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章 落水

若月已經好幾日沒有與淳慧和安慧一起看閑書做女紅了，之前她們在時，嫌她們擾了自己的清凈，這幾日她們請了安便回去了，隱隱還不待見自己了，心裏卻又覺得難受。果然熱鬧過後一個人就顯得孤單了。

若月讓司書和司畫拿了魚竿魚桶準備去花園裏的蓮池釣些魚，蓮池裏面有一塊水域被隔了網養了幾尾紅鯉魚，若月卻是要去釣小鯽魚，若月見那紅鯉魚活潑可愛，便拿了一小罐魚餌準備去喂喂那些紅鯉魚，再去釣魚不遲。

喂紅鯉魚最好是走進造在池上的亭子裏，入亭子的是一條沿着河岸的鵝卵石小道，小道和池子間隔了兩尺的距離，之間種著些小小的花苗，似剛種下不久。

若月今日穿着是新做的攢米珠碧玉繡花鞋，有些不合腳，便走得有些不穩當，走那條鵝卵石小道的時候，突然滑了一跤，司書司畫眼見着若月滾進了池子裏。

司書和司畫都不會鳧水，頓時慌張不已。

「不好了，姑娘落水了！」司畫大喊道。遠處有婆子僕婦聽到了忙跑了過來。也有丫鬟聽到了跑到各個院子裏去報了，整個後院都因為若月落水躁動了起來。

若月在水裏撲騰，嗆了好幾口水，見司書將魚竿遞了過來，忙伸出一隻手去抓。司書見若月拉住了魚竿，將頭探出了水面，心下鬆了一口氣。但司書力氣小，也拉不動若月。若月只好泡在水裏。晚秋的水已經是冰涼刺骨了，若月只覺得水裏有陣陣寒氣浸入自己的身子，從皮，到肉，再到骨頭，冰冷刺骨！

僕婦們跑到池邊，一位會水的婆子跳了下去，將若月的身子託了起來，岸上的婆子忙七手八腳地將若月拉上來。

若月從水裏出來后，冷得瑟瑟發抖，一個有眼力見的婆子忙抱了若月便疾步往壽安堂走去。司畫忙追了上去，司書似沒站穩踉蹌了一下，也忙追了上去。

小宋媽媽聽了有丫鬟來報若月掉池子裏了，忙指揮着司琴拿着披風去接若月，又讓司棋拿那湯婆子將被窩烘暖了，還指揮着小丫鬟到小廚房去吩咐做薑湯，叫熱水。等若月回了壽安堂，宋老太太也驚動了，直道：「這是造了什麼孽啊，竟大事小事不斷了！」嘴裏連聲念叨著佛祖保佑。

若月被小宋媽嗎脫了衣裳進了浴桶里，被溫熱的水包裹了會兒，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等出了浴桶，又被小宋媽媽塞進熱乎乎的被窩裏，細細絞乾了頭髮，餵了薑湯。一顆心才慢慢地安定了下來。

小宋媽媽看着若月，鼻子一酸，忍不住道：「姑娘，以後少出壽安堂吧，出了這院子，姑娘都受了多少罪了，那表姑娘——」見若月神色似有不喜，又將話咽了下去，低低哀嘆了一口氣。

那邊司書將若月換下來的衣物收拾了，等拿起那鞋子，拖住了鞋底，突然感覺手上有些不對，神色有些疑惑，將鞋子翻了上來，只見布面的鞋底隱隱有些油漬，頓時臉色一變，忙去找了司琴。

「司琴姐姐，你看這鞋子！」

司琴看了司書一眼，見司書神色慌張，便拿起了鞋子看了一眼，這一眼，只覺得心魂一震：「姑娘在哪摔的，快帶我去。一路上別露出驚慌之色。」

司琴和司書急忙忙地向池子邊走去，待到了那塊地，司琴低着頭，細細地看了看那鵝卵石，果然見有幾塊鵝卵石有些不同，蹲下身子，用手指細細摸了摸，低頭一看一嗅，神色似略過震驚，站了起來，對司書道：「我們回。」

回壽安堂的路上，司琴和司書碰到了安慧的大丫鬟彩雲。

彩雲笑着向司琴司書問好道：「兩位姐姐這般急匆匆地，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么？」

司琴沉了沉心神，臉上露出絲焦急，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們姑娘在池子邊落了件首飾，特意讓我們來找來着。只可惜找了許久也未找到，只能回去稟了。」

彩雲聽了同情得看了眼司琴和司書便告辭回扶風院去了。

司琴和司書回了壽安堂，見小宋媽媽剛送了郎中回房裏，便跟着一起進去了，順手將小丫鬟們都打發了出去，才細細地說了那池子旁的幾塊鵝卵石上被人抹了豬油。

小宋媽媽聽了，氣地渾身發抖，道：「我們姑娘礙著誰了，竟然下這般狠手，這是要活活要了我們姑娘的命啊！」說罷，便流下了兩行眼淚。

若月給小宋媽媽遞了塊手帕，引得小宋媽媽又是多灑了幾滴淚。若月細細思量了一下，感覺事情並非沖着自己來的，那池子邊的水並不是很深，而且自己去釣魚也是即興而已，此中大有文章。自己怕是不小心捲入了這勇毅侯府的后宅之事了。

「宋媽嗎，你帶着司琴司書去將這件事報給外祖母，讓外祖母定奪。」若月沉聲道。

小宋媽嗎聽了，止住了眼淚，恨恨道：「是，就該讓老夫人狠狠整治整治那些心懷不軌的小人，這侯府竟然有人敢害我們姑娘。」說罷，咬着牙，便帶着司琴和司書去找宋老太太了。

那邊，彩雲進了扶風院，去柳姨娘的屋裏，見了安慧，幸災樂禍道：「姑娘，剛剛表姑娘在蓮池邊落了水，我從壽安堂那邊過來，見整個壽安堂都亂了呢。還在蓮池邊碰見了司琴司書，她們都驚慌錯亂得很。」

安慧聽了，撫掌一笑道：「她活該。」神色顯得頗有些快活。

那邊柳姨娘正釵好了釵環，讓一旁的小丫頭備上魚食，準備去喂紅鯉魚，滿府的下人都知道柳姨娘近些日子極為喜歡去喂紅鯉魚給肚子裏的孩子盼個好兆頭。

安慧見了，擔心道：「阿娘，今日便不去喂紅鯉魚了吧，若月都在那池子邊的鵝卵石道上摔進了河裏，阿娘還大著肚子，要是不小心摔了，可怎麼得了！」

柳姨娘笑了笑，不在意地道：「你阿娘我走路穩當地很，我去喂會兒紅鯉魚便回，之前日日都去了，怎好斷了呢。」

「那阿娘我與你一起去。」安慧道。

柳姨娘摸了摸安慧的發包，道：「安慧你這幾日有點小風寒，不好去外面吹風，阿娘帶着丫鬟婆子呢，哪個都比你這小人有用。」

見安慧點點頭，便扶著於媽媽的手出了門。

壽安堂里宋老太太聽了司琴地話，面沉似水，心裏有了思量，也想到這事情不是這麼簡單，這時，大宋媽媽急忙走了進來，沉聲道：「老夫人，柳姨娘在蓮池邊摔了，見了紅。」

宋老太太聽了，眼神閃過一絲銳利帶着冷意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