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溝溝里怪事多
東太平村鬧王八事件一時間傳的沸沸揚揚，很久以後跟大哥聊天時才知道個大概。一種情況是狂犬病，狂犬病的潛伏期很長，能夠長達二十年，村子裏大狗小狗無數，可以說沒被狗抓過咬過的的真不多，保不齊就是狂犬病發作，大哥說聽說過好多這樣的例子。另外一種說法是精神病，精神受到刺激而導致的，不過精神病多遺傳，如果那人家裏有這個病史，那這種可能性很大。
科學的角度是這樣分析的，但是農村裏更願意相信是迷信說法遭報應。
這年西太平村兩個人參加高考，天彩落榜，另一人考上了中專。村裏找到天彩，問他願意不願意開拖拉機，這東西村裏會開的人少，也沒人會修。天彩對機械東西感興趣，就答應了。拿着介紹信專門去學了開拖拉機，學怎麼拆卸部件，怎麼維修。
這一天顯慧來到家裏，和天彩開了半天拖拉機。顯慧是天彩大姐的孩子，和天彩同歲，兩個小夥子有共同語言，不同的是顯慧要叫天彩老舅，差著一輩兒。
「我高考也沒考上，這不是接我爸的班兒，在糧庫上班。」顯慧很羨慕會開拖拉機的天彩。「老舅怎麼打算的。」
「糧庫好，吃公家飯。」天彩嘿嘿一笑。「我沒啥打算，老頭老太太着落在我身上了，你大舅三舅四舅都定局了，家裏就老二我們兩個守着了，養老送終唄。」
「能開拖拉機也挺好，結婚時能開拖拉機接媳婦，羨慕死他們。」顯慧理解天彩，農村的規矩，養兒防老，如果大的出去了，老兒子是要在家養老送終的，誰養老老宅子留給誰。老頭子也放過話了，老二和老小將來養老，宅院一人一半兒。
「鑽洞去不。」顯慧突然提議道。
「走，我把拖拉機開回去。」天彩答應一聲，順手拿起拖拉機頭上的煙裝進了兜里。
「你抽煙？」顯慧驚訝。
「你抽不。」天彩打開一盒，划火柴點着。顯慧搖搖頭。
「這是別人結婚我開拖拉機接媳婦別人給的，開始覺得好玩，後來就抽上了。頭一次老爺子知道了，抽了我一頓。第二次就沒揍我了，就是有一樣，不許抽老頭子的，要自己掙錢買。」天彩笑着說道。「從開上拖拉機，老有給煙的，我就拿回去跟老爺子一人一半兒，現在老爺子煙袋鍋子都不知道扔哪兒了。」
「我媽說了，老李家就老舅你最淘，也最會哄老爺子。」
「小時候淘是真淘。有一回呢，還是三哥當兵的時候，我還小呢，後山井家人不同意，總是鬧，憑什麼把當兵的名額又給你們家，輪也該輪到井家了。後來老頭子讓三哥扛着土改時分的那口大缸去井家，老頭子說：我爺當年打過仗，後來分了這口缸，李家給國家立過功。名額給你家也行，老三把缸扛過來了，讓你家娃給我扛回去，我就認。」說到這兒天彩笑開了花，繼續道：「二百多斤，井家誰也舉不起來，三哥就這樣當兵去了。我那時候小啊，不服氣，井家敢找我家麻煩，那我不得收拾你，你猜我怎麼收拾的。」
「就知道你猜不到，我把他家的倭瓜切開，裏面拉上屎，然後蓋上，沒多長時間口子就長一起了。現在想想，真夠淘的。」
兩個人聊著小時候有多淘氣，一起上了山，鑽洞去了。什麼叫鑽洞，有兩種，第一種是走鐵路，那時候走鐵路是捷徑，鐵路有許多山洞。還有一種就是天彩幾個人發明的，山裏有許多的石頭窟窿、山洞，有的山洞特別長特別深。天彩他們發現過一個滑石洞，後來被村裏開採滑石變成了滑石廠。
顯慧說的鑽洞是他們發現了一條很長的山洞，裏面走好久好久，上次他們走到裏面的時候被攔住了去路，黑乎乎的山洞下面有個深譚，裏面的水刺骨的涼，還看到一條沒見過模樣的比胳膊還長的大魚，嚇得兩個人就跑出來了。現在大了，知道這邊屬於燕山山脈，山脈里很多山是想通的，那座山下雨這座山有山洞噴水，這樣的事情很常見。
兩個人就想看看山洞的盡頭是哪兒，一直沒走到頭過。這不是又想起這件事來，兩個人準備好手電筒繩子、還有泡沫箱子，又去鑽洞了，打算從深譚劃過去，接着往前走。然而這次鑽洞也沒什麼收穫，上次看到的深譚消失了，變成了深不見底的洞，洞裏黑乎乎的，手電筒照不到頭。
天彩和顯慧放棄了這個洞，深譚顯得神秘，深洞就太滲人了。他們都聽說過大山裏另一個故事，就是冰片的故事。當年國家在崇山峻岭間修鐵路，發生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事，天彩家鄉這邊就出過一件事。鐵路修到某一處的時候，部隊的人照例鑽眼放炸藥，打山洞，鋪鐵軌。奇怪的事出來了，鑽頭打進去之後不像岩石也不像土，而且流出了紅顏色的液體，嚇得施工隊不敢再進行了。第二天施工隊找來技術員再去看時，發現那裏出現了一個大洞，深不見底，填了好多東西也填不到底，這下人們慌了，停工了。據說上頭找了高人來這裏看，高人下到了洞下面，上來之後裏面什麼情況高人沒說，只是告訴施工隊必須改道，這個洞永遠填不滿。
後來那個洞外面被封住了，鐵路改道了，多花了很多錢。老人說，當年那個高人從山洞下面帶上來了冰片，冰片是巨大的蛇修行上千年後，身體的寒氣在洞穴旁邊產生這種冰片。說明那個地方有蛇精，還是不知道多少年的蛇精，填土填不滿是蛇精張口吞萬物，如果再填下去蛇精就出來吃人了。
天彩問如果真是蛇精那怎麼不出來，老人解釋說這種有道行的，一般都不殺生，會耽誤修行。還說有人曾經看到過有巨蛇下山喝水，河邊留下的痕迹比桶還粗。
天彩又問那個高人見到蛇精了沒，老人說見到了，跟蛇精談判了，蛇精不許出來傷人，而人們則讓鐵路改道不再打擾。
天彩又問，那為啥不讓蛇精搬家。老人一巴掌拍天彩頭上：別瞎說，滾出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