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除妖魔見天人，入冥界知重生
日子就這麼過著，蠻的病情總不見好。仙子說這心魔根深蒂固，她道行也不深，必須慢慢來。我也無所謂，能陪在蠻的身邊，總是開心的。
話說那公主嫁了夏御叔，人喚夏姬，不到九個月就誕下個男兒，宮裡對此議論紛紛，蠻和夏姬的事也不知怎的就又被翻了出來，我趁機把這事說成是夏姬勾引兄長私通傳了出去。宮裡人的想象力到底豐富，竟到後來傳成夏姬是妖物，那公子蠻便是染了夏姬的妖氣。
大王突然到訪，和我說了夏姬是妖的傳聞，問我蠻是否染了妖氣。我與他道：「蠻是受了兄長背叛、迫害，心灰意冷，自己斷了生的念想，形體還在，魂魄散了而已。」大王又問：「那為何會有我女兒是妖的傳聞？」我冷笑到：「許是你自己後宮里的妃子們妒忌姚少妃專寵，才借夏姬早產一事造出妖言，想讓大王你離那姚少妃遠點吧。」
我看大王沒有要走的意思，便問他還有何事？他說：「蠻出生時有一道士在宮門外送了一把圓形長柄樂器、一本曲譜，說是可以降妖除魔的寶物。既然蠻沒有受妖氣迫害，我想把這兩樣東西取走，做個法事，證明這宮裡沒有妖氣，破了這傳言。」我笑了笑，說：「你這樣做別人會當成是『欲蓋彌彰』。蠻過些時日就要好了，他好了，這傳言就不攻自破了，你且耐心等等。」大王拜謝了我，問到：「需幾日？」我答：「三日。」大王再次拜謝，離去。
我也不知自己哪來的勇氣回答三日。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樂器和曲譜，這可是可以除魔的寶物，鯉魚仙子藉助這兩樣法寶一定能快速治好蠻的。
從大王的話里不難聽出，這兩樣法寶是個眾人皆知的東西。我去問夷是否知道這兩樣東西，他一臉驚訝。也對，他還當我是只狐狸精呢，這不是找死嗎？我乾脆順著他的思路，同他說：「聽說這兩樣東西可以增長法力，你也知道我是狐狸精了，我留著你是等下一個八十一日吃的，你要是告訴了我東西在哪，我，就不吃你了。」
夷迅速點點頭，張張嘴卻不說話。也對，他這聲音被封住了，我也沒辦法給他解開，又不敢解開捆他的繩子，我便叫他用嘴咬著筆寫給我看。他歪歪扭扭地寫下「書房」二字。我趕緊在書房裡尋起來。不難找，就在書架的旁邊。
夜裡，仙子來了，我把這兩樣法寶交給她，她連忙推掉，說：「江湖道士的話也信？去去去，把東西放回去，不要打擾我給蠻驅魔。」我傷心地離開，坐在蠻寢殿外的台階上，把樂器放在一旁，無聊地翻起了曲譜。這曲譜甚是有意思，竟是一幅幅指法圖，這樂器我確實未曾見過，但是只要看了這圖，也能彈奏。我就抱起這樂器，撥弄起來。這樂聲如二玉相碰，悅耳動聽，
我彈奏地越來越熟練，樂聲越來越流暢響亮。忽聽見卧房裡傳來一聲慘叫，我衝過去一看，仙子跪坐在地上，右手捂著胸口。再一看床上，已然沒有了人影，只是空中飄著一團金色雲氣，仔細一看，有人在這雲氣之中。忽見那樂器從房外飛入房內，被那人抱在懷裡，彈奏起來。那不是蠻嗎？鯉魚仙子在地上痛苦地翻騰，最後化成一條一米長的鯉魚。蠻將樂器背於身後，拿出一串珠子，把那鯉魚收了進去。
我算是嚇傻了，呆在原地一動不動。蠻從天上落到地上，說：「阿少，你可知你造了多少孽？」我沒有反應，被眼前的蠻嚇傻了。天人，天人啊，難道蠻是天人轉世？蠻斥聲道：「給我跪下。」我立刻照做。蠻又說：「你和這鯉魚精禍害人間，你可知罪？」鯉魚精？不是仙子嗎？我這時怕得要命，趕忙點點頭。蠻舉起手中得珠子，道：「你協助這鯉魚精吸我精氣，若我不是持國天王轉世，凡胎肉體又怎麼抵得住這樣的折磨，早早就歸西了。」
我連連叩了三個頭，說：「天人饒命，天人饒命。賤人以為那鯉魚仙子，啊，不，鯉魚精是幫您除心魔的。請天人恕罪。」蠻又說：「一派胡言。你被感情蒙蔽了智慧，我且饒了你這事。」說罷，蠻就往外走了。
此時，我也鎮靜了些，急忙轉向大門的方向，道：「天人，請留步。」蠻止在門前，問：「你還有何事？」我說：「天人可還記得自己的凡胎所做的事？」蠻轉向我，說到：「記得。你，真是太聰明了。」我又問：「蠻做的事難道沒有錯嗎？」
「他的錯，應由佛界裁決，交由冥界處罰，你一個凡人，應心懷慈善、感恩，作為官妓，替公主聯姻，為一國司馬夫人，當是多麼榮耀的事，死後必然能升天享福。」
「可是，陳國司馬有公主畫像，我去了也是一死。」
「會嗎？憑你的才智，你的相貌，你和公主的相似，怎麼會呢？」
這就是天人對我的裁決，這天人，一定是內心還有蠻的感情，這天人，我不敬也罷。我站起身來，說到：「天人，那我在這宮裡所做的一切你都知道了？」蠻點點頭，然後說到：「我念你喚醒我真身，雖是無心之舉，卻也算救了蠻一命。我留你一命，你好自為之。」說完就走了。
第二日午時，我就被人關入了大牢，心裡正想著那「佛界」、「冥界」到底是什麼東西，只聽牢侍們喊到：「參見長公子。」想必是蠻把夷放了出來，又去大王那說明了事情，心裡想著夷和大王聽到自己被我耍得團團轉的表情，不禁笑了出來。夷一把把我從地上拎起，說：「我要你生不如死。」
「哼，蠻呢？他不是要人心懷慈善、感恩嗎？你剛剛歷了死劫，你應當好好去當你的太子，而不是想著怎麼折磨我。」
夷鬆開我，說：「他升天了，走了。」說完又哈哈大笑，說：「天人也走了，沒有人管的，這兒，沒有神仙、沒有妖精。而我，是太子，我，是父王派來處置你的。乖乖，現在，我就是天人，我就是神仙，你在我身上做的事情，我要你一樣樣地品嘗品嘗。」說完立刻嚴肅，喚到：「來人，給我把她舌頭拔了。」
兩個侍衛拖著我往外走，我叫到：「夷你這個瘋子，我好生餵養著你，你卻這般報復我，當初我真該割了你舌頭。」我被人帶到一間掛滿了刑具的牢房裡，身後傳來夷哈哈哈惡魔般的笑聲。
我被人綁在十字木樁上，用一鐵具撐開了嘴巴。一人把繩子綁在我舌頭上，繩子的另一頭被另一人拉著。綁繩子的人站到我身後，左手按住我額頭緊貼在木樁上，右手握著鐵具。我嘴裡直流哈喇。繩子被另外那人立刻拉直。我緊閉雙眼，等待著劇痛。
快了，應該快了。突然覺得舌頭一陣輕鬆，我慢慢睜開眼睛，四周一片漆黑。一個披著紅頭髮、露著後背的女人坐在我前面的湖水邊上。我坐起來不小心弄響了掛在床邊的海螺。只見一巨型魚尾從湖裡躍起，落地成了雙白皙筆直的雙腿，穿得比官妓還少。那女子的模樣我從未見過，碧藍碧藍的眼睛，透著一股邪魅之氣。
那女人開口了：「感覺還好嗎？」我點點頭。她又說：「你不記得我，但是我記得你。你幫過我重獲新生，我也要幫你重生。」這幾天遇到的怪事也太多了，不會又是個妖怪吧？她帶我坐到湖邊，把雙腿放入湖中，黑藍色的湖水裡現出了一條魚尾。只見那魚尾攪了三攪，湖水中央竟然變得透明，繼而升起一個大水球，水球里，公子夷正訓斥那兩個行刑的小廝怎麼這麼快就把人弄死過去了，而我，被另外兩人抬了出去，其中一個人還不小心踩在我正留著血的舌頭上，差點滑了一跤。
我又驚又氣，女人轉向我說：「我叫阿莉爾，我一直記得你轉世前對我的幫助，所以一直關心著你。我看你本來過得都挺好，就沒有管你，沒想到天道的人出來搗亂。」轉世？莫非我和蠻一樣，前世也是個神通廣大的天人？為了不讓自己受騙，我問到：「阿莉爾，那鯉魚精明明不是神仙，你為什麼當時不告訴我呢？」阿莉爾看向湖面，說：「這鯉魚精曾誤游到海里被我救下，答應聽從我一百年命令。我就派她去幫你了。我只是沒有想到蠻竟然是持國天王轉世，可惜呀可惜。」雖然沒有完全說服我，但我現在需要一個緩衝，讓自己好好思考一下，就對阿莉爾說要自己休息休息。阿莉爾說：「你慢慢想吧，不著急，冥界一年，人間才一日。哦，也不能太不急，你現在是個魂魄，我是悄悄把你鉤來的，太長時間了被人發現不說，你的肉體也會壞掉的。」說完，阿莉爾就游入湖中，道：「我要去值班了，你不要亂走，就在我房裡待著，吃的都在桌上。」
這幾日實在是太刺激了，認識這麼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正想著，肚子有些餓，便到桌前看看有什麼吃的。全是魚乾，這女子難道是吃魚吃多了才長出條魚尾？我也顧不得那麼多，先填飽了肚子再說。吃完我就好好欣賞起了這房間。房間里的東西都是透明的，而房間里的光是紫藍色。房間是一個半球形，牆不知道是什麼做的。房間里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哦，還有一個湖。我再仔細看看，這床、桌都是泡沫做的。我碰了碰湖裡的水，寒得刺骨，趕忙收回手。總覺得這房間還缺點什麼。對，沒有門，沒有窗。想想阿莉爾剛剛從湖裡遊走，我想這湖才應當是與外界交流的通道。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不要這重生的機會。起初的復仇全是因為蠻對我的利用，蠻現在變成天人走了，我也沒有了復仇的對象；至於夷，雖說對我有利用之心，可最後不僅沒做成還讓我折磨了大半年，也夠了；再說那公主，好像確實是被我坑害了，自然也沒有再去害她的道理。而要說起我還牽挂誰，也就是娘了。不過娘以為我隨公主出嫁了，我也沒有必要再出現在她面前。我決定等阿莉爾回來就和她說不要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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