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武二郎情表慕若初

第二十一回 武二郎情表慕若初

此時初園中已是一片春意盎然,牆外柳枝發新芽,窗外陽光明媚和煦,慕若初悶在家中靜養了這些時日,已閑待不得,早起胡亂吃了半碗粥飯,便打扮穿戴整齊,神清氣爽的出門去了。

走出儀門,就見李老漢正閑坐在大門首,與過路賣花翠生活的老漢閑說話兒,因瞧見慕若初來了,忙起身笑問道:「姐兒要出門么?老奴去牽馬過來。」

慕若初擺手道:「不消牽馬,我只到街上信步走走。」說着走到賣花翠的跟前,說道:「老人家,把你的花翠首飾與我瞧瞧。」

那老者慌忙應着放下擔兒,揭開蓋兒。慕若初在內挑選半晌,揀出一根桃花簪兒,一根金頭簪兒,一對珠子墜兒,花費六錢銀子買下,交與李老漢道:「李叔,把這些花翠拿與小紅,叫她戴吧。」說罷朝紫石街去了。

李老漢對賣花翠老者道:「這小紅丫頭,幾世修來的福氣,遇到這等好主子。」

賣花翠的老者驚訝道:「李老哥,莫不是這小紅竟是府里的下人?」

李老漢笑道:「正是,俺家這主子,怕不是神仙托生的,偌大個家業,虧她擺佈的開。」

老者道:「再能幹的女子,終究還是要嫁個可依的漢子。」

李老漢道:「老兄不知,年節前後,俺家的門檻險些被各街媒婆踏破,甚至臨縣的媒人都有上門的,咱這位主子,竟是一概回絕。」

老者驚的半晌說不出話來,也不去走街賣生活了,放下擔兒,蹲坐在門首石階上,直聽李老漢說了半日慕若初的事迹。

——

卻說慕若初一路閒遊著走到織女坊,就見廳上香爐內燃著百合香,嵐煙縹緲。潘金蓮正坐在窗前縫衣,甄奇坐在她身側一張交椅上,兩個正有說有笑。

只聽甄奇柔聲道:「好姐姐,你便做個香囊與我吧。」金蓮道:「你要香囊,叫你那些整日叉手清閑的相好兒們與你做去,奴每日與人裁衣還忙不過,哪裏有時間與你做香囊!」

甄奇道:「娘子冤煞我了!哪裏來的什麼相好?我從今往後只戴娘子做的香囊。」

正在此時,就見玉娘捧了一盞茶從樓上走來,見慕若初立在門口,道了個萬福,問道:「慕掌柜幾日不見,可大好了?」一面說着,一面將茶遞與甄奇。

甄奇和金蓮聞言皆吃了一驚,齊回頭看向門口。慕若初笑吟吟的走進來,對玉娘說道:「已經好了。」又望金蓮與甄奇道:「我來了這半日,你們兩個竟都沒瞧見我。」

潘金蓮臉頰一紅,道:「你走路貓似的,莫不是成心聽籬察壁?我專一做針指,哪裏留意得你。」

慕若初一面坐在甄奇一側,一面笑問甄奇道:「姐姐專一做針指,沒瞧見我罷了,你如何也沒瞧見我?可是看我這姐姐,看的痴了?」又望金蓮道:「好姐姐,你也與我做個香囊吧!」

甄奇哈哈大笑道:「你這小油嘴,專愛打趣人。」

潘金蓮嗔視她道:「怪油嘴!你打趣他也罷了,如何連我也編排了?可仔細你的皮!」

慕若初笑道:「哎呦呦!你兩個欺負我一個,沒奈何,我不說就是了。」說話間,玉娘又泡了一盞茶來,放在慕若初桌前,也回到窗前做針指去了。

幾人說笑一回,甄奇方告辭離去。臨日中時,走來一位衣着富貴的婦人,慕若初不叫玉娘起身,親自將婦人迎上二樓,點了好茶,置了果盤招待,三言兩語哄得婦人喜歡,花六十兩裁了幾件衣裙,眉開眼笑的走了。

待至晌午,慕若初在外買了一壺金華酒,一盤燒豬頭,一盤糟鵝,一盤桂花蜜藕,在織女坊與玉娘、金蓮一齊吃了,方回了初園。

——

後晌間,慕若初讓南宮離找了花匠來家打理花園,因恐花匠害怕雪狼,便同南宮離帶着雪狼,往城外踏青去了。

兩個直玩到黃昏方歸家,不想回到家時,武大、武松、潘金蓮皆還未歸,小紅正在灶上做飯,兩個舀水凈了手,坐在迎春堂里,一面吃着熱酒,一面等他們回來。

南宮離問道:「下個月初六便是嫂嫂生辰,嫂嫂可有什麼想要的物什?」

慕若初一驚,意外問道:「你如何知道我幾時生日?」

南宮離笑道:「嫂嫂的玉佩,便是哥哥送你的生辰禮,那玉雕匠人還是我找來的,如何不知?」

慕若初心下疑惑,暗暗思忖半晌,不解其故,只得作罷,因問道:「我竟還不知,阿離是何時生日?今年青春多少?」

南宮離笑道:「阿離生日在十月初八,十九年紀。」

慕若初點點頭,說道:「再過一二年,該給你娶房妻室了。」

南宮離雙眼睜的老大,慌的直搖頭,說道:「阿離此生不娶妻室,只想一生跟隨嫂嫂,護得嫂嫂周全。」

慕若初辯道:「前幾日你還賭氣要走,將來又賭氣走了我找誰去?再者說,你娶房妻室回來,照舊能護我周全呀,我正是怕你再賭氣離開,才要找個老婆拴住你。」

南宮離忙賭誓道:「阿離發誓今後再不離開嫂嫂,若違此誓,叫我——」

慕若初慌的急忙將手捂在他嘴上,氣惱道:「汗斜了你了!平白的,誰要你賭什麼誓?」

此刻武松與武大正巧歸來,兩人走到廊前,一眼瞧見慕若初捂著南宮離的嘴說話,登時愣在當地。

南宮離一眼瞥見武松兄弟二人立在廳門外,登時慌的推開慕若初的手,跳起身來,面色漲的緋紅。踟躇半晌,轉身往後逃也似的走了。

武松沉着臉,問道:「你和阿離兄弟在做什麼?」

慕若初支吾道:「沒...沒做什麼,閑說話兒罷了。」

武松冷哼一聲,道:「說話兒便說話,做什麼動手動腳?」

慕若初正要解釋,潘金蓮打外頭歸來,見他兩個站在門外,問道:「大哥二哥如何只顧站在這兒?」

武大笑道:「俺兄弟二人也是才來家。」

慕若初起身道:「你們快凈手入席,飯菜應該好了,我去叫小紅上菜。」說着起身一溜煙往廚房去了。

潘金蓮見武松面色不好,因問道:「二哥如何一臉著惱?」

武松不答,悶聲凈了手,坐在席上。武大悄聲道:「方才我與兄弟回來,見初兒妹子與阿離兄弟兩個坐在一處說話,舉止親密,有違叔嫂之禮,我這兄弟便是為此著惱。」潘金蓮聞得此言,一聲沒言語。

不一時,小紅與慕若初端上齊整酒肴果菜來,慕若初入席對各位說道:「不消等阿離了,我讓小紅令送了飯菜到他房裏,咱們吃吧。」

武松沉着臉,一言不發,只顧大碗吃酒,須臾兩壺酒便被他一人吃盡,還叫小紅拿酒來。慕若初恐他吃醉了胡鬧,便對他笑道:「家裏的酒吃完了,明日叫阿離買來二哥再吃。」武松一言不發,起身回房去了。

一時吃過飯,慕若初心中煩悶,回到房間便和衣躺下,靜靜躺了一會兒,忽聽見有人上樓的腳步聲,這人徑直過了明間,掀簾進了她的卧房。

慕若初起身看去,見來人正是武松,走到桌前讓道:「二哥請坐。」武松一言不發走過去坐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面上瞧不出顏色。

慕若初見他這般,心中不免氣惱,與他相對而坐,因問道:「二哥是來興師問罪的?」

武松不答,望着她問道:「你方才同阿離動手動腳的,在做什麼?」

慕若初星眸圓睜,憤然道:「二哥以為我同阿離在做什麼?我和他便是做了什麼,又何須向你解釋?莫說我和他清清白白!便是不清白,也是我自己的事,不消二哥來興師問罪!」

武松眼神一暗,垂眸沉吟半晌,淡淡道:「你專會說這些話來刺我的心!我的心思,你休裝不知,自那日城外救你歸家,武二心裏眼裏,只是你。」

慕若初本以為他會大發雷霆,不想他竟說出這番表白,一時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搭話。武松忽然起身向她走來,慌得她本能起身後退,哪裏躲得過?被武松兩步近前摟入懷中。

慕若初不妨被他抱住,心中由怒變驚,不知怎的,竟忘了掙扎,似被定住一般怔在當地。

正愣著,忽聽得外面細碎的腳步聲上得樓來,慕若初慌的急忙推他道:「金蓮姐來了,你快放開我!」誰知武松非但不鬆手,反倒把她摟的更緊,嘴唇貼在她耳畔低低說道:「來便來,我對你的心思,不怕叫人知道。」

慕若初急得直跺腳,推搡道:「你再不放手,我惱了!」

直聽到明間簾櫳響動,武松方才鬆開手,轉身坐回圓凳上,只望着她得意的笑。

潘金蓮進得房中,見武松也在,不覺一愣,又見慕若初面頰緋紅,神色慌張,心中已明了七八分。

慕若初上前拉金蓮進屋坐了,對武松道:「二哥且請回吧,我和金蓮姐有梯己話說。」

武松不起,仍說道:「你還沒說,晚夕究竟發生了何事?」

慕若初只得將原委一一說來,而後道:「我見他要賭咒發誓,只好捂住他的口不准他渾說,你和大哥便在此時回來了,阿離麵皮兒薄,遇到這等事,如何不逃跑?」

武松聽罷靜了半晌,望她淡淡一笑,起身向潘金蓮作了個揖,便走了。回到房中,和衣躺在床上,方才軟香溫玉入懷的觸感還未散去,衣衫上還沾染着她的香氣,叫人聞之欲醉,武松不覺嘴角揚起甜笑,心裏更是說不出的舒暢,便把晚夕那鬱結之氣,拋到爪哇國去了。

且說這邊武松走後,慕若初拉潘金蓮一同歪在床上說話,潘金蓮道:「方才小紅與我說,端去阿離兄弟房裏的飯菜,他一口也沒動。」

慕若初聽了這話,蹙起眉來,沉吟半晌,說道:「阿離靦腆寡言,麵皮兒薄,我素日與他一處,生怕說錯什麼話,惹他不自在,生出嫌隙來,這到底還是說錯話了。」

潘金蓮嘆息一聲,道:「阿離兄弟年輕氣盛,對你過於依戀了些,興許再大些,娶了妻室,便好了。」

慕若初嘆息一聲,道:「我只望他莫鑽牛角尖便好。」頓了頓,說道:「我去瞧瞧他,姐姐今晚同我一床睡可好?咱們被窩裏說話。」

潘金蓮笑道:「好,依你,你且去吧,我洗漱罷換身寢衣就來。」

慕若初吩咐小紅蒸了一碗糖蒸穌酪,親自端了往摘星小築走去,上得樓來,臨窗問道:「阿離可安歇了?」

房內立刻有人應道:「嫂嫂請進。」

慕若初緩步進得屋內,將碗放到桌上,望他命令道:「把這穌酪吃了。」南宮離愣了一下,依言坐下吃了。

慕若初看他吃完,笑道:「早些休息,明個早起咱們還要去龍笙茶樓取分利。」說罷起身端著碗去了。

她雖一句安慰之言不曾說出口,卻已叫南宮離一顆心登時舒展開來。

——

慕若初回到房間時,潘金蓮已收拾衾枕,放下紗帳,洗漱畢躺在被窩裏等候了,慕若初也洗漱了,換上寢衣,鑽進帳中,與金蓮兩人同衾而卧,歡喜無限。

嬉笑一回,慕若初才問道:「姐姐且同我說說,你心裏,對那甄奇是何想法?」

潘金蓮一愣,星眸暗垂,黯然道:「我還能作何想處?他是富貴公子,我卻出身低賤,又嫁過人,哪裏配的上他。」

慕若初道:「姐姐休要妄自菲薄,倘若他待你有心,自是沒有個成不了的事。」

潘金蓮搖頭苦笑道:「傻妹子,我竟不知你這般天真,過不了他家老夫人那一關,他即是有十分心意,也是枉然。」

慕若初驚訝道:「他可是與你說了什麼?」

潘金蓮道:「他倒不曾說什麼,只是我從梅夫人那聽得,自甄老爺仙逝后,甄府實由甄老夫人把持,甄老夫人家規甚嚴,好些媒人與他家說媒,任是哪家富貴人家的小姐,她只是瞧不上,想來心裏已有了兒媳人選,即便沒有,無論如何也是瞧不上我的。」

慕若初思忖半晌,嘆道:「我不懂那些事,只是,你若嫁了他日子反不如現在舒心,倒不如丟開手,我再替你留意個好的,犯不着自尋煩惱。」

潘金蓮淡淡笑道:「正是這個理,我如今這樣挺好的,白日做活,晚夕歸來與你作伴閑聊,這樣的日子,再好也不能了。」

兩個嘻嘻哈哈說了半日知心話,直說到三更時分,方漸漸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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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之穿越陽谷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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