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乞丐入府
洞外下起了零星小雨，一點點滴在竹葉上，奏出一片憂傷。
「那是人間的大業元年，我被遣往人間修鍊，是個十七歲的少年，不知道自己是神仙，更別提會使用法力了。我在街頭靠乞討為生，整日灰頭土臉，食不果腹。這條街的乞丐其實都是有組織的，他們稱自己為「丐幫」，要在這條街乞討，必須入了他們的幫會。我初來乍到，不懂規矩，又十分怯生，每每好不容易討到點東西，都會被其他乞丐給搶了去。
那天街上有個小賊竊了一個小姐丫鬟身上的錢包，儘管那丫鬟沒有發現，我還是追上那個小賊和他打了一架把錢包給拿回來了。我沒有吃飽飯，和小賊撕扯又廢了力氣，往回走時沒有找到那家小姐，自己就暈倒在了地上。
等我醒來時，我見自己躺在一地草席上，原來這是丐幫的地方。丐幫幫主說見我行俠仗義、拳腳不錯，就要我入了幫會。我也沒有多想，應了他們一些規矩，就入了丐幫。我向幫主要回了那個錢袋，說是等有機會見到了那家小姐，就還給她。
巧的是，我還真遇上她了。我上前要說話，被那丫鬟擋在一邊。反正這錢袋也是丫鬟的，我就把錢袋給那丫鬟，簡單說了下緣由，然後就走了。沒走兩步，那個丫鬟就趕了上來，說是她們家小姐要謝謝我。
她把我領到一個酒樓，魚鴨雞蝦，擺了一大桌。我這三天就吃了一個饅頭。我才知道，入了丐幫竟然是要『劫富濟貧』的，我每天討到的東西，都要上交給幫主，幫主和其他幾個主事把吃的分給了一些老弱孩子，再按等級給我們分，每次到了我這，都少得可憐。
看到眼前的美食，我也顧不得那麼多，用手抓着就開吃了。直到吃到肚子鼓了起來，我才肯罷休。我舔乾淨了碗裏最後一滴油珠，就聽到一聲清脆的笑聲。那小姐拿着手帕捂著嘴，從另一桌走了過來。
她問了我一些姓名年齡、身世背景這樣的問題，跟我說叫我到她府上去做個侍衛，保護她的安全。
我當時想，這做侍衛一定比做乞丐強，我就應了她。我去丐幫那邊打了聲招呼，他們竟然說要我每個月去交一貫錢，不然就去小姐府上鬧事。這樣下來，我這做侍衛的工錢是沒有攢的了，但是想到自己能填飽肚子，還是答應了他們這個要求。
小姐住在齊府，是家裏的獨女，名叫齊雲，比我長三歲。老爺夫人都慣着她，心地也善良，所以她帶我回去老爺夫人也都同意。她沒有給我起名字，平時就叫我『小乞丐』，府里上下也都跟着這麼叫。我是無所謂的，給我口飯吃就行。
小姐雖然大家閨秀該會的都會，可就是貪玩，每隔兩三天必定要去那街上溜達一圈，我就必須緊緊跟着她，不能讓她磕了碰了，更不能弄丟了。我自從入了府，每日也講究起了打扮，總是要精精緻致地才能出門，不能丟了齊府的臉面。小姐每天見我都誇我長得好看，街上的小姑娘見了我也多半會臉紅。
我和小姐在街上走着，忽然一個醉漢要對小姐無禮。我上前把那醉漢打了個四腳朝天，趁著醉漢沒有回過神，我抓着小姐的手就往回府的方向跑。那個醉漢比我高了半個個頭，剛剛能把他打倒，純屬我運氣好，他只顧著小姐沒有注意到我，我得趕緊跑，等他回過神來，我怕是打不過的。
跑了一陣，小姐叫我停下來，說她真的跑不動了。我們靠在牆邊，小姐把手從我手裏抽了回去，臉上泛著紅暈，我猜她是跑累了。我忽然意識到那丫鬟筱筱沒有跟上來。我把小姐送回府，又折回去找到筱筱，卻看到筱筱和那醉漢在聊天。
我過去正要把筱筱劈頭蓋臉罵一頓，卻聽那筱筱說『這是小姐未來的夫君』。我細細看了看這醉漢，雖然個頭高，塊頭大，但是身材勻稱，面容慈和，看上去不向個壞人。那醉漢同我介紹了自己，說自己是白家少爺，叫做白風，奉父母之命同小姐定了親，因為家裏做的是海鹽生意，未來的妻子定要有一定的魄力，所以今日只是想看看小姐面對危機會有什麼反應。
既然是未來的姑爺，我就不做計較了。其實後來處了多日，才發現白少爺其實學富五車，身手非凡，絕非是個糊塗醉漢。
自從醉漢一事後，小姐對我分外親切了許多，倒是同老爺、夫人有了些爭執。聽小姐說她不願意嫁了，說那個白少爺無禮可恥好色，不是個好人。但是老爺夫人說他們從小看着白風長大，知道白風是什麼樣的孩子。二人指腹為婚，雖說後來白家去了外地，發了家再回來的，小姐和白少爺沒有一起長大，但這門親事是鐵打的，不能變。
我和小姐解釋了白少爺的用心良苦，小姐不信我的話，還對我發起了脾氣。我聽筱筱的話，先離小姐遠點，等小姐不生氣了再來找小姐。我在府上待着也沒事可做，想着白少爺經常去茶樓聽曲，我就想去碰碰運氣。白少爺的拳腳功夫了得，我想向他拜師學幾招。
這白少爺還真被我碰上了。他一人坐了一整張桌，也沒帶個奴才，左手拿着茶杯，右手從盤裏揀著瓜子，也不往嘴裏送，就撿著，抓滿了一手又鬆開，重新撿過。
我上前同他打了招呼，白少爺示意我坐下來。我開門見山，同他說了來意，順帶也說了說小姐的事。白少爺笑了笑，說正合他意。這兩家人真是奇怪，少爺和小姐都沒有意願在一起，兩家人卻非要他們結婚。白少爺說他故意讓小姐討厭他，想退了這門婚事。
我和他說小姐樣樣都好，但他說他已經有了心上人，是薩家千金，薩溪甜。薩家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薩溪甜最小，是家裏的掌上明珠。薩家的兩個兒子，老大叫薩溪睿，老二叫薩溪皓，也都是人中龍，溪睿善於經商，家裏的商務都由他打理，溪皓善於理財，家裏的錢財都由他看管。薩家做海上瓷器生意，溪甜雖然是個小姐，但是家裏人也允許她隨船出海，白少爺和薩小姐就經常能遇上，一來二往，便日久生情了。
白少爺說如果我能讓齊小姐和他的婚事黃了，他不僅教我功夫，還替我擺平丐幫的事。不知道這白少爺怎麼就知道了我和丐幫的事，我同他說要好好考慮考慮。
我晚上回到齊府，去見了小姐。小姐真是心善，竟然同我道歉，說她不該罵我。我安慰了小姐，問了問她是不是真的不想嫁給白風少爺。她點了點頭。這白風不想取小姐，是因為有薩小姐，難不成我們家小姐也有心上人？
我不好直接問小姐，就去找了筱筱。筱筱偷偷摸摸地跟我說，小姐像是喜歡上一個人了，就是不知道是誰。
我想，這樣就好辦了。讓小姐告訴老爺夫人她喜歡的人是誰不就好了嗎？小姐能看上的，一定也是個名門公子，再加上白風和薩溪甜的事，老爺夫人一定也會同意的。
我猜小姐是害羞不敢說，第二日上午，我便替小姐在老爺和夫人面前含含糊糊地透露了兩句。老爺和夫人即刻同小姐談了話，小姐紅着眼睛從房裏出來，我看不懂這是開心還是傷心，悄悄跟在了小姐後面。
小姐沒有回房，到了池塘邊坐下，看着池中的魚，自言自語地說：『白風少爺也挺好，我們家的生意都快被薩家搶沒了，也只有白家這個世家能夠幫得上忙。可是我要怎麼和一個不喜歡的人在一起呢？小乞丐，為什麼你要出現在我的生活里？你，會不會也喜歡我呢？
聽到這些話，我自己都被嚇了一大跳，怎麼會這樣？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我意思到問題的嚴重，覺得齊府這地方我是待不下去了，我想到能幫我的就只有白風了。
我又去找了白風，把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講給他聽。白風說這件事情確實是複雜了，在確認了我對齊雲小姐沒有男女之意后，便建議我早日離開齊家，我一個街頭乞丐、齊家侍衛，這樣的事情只能做個冤死鬼。
也不知道為什麼，白風的話我是無條件信的。我沒有同齊雲小姐說，只和老爺與夫人辭了行。離了齊家，我也沒有地方去，就又回了丐幫。丐幫那幫人竟然各個對我恭恭敬敬，原來是白風替我打了招呼。白風雖然是富家公子，但是黑白兩道都混，江湖裏的人都敬他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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