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回歸
好累啊！真想好好睡一覺。
「要死了。」喬染輕描淡寫地回答，「我快要死了，感染AK病毒的人都要死的。這樣也好，我期盼了這麼久的死亡終於要來了。」
雖然沒有查出幕後黑手，可是不重要了。她的任務是消滅AK病毒，其他的她不想管，也管不了。
也許彼爾德親王會暴跳如雷，把她拋屍荒野，也許凱瑟琳會怒火沖沖地下來找她算賬，沒關係，等她死了什麼事都和她沒關係了。
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女如今面色頹廢、意志消沉，彼爾德親王大吃一驚的同時，更多的是對AK病毒的敬畏。
特洛伊死神蘇菲婭是個怎樣的人，在十多年的調查中他一清二楚，能把那樣一個人折磨成這樣，AK病毒的確不可小覷。
以前他認為AK病毒於自己而言不過是帶領血族走向新紀元的武器，現在見到喬染的狀態，他忽然發覺AK病毒消失或許並不是一件壞事。要不然握著這把雙刃劍，有可能下場和喬染一樣，兩敗俱傷、同歸於盡。
「你真的活不了了嗎？沒有辦法自救嗎？」即便親眼目睹喬染的慘狀，他仍舊不死心地追問。
在他眼中喬染是個永遠無法確定的因素，多少次陷入困局，後來都能夠死裡逃生。
喬染沒說話，雙目無神地盯著天花板，臉上呈現死亡之氣的灰白色。
能嗎？
她捫心自問，緩緩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有淡淡的透明液體從眼角滑落。
見狀，彼爾德親王已經猜到了她的答案。
「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嗎？」彼爾德親王算計、利用喬染是真，可欽佩、尊重她也是真。
或許她的能力不足以成為和他相提並論的對手，但無論從強大的意志力和堅定的信念、以及絕無僅有的忠誠度等方面而言，她值得他敬佩。
因此，在生命的最後他想滿足她的願望，不讓她帶著遺憾離開這個世界，算是對她的尊重的一種表達方式吧。
聞言，喬染慢慢睜開了雙眼。
微微轉過頭，她望著彼爾德親王，那真摯而坦蕩的目光令她心頭一動。抿了抿唇，她眼中神色複雜，似乎在隱忍糾結著什麼。
然而不論她的內心想法是什麼，那眼神始終純潔無瑕，大大的丹鳳眼水汪汪的，清澈見底。
這一瞬間，她又是當初那個初初回到喬家的單純少女。
事實上，一天後喬染真的再次回到了喬家大宅。
莫名其妙的失蹤，突如其來的出現，她的身影一直牽動無數人的目光。得到消息的孔原、程錚、愛麗絲、葉掩映等人全部急匆匆趕來喬家。
「小姐，這些天您過得怎麼樣？」
「有沒有餓著凍著？」
「對了！您餓不餓，我去給您做點兒吃的。」
……
在眾人還沒有趕來之前，月嬸歡天喜地地將喬染迎進大門。看著喬染清瘦的身體，蒼白無力的臉龐，她心疼不已，忙噓寒問暖。
喬染握住月嬸的手，鼻頭一酸，眼淚霎時盈滿眼眶。自從母親和爺爺過世后，月嬸和杜叔是這個家最關心她的人，也是她在這裡僅有的親人。
輕輕把頭靠在月嬸的肩頭，喬染無聲無息地哭了起來。
聽到哭聲，月嬸的心彷彿被放進油鍋里炸開，疼得死去活來。不用問，她就知道喬染一定吃了很多苦。抱緊喬染顫抖的身子，她沉默著一言不發。
過了許久，喬染哭夠了，慢慢退出月嬸的懷抱，雖然那懷抱很溫暖，溫暖得她不想離開，但是現在她的時間不多了，還有許多事要解決。
「月嬸，謝謝你。」紅腫的丹鳳眼帶著孺慕之情看著月嬸，喬染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我要走了。臨走之前想來看看你們，順便問問你們對未來有什麼想法。」
走？你們？
月嬸敏銳抓住了幾個字眼，登時心裡大驚。這怎麼像在安排後事？
她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凝神靜靜地打量喬染，她的眼神無喜無悲，隱隱含著看透人世的滄桑和悲涼。
「小姐，你……」有些話，她實在說不出口。
喬染知道她想說什麼，用自己的額頭貼在月嬸的額頭，十分親昵。「月嬸，你還不知道我嘛，誰不好過我也不會讓自己不舒坦。」
說著，她瞟了一眼喬爸爸和喬媽媽卧室的方向，語氣幽深，透著一絲絲詭異，「為最在乎的人傷心難過、焦慮不安，被全世界的人拋棄陷入絕望，我曾經經歷的一切都已經還給他們了，現在只差做個最後了結了。」
她欠他們的，他們欠她的，是時候做個了斷。
月嬸聽不太懂，不過只要是喬染的話她都聽。「小姐，我聽都你的。現在你有什麼計劃？」
「那好。」喬染招招手，月嬸湊到她身邊，兩個人竊竊私語。
半個小時后，孔原和喬戊寧率先來到喬家。
看到兩人的車進門，杜仲博歡喜地大叫道：「戊寧小姐、孔先生！」
屋內正在和月嬸說話的喬染眼眸一縮，來得真快啊！
對月嬸使了個眼神，她會意，立刻激動地迎了上去。
「戊寧小姐、孔先生，你們來了。染小姐回來了。」
「來了」和「回來了」，一字之差，意思卻天壤之別。前者分明在說喬戊寧和孔原是外人、客人，後者則表示喬染是主人，主客親疏，高下立見。
月嬸這是在噁心喬戊寧，明明代替喬言藝成為了喬家大小姐，但在喬家下人眼裡依舊是外人。
沉浸在見到喬染喜悅中的喬戊寧沒有發覺，孔原隱隱意識到不對勁兒，礙於喬染九死一生剛剛回來，他不想在這個時候挑事。
「小染，你終於回來了，這些日子你去哪兒了？」喬戊寧擔憂地問。
喬染低頭瞅了瞅她握著自己的手，目光微微閃爍，聲音淡漠且冰冷地回應：「血族。」
血族？吸血鬼的領地。
喬戊寧和孔原感到詫異，正想詢問原因時，喬爸爸和喬媽媽也趕了回來。
「小染……言藝，你怎麼樣？」喬爸爸到底是喬染的親生父親，縱然以前做得過分了些，心裡到底是關心這個女兒的。
喬染站起身，對喬爸爸深深三鞠躬，「我要走了，以後不會回來了。今天來，是想還您一樣東西。」她直接表明來意。
東西？什麼東西？所有人疑惑不解。
無論是十六年前還是幾個月前，喬染離開時沒有帶走一絲一毫的東西。她要還什麼，不僅指明給喬爸爸，還用上了「您」的敬稱。要知道喬染可是恨透了喬爸爸，她用敬稱不是什麼好事。
孔原和喬戊寧深有同感，彼此對視后視線牢牢鎖住喬染。少女的神情莊嚴肅穆，眼中無喜無悲，這樣的喬染令他們更加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