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翻案(二)

第二百三十六章 翻案(二)

聽罷穆言的一番控訴,喻孤睿無力地癱軟下來,抬頭看了看一旁肅立的喻孤沐,乾笑兩聲,心裏想怨恨也怨恨不起來。

此番,喻孤睿也處於崩潰的境地,不再為自己辯駁,穆言繼續大笑着,在旁人看起來,像是一條瘋狗走到了絕路之後的苦悶的發泄,慶陽軍統領林昭之子,他本就是應死之人,此刻也無人憐憫。

「林賀言,你是如何逃脫的?」喻泰瞥了一眼喻孤睿,沉聲問道。

穆言止住笑聲,冷冷地看着喻泰,毫無畏懼和悔意,「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父親與司徒望是過命之交,司徒望監刑,還能有什麼結果?隨便找個替罪羊便能把我替下來,救我一命,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嗎?」

喻泰冷笑,抓着剛剛祁利英呈上的畫了押的密報,眉頭緊皺:「傳司徒望。」余方領命出去傳旨。

「還傳什麼!」穆言冷笑道,「就單單救下包庇朝廷重犯一條就足夠治罪了,傳他來,還有什麼意思呢!」

「朝廷有朝廷的法度,豈容你一個逃犯在此妄言!」不等喻泰開口,靳棠便已震怒,高聲呵斥道。

「好吧,」穆言輕笑,「但是我可以作證,喻孤沐所奏事宜,皆是實情,是我,給喻孤睿出謀劃策,除了新安水患,所有的主意都是我出的,喻孤睿只是心存謀逆之心,卻無謀逆之才,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他自作孽。而我,不過是回到了三年前罷了,而且,還解了解我的心頭之恨。」

「你有何可恨!」喻泰沉聲問道。

「恨,我恨的人,現在是平民之身,日後,大概要恢復官身,重回東宮了,」穆言冷笑,這是他第一次在朝堂上流露出了慌張和無奈,「三年了,到頭來還是一場空,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原點?」喻孤沐惡狠狠地瞪着穆言,咬牙道,「你對大哥的傷害,能回到原點嗎!皇嫂,舅舅,太師,母后,許舟,哪一個,不是你害死的!」

「我害死的?」穆言仰起頭來看着喻孤沐,「如果沒有司徒望,如果沒有喻孤睿,我能興風作浪?呵!我是千古罪人,他們也是!」

喻孤睿顫抖著伏在地上,一動不敢動,心中卻已無一絲念想。

片刻,司徒望帶到,他似是已經知道了當前的局面,行罷禮之後跪地不起。

「看到現在的場面,你應該已經知道為何讓你前來了吧?」喻泰沉聲道,看上去已經沒有剛剛那般盛怒,反而格外的淡然。

「臣已知道。」司徒望沉聲道,臉上看不出波動。

「你如何辯解?對於新安水患一事,搭救林賀言一事,以及,勾結敵國一事!」

「前兩件,臣認,但是最後一件,陛下細想也知,臣駐守南境多年,多少兄弟戰死在沙場之上,我對南宿軍恨之入骨,怎麼會私通敵國?」司徒望格外地鎮定,像極了他在面臨大敵之前的模樣。

「那你與南宿軍都統是何關係?」喻泰問道。

「惺惺相惜。」司徒望淡然地道,「皆是為國守邊,道相同罷了。若我真有私通敵國的本事,何必處處處心積慮扶植二殿下?直接帶領南境大軍和南境軍逼宮造反,扶植他登上帝位,豈不是皆大歡喜?」

喻泰倒也沒有發怒,仔細地盯着司徒望的神色,只是司徒望臉上看不出一點兒波動,這讓他有些懊喪。

「陛下,」祁利英上前,「既然司徒將軍否認,那此事便作罷吧,臣聽聞南宿軍都統的確是個將帥之才,與司徒將軍交好也是無可厚非。」

喻泰沉思片刻,道:「既然沒有私通敵國,那便交由刑部審理他謀划水患和包庇重犯兩罪!靳棠,你多辛苦些。」

靳棠上前領旨。

喻泰不想多問,便讓人把司徒望帶了下去,從頭到尾,司徒望沒有反駁過一句,也沒有抗拒過分毫,問什麼答什麼,比起現在惶恐不安的喻孤睿,實在是鎮定得如同一座山。他之前,的確是南境大軍的一座山,是駐紮在大寧南境的一座山。

「林賀言也帶下去,按原罪論處!」喻泰吩咐道。

帶兩人皆帶下,喻泰的目光轉移到了喻孤睿身上。

喻孤睿緩緩地抬起頭,弱弱地喚了一聲:「父皇……」

喻泰只是目光深沉地看着他,臉上也沒有怒意,倒像是早有預料一般。

「把他也帶下去吧,在刑部大牢裏給朕好好反思,把你做過的事,一樁一件,一字一句寫給朕,若有半分虛假,朕絕不饒你!」喻泰沉聲道。

說完,便已來人將喻孤睿帶下,喻孤睿沒有反抗,任由兩人把自己拖起來,押了下去。

喻泰一直看着他,直到他離開了勤政殿。

勤政殿內鴉雀無聲,似乎有些太突然了,但是許多人也難以壓制心中的狂喜。

喻泰嘆了口氣,在桌上的一打紙中翻出折得最厲害的那一張,展開。

「殿下,屬下許舟叩首。

舟之境遇,不敢贅述,亦不敢乞殿下之諒解,舟之罪過,只有一死可了。然舟怕死,又顧念妻女,苟活兩日,終覺愧對殿下,今,自絕於此。

雖舟陷於奸人之阱,只得遵其意圖,以救妻女,然舟不敢乞殿下諒解。但妻女無辜,現仍為奸人所困,望殿下念在你我十幾年情誼份上,諒解一二,救其脫身,屬下來世,化作牲畜以報恩情。

殿下,屬下訣別,再拜。」

喻泰沉聲讀完許舟的遺筆,有些沉重,殿上也是一片哀嘆惋惜。

喻泰看了看喻孤沐,問道:「這張字條,你從哪裏得來的?」

「在許舟遺物之中。」喻孤沐答道。

「遺物?」

「許舟死前曾托朱壽凌將一隻玉壺轉交給夫人,但是朱壽凌不敢去見許夫人,進京時便把那隻玉壺送給了睿王,兒臣在睿王府看到此物,覺得有些眼熟,便問其來歷,聽聞是許舟之物,便要了來。兒臣覺得此物之中必有蹊蹺,便終日琢磨,將玉壺打開,取出了其中信箋,也就是這張字條。」喻孤沐淡淡地解釋道。

「什麼玉壺?」喻泰又問道。

喻孤沐從袖中摸出玉壺來,遞給余方,余方便把玉壺送到了喻泰面前。

「這隻玉壺,是許夫人生辰時,大哥送的禮物,兒臣在東宮見過,所以眼熟。」喻孤沐解釋道。

喻泰把玩著玉壺,沒有發現能藏下字條的地方。

喻孤沐輕聲道:「頸部有一處裂痕,是用膠粘連起來的,可以打開。」

喻泰聞言,仔細地看着玉壺的頸部,順着裂紋輕輕一掰,玉壺的頭部便與腹部分離,裏面現出空腔。

在一旁觀看的余方不禁一驚,輕聲感慨道:「真是奇物!」

「恐怕大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挑的禮物,能還他清白。」喻孤沐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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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女禍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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