,有的地方略高些,有的,則是深坑。這片觸目色質,與周遭白雪皚皚形成強烈對比。

而族長的話卻解開了眾人疑團:「此地已經無法進入,那些黑土實則皆埋有深火,因此落雪即化。二十年前天宗設強陣焚燒血族,數十個日日夜夜不曾停歇,燒至所有屍身都成黑灰,後來十年內,更是每一年都有天宗前來巡察,每一回,都會再設大陣,以至此地一切生靈或逃或死絕,雖然近十年天宗已經不再涉足此地,可這地方,卻已變作了這幅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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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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