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假神仙說假話，真神仙說真話

我這邊，梳妝打扮好，去了大王寢殿。寢殿用膳，用晚膳，大王的用意不言而喻了。我跪拜了大王，上前給他斟酒。大王握住我捧著酒壺的手，將酒壺放了下來，將酒杯中的酒喂到我嘴裡，兩眼直勾勾地看著我的臉。我心裡嘀咕這老傢伙到底要幹什麼，他突然扔了手中的酒杯，呵斥到：「你是什麼妖孽？」

我起身走到他對面，端端正正地跪坐好，說：「大王好眼力，竟看出我不是人。我是只狐仙。」

大王冷冷一笑，說：「狐媚的樣子倒是有，你說你是狐狸精我信，狐仙？你把我當公子蠻和公子夷耍呢？」

我用鯉魚仙子借我的一些仙力把那打翻的酒杯放回桌上，大王嚇得靜止了幾秒，結結巴巴地說到：「妖，妖，妖精也，也，也有妖術，你，你，你如何證明，你，不是妖？」我笑著說：「妖精是吃人的，仙，是幫人的。你以為，你鄭國背晉從楚的小人行徑還有他國肯與你外交？鄭陳聯姻，是我的設計，得一小國相助，既不至於被人吞了，又不會稱霸樹敵，保你鄭國百年安穩，你還不先謝我。」我把手一揮，將那酒壺放在大王手上。

大王被我這亂七八糟的話攪得頭疼，趕忙給我敬酒賠罪道謝。大王鎮定下來，問到：「狐仙娘娘在上，敢問狐仙娘娘為何在我鄭國顯靈啊？」大王本想抬頭看我，結果與我目光接觸，嚇得又低下頭去，我答到：「仙人也抵不過一個情字，我看上你的兒子蠻，自然要保你鄭國安穩。我本想以官妓的身份陪著你兒子，卻不想被你另一個兒子夷看上。你們這些凡人，心思竟如此複雜，為了不讓蠻得到我，竟然差點把蠻給殺了。蠻現在的命就是我用仙氣給懸著的。」

大王緩緩抬起頭，說到：「夷究竟做了什麼？」

見這傻大王這麼快就信了我的胡話，我便好好裝一回痴情神仙。「你的好兒子夷，因看到蠻書房裡我的畫像，要找蠻討我。蠻不肯，他便起了壞心思，竟偷走了畫像還故意給你看到。我的畫像只有蠻有，流出去被王母娘娘發現了，就會把我抓回去的。好在蠻生了個妙計，讓公主把畫像又送了回來，還把我接進宮，更好地保護我。我乾脆隱去了仙力，和他做個凡間的眷侶。蠻在宮裡並不高興，他是庶子，本無王室之爭的煩惱，與夷最為交好，如一母所出，可自從夷知道我在宮裡后，他便整日被夷威脅著、壓迫著，兩人做著表面兄弟。我和蠻本來計劃趁著公主大婚的晚上出宮私奔，他先讓我混入送親的隊伍，自己隨後就到。到了約定的時辰，我沒有見到他，我就在路邊等著，他趕來的時候，公子夷也來了。我只能繼續躲在一邊，他們說什麼我沒有聽清，就看見那夷趁蠻不備拔出佩劍，我一著急，就衝上去替蠻擋了那劍。那一劍正刺我仙骨之上，我疼暈了過去，為了保我，蠻就讓夷將我帶回了夷的殿里。」說完，我還把那劍傷露給大王看了一眼。

大王也是個多情人，聽著我這描述，自己竟掉了兩滴眼淚。他抹了抹眼睛，說到：「狐仙娘娘真是有情有義之人。娘娘在上，寡人有一事請教，還望娘娘莫要生氣。」我整理了一下衣服，說：「且說來聽聽。」

「我聽聞蠻和小女，少，有不倫之情，可有此事？」

我笑了笑，說：「哪裡聽來的謬言？蠻對少只是兄妹之間的疼愛，自從我進宮后，只是帶我去看了兩次公主，謝謝她的幫忙，其他時候，皆是和我度過。你可還有疑問？」

大王突然面帶笑意，又突然面無表情，說到：「娘娘可知貴公公？」

「貴公公？你說的可是公主殿的總管？」

「正是，正是。」

「知道，怎麼了？大王關心一個死人？」

「娘娘知道他死了？真是神啊，神。娘娘可知他為何而死？」

「我只知道他死在夷的殿里。大王，知不知貴公公是女兒身？」

大王驚訝得合不攏嘴，搖了搖頭。我繼續說到：「準是夷起了色心，要佔了她身子，又拿她的女兒身威脅她，她這才在殿里死了，求個解脫。」大王搖了搖頭，說：「這說不通，說不通啊。不是，不是，寡人愚鈍，沒能明白其中關係。」

我喝了口酒，心想這傻大王既然這麼信我，那我就多說兩句，把有關的人都扯進來，滅個乾淨。我玩著手裡的酒杯，說到：「我在公主殿的後院里撞見過貴公公在魚塘里沐浴，便知曉了她女兒身。本是不想多管閑事，沒想到當時夷也在旁邊，看到這美人身子就起了獸心，我實在看不下去，就用木棍敲暈了夷，把貴公公救到我房中。貴公公同我講她會守住我住在蠻殿里的秘密，我也要守住她女兒身的秘密。我擔心她對公主不利，就跟蹤了她一段日子，我見她偶爾夜裡在公主後院那個魚塘邊等靈公公和一個宮女，看起來就像是一家子。我偷聽到那宮女說：『好在蠻心善留住你，不然你爹沒有凈身乾淨的事就要被發現了，你要好好服侍公主，不要負了蠻的好心。』我見是蠻做的善事，就不管了。那宮女命短，不知後來犯了什麼事被人填了井，只留著靈公公在蠻這做事。現在你可明白了？」

大王長嘆一聲，說到：「這王宮裡，真是什麼事都有。來人，給蠻殿里的靈公公送杯毒酒過去。」只見一小公公進來說了聲「諾」就匆匆去了。大王又說到：「這貴公公，以前瞧她總覺得陰柔可人，卻不曾想過本就是個女兒身。這個夷，我只當他是個溫順的孩子，慈善的兄長。」我冷笑一聲，說：「不知性別不可怕，不知性格才最可怕。」

時間剛剛好，看門的公公進來報說：「長公子求見。」大王看了我一眼，我點點頭，公公卻不見退下，額頭還滾著汗珠。大王問到：「怎麼不去引見公子？」公公支支吾吾地哼到：「公子他，他……」公公話音未落，只見那公子夷舉著長劍就沖了進來，他本是朝我刺來的，我一躲閃，他那劍尖就直指大王了。大王拿起酒杯擋了一劍，公子夷傻了眼，被侍衛們控制住了。

我偷偷施法讓公子夷失聲，對大王道：「打打殺殺，是仙家忌諱。這鄭國是你的，你來管，但是，這公子夷犯我仙家，作惡多端，請交給我來管。」大王連連答是。「此後我就住在公子蠻的殿里，任何人不許靠近。我的事若被天庭發現，我只找你的麻煩。」大王也答是。那夷紅著眼睛，狠狠地盯著我，鯉魚仙子在外頭配合著我用仙氣拖走了這公子夷，邊走我還邊說：「我保得了你鄭國，也滅得了你鄭國。」

夷能及時地演一出刺傷好戲，那是鯉魚仙子的功勞。她幻化成我的模樣，待人傳話給夷說我已經到了大王那時，她便出現在夷的面前。仙子表演了仙術，告訴夷我是她的一隻寵物狐狸，修鍊成了精就用了她的相貌身形私自下凡到人間玩弄男人。她把我挑唆他們兄弟，造成兄妹亂倫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他聽，說是在這發現了那狐狸精的血的氣息，叫夷把我交出來。夷氣急敗壞地找到大王寢殿，鯉魚仙子突然停下，故弄玄虛地對夷講：「今日恰是這狐狸精下凡的八十一日，她需要王族的精氣來維持形體，你父王有血光之災。不好，就是現在。」

夷正在起頭上，一聽父王要被狐狸精吸了精氣，立馬就沖了進去。

我將夷關在了蠻的書房裡。王室的執行力還真是強，那鬧劇剛剛結束，這蠻的殿里就沒有了一個人影。我坐在蠻的床邊，看到往日碧玉少年被折磨成這骷髏鬼樣，心裡也有些可憐他。我問仙子那藥丸的效力怎麼還沒有褪去。仙子笑笑，說：「這和那藥丸無關，這是心魔。」我似懂非懂地看著仙子。仙子宛然一笑，繼續說：「你仔細想想你在荷花池邊認識的那個蠻，再想想宮裡的這個蠻，荷花池邊那個，就算是對你無情，又怎麼會拿你的性命開玩笑呢？」仙子摸摸我的頭，說：「傻孩子，他這是受了心魔控制，想要佔有自己喜歡的東西過了頭，就無視了別人的生命，你想救他嗎？」從前的那個他，溫柔的聲音，溫和的笑容，「我想，當然想」，我立刻答道。「哪怕他從來沒有愛過你？」我說：「是。」

仙子叫我先去找個地方休息，她要安靜地除這心魔。日里，我按照仙子給我的方子給蠻熬藥灌服，夜裡，仙子就來給蠻驅心魔，我就在這宮殿里走走散心。至於公子夷，我每天必是按時給他飲食，他不想吃我就給他灌下去，我還時不時打扮成公主的模樣刺激他，以至於他現在看到公主的模樣和看到我的模樣都是一個表情——憎惡。我就是要讓他這麼生不如死地活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