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真作假時假亦真
此時，蘇曼荷並沒有太多的憤怒，更多的是驚訝，疑惑和同情。她剛想上前親口詢問幾句，但卻被余方攔住了。
「她昨晚為了向你求助，強行拖來自己的殘軀，已經消耗了太多的魂力，此時已經非常虛弱了！她的魂魄，魂力不足，以前就無法和你直接交流，現在就更做不到了！」余方簡單的解釋了原由。
「哦！你的意思是說，由於她的靈魂，不能和我直接交流，迫不得已拖來了自己的殘軀，藉助殘軀向我求助？並不是有意的嚇唬我？」如果真是這樣，蘇曼荷就決定原諒她了！再說，平日裏二人的關係雖不親密，但也沒有過節。
余方隨即點了點頭：「是的！她若想再一次現身向你求助，大概會是六日之後，頭七的那個晚上！」
蘇曼荷俏臉一凝，苦笑道：「我可不想再經歷一次了，上一次就尿......咳咳，出了很大的丑，再來一次，我怕會更加丟人！.......對了，她為何專門找上我呢？」
「她帶着不甘，死在你的面前，本就極易附上你的身體，而你又不小心沾染了她的血氣，所以她就自然而然的附在了你的身體上。而我先前給你的那些零錢中，有一部分蘊含了我的靈力，被她覺察后，錯以為你認識什麼高人修士，這才迫不及待的求你幫助吧！」余方的推算之術，有些特殊，對過往之事，幾乎能做到如臨親見，但對未來之事，則要差上許多，往往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大概，變數甚多。
「嘿嘿，什麼叫錯以為！本來就是！你不就是那位高人嗎？」蘇曼荷的關注點，一直有些特殊。她先是強調了一下后，又有些羨慕的道：「能掐會算，真的太好用了！看你說的這麼詳細，比親眼所見，還要清楚很多啊。我要是能學會這些，畢業后就開個事務所，絕對能發大財......」
「如果，你要是利用推算之法牟利，雖然容易聚財，但之後的麻煩，也會很多！世間百態，人心各異，並不見得能容得下你啊！」余方怕她走上歧路，也是趕緊勸阻著。
「我就那麼一說，又不是真去做，再說我也沒有那份能力啊！不過，若是我們合夥，一個主外，招攬生意，一個主內，解決實際問題，想必才有可能發達啊！」
「呵呵......」余方淡然一笑，心說：「上幾世，就是聽了你的忽悠，一時沒忍住，跟着你到處亂跑，四處樹敵，最後落的個凄慘結局。這一世，我即將登仙，也快要離開這裏了！所以，你還是過些平淡的日子，無憂無路的度過此生吧！」
余方不願她存此不正之念，急忙拉回正題道：「解決你的困境，有兩個辦法，一是強行驅逐她，二是完成她的遺願，讓她自願離開。兩種辦法各有優劣，前者簡單，見效快，但是她的靈魂失去了最後的依附后，必然煙消雲散；后一種辦法，稍微慢點，複雜些，但是能保全她的靈魂，運氣好些，還能有個來世！」
蘇曼荷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聳聳肩道：「你都解釋的這麼細緻了，我肯定會選第二種辦法啊！就是不知道，會不會讓你為難啊！」
「對我來說，都不算過於麻煩！呵呵......」余方輕笑一下后，隨即就很細緻的交代道：「既然你選擇了后一種辦法，那就這樣安排吧......」
之後，余方很是詳細的交代了具體的步驟，並特彆強調了一些要點，還囑託她千萬不要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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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內。
蘇曼荷眨著亮晶晶，星閃閃的美目，很委屈的，可憐巴巴的，搖著余方的手臂，聲音發麻入骨的懇求道：「都是我的錯，我以後再也不會惹你生氣了，你就原諒人家這一次嘛.....」
按照事先的商定，解除「時空靜止」后，兩人需要配合著上演一出，「小情侶因為矛盾而鬧分手，到了最後關頭，女方卻後悔了，乞求重新複合的戲碼」......余方原本不願意和她一起胡鬧，但是經不住她的軟磨硬泡，最後只得勉強答應。
「你親口說過，分手后，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來......」余方板着臉子，配合她「飆戲」！
「可是......你也說過啊，女人擁有後悔的權利！我現在就後悔了，我不想離開你了.....」說着，就很激動的張開雙臂，緊緊的抱了過去。
余方被攔腰抱個正著后，身體微微僵硬了一下，猶豫了半天，才很不情願的攬住了蘇曼荷的小腰，同時又用密不可聞的聲音說道：「這......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那時沒說還需要抱在一起啊！」
蘇曼荷沒有餘方那種傳音入密的能力，只能藉助調整姿勢的時候，在他耳邊小聲嘀咕道：「情侶複合，不熱情的擁抱一起，能會正常嗎？再說，這怎麼着，也是本小姐吃了虧啊！」
「咳咳......」看到這一幕後，有些口瞪目呆的蘇母，忍不住輕咳幾聲，想要藉以提醒二人——屋內還有其他人呢，要注意下舉止啊！但是卻見二人不為所動，她就有些大不悅了，而後沉着臉，急忙上前，強行拉回蘇曼荷。
分開二人後，蘇母打量著有些尷尬的余方，沉聲問：「余方，你不是說，昨天才是第一次遇到曼荷嗎？」
「這個......」余方一着急，竟把事先準備的說辭，給忘了。
「媽，是這樣的！我們分手后，說了形同陌路的氣話，因此某種意義上說，昨天又是分手后的第一次相見，所以，說是初見也不算錯啊！」蘇曼荷唯恐露餡，只好主動開口了。
「那......你那兩次打......咳，也都是真的了？」蘇母的身體忽的有些輕顫，大急道：「你也真是的，那樣多傷害身體啊！現在的大學又不是不允許結婚，若是孩子生下來了，即便你們沒時間照顧，我也可以代為照顧......」蘇母不是不明白，女兒若是未婚先孕，會讓她有失顏面，但是她又不是那種食古不化的人，為了女兒，她就是再丟面子，也要替女兒硬扛下來啊！
「媽，你別着急啊！其實，那時我說的都是氣話，我們並沒有那麼親密的接觸，要不然，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做那種事啊......」蘇曼荷覺察到母親的情緒，有些失控，立即就給了一種合理的解釋。
蘇曼荷扶著蘇母坐到病床上后，詳細的說了說她和余方的戀愛經過，當然這也是她臨時杜撰的。她雖然並不想欺騙母親，但是就目前來說，適當的謊言，卻更容易讓母親接受一些。她也能看得出，母親已經很疲憊了，如果再讓她分神去應對這些瑣事，勢必雪上加霜啊！至於未來會如何，那就再慢慢想辦法解決吧！
在蘇曼荷的敘述里，余方是一位被丟棄的孩子，被余父撿到后，帶回家收養了。在余方十歲那年，余父在一次事故中死去，之後就由余父的親生女兒余潔，撫養長大。余方高中畢業后，未能考入大學，曾在一家超市工作過半年，後來在余潔的勸說下，余方雖沒有復讀，但是卻走上了成教的路子。
在幾個月前，一個極為偶然的情況下，她結識了余方，感覺余方成熟穩重，外表帥氣，就試着和余方交往了一下，之後兩人感情升溫，不久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她堅持在江陵安家，而他則要求回到南楚定居，兩人爭執不下，互不相讓，一氣之下她就主動的提出了分手.......可是不久之後，她就有些後悔了！特別是連番遭遇這樣的變故后，她更是思念余方，這才口不擇言的胡說了幾句，正巧又被蘇母聽到了......
蘇曼荷的這些說辭，七分真，三分假，順理成章，破綻很少。比如，余方的那些經歷，都是真的，母親即便起疑去調查，也不會露出馬腳，而她和余方的戀愛關係，雖是假的，但這種事也不好詳細調查......最終，這些經過她加工和柔和的說辭，就跟真的沒什麼兩樣了！
蘇母聽得大為感慨，拉着女兒的手，嘆聲道：「唉，蔓荷，我知道你的用意，你是想等我老了，方便對我多照顧些！我真的很開心啊，你終於長大了，也能為我着想了！不過啊，這些都是小事，只要你們能合得來，生活開心，我就知足了！所以，你們不必在乎這些，而我還年輕，用不着你們為此考慮呢！」
蘇曼荷很是開心的撲倒蘇母的懷裏，感激的道：「我就知道老媽最疼我了！」
「你長大了，早晚會有自己的家庭，我能為你做的，越來越少了！你啊，可要收斂些性子了，可不要隨意的耍小脾氣了，胡亂說話的毛病，也要改一改......」蘇母雖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開心和滿足，她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余方，又語帶肯請的道：「余方，你身為男人，不但要有擔當，在必要的時候，也要適當的遷就一下，這樣你們二人才能更和睦些！如果有一天，她要是無理取鬧，不講道理時，你就來找我，我會為你做主！切記，萬不可因為一些瑣事，就直言分手啊！」
「伯母，我記下了！」余方沒想到越演越真，到現在，連他都覺得這是真的了。
坐在一旁的楊曉釵，神色複雜的看着「他們一家人」，感覺怪怪的，因為這怎麼看也不像是假的啊！難道好友真和余方是情侶關係？那為何之前又沒有任何徵兆呢？再說，以好友的脾氣，她要是有了男友，還不得用「大喇叭」，對着別人的耳朵狂喊啊......她想不通，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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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團團而坐，正其樂融融的聊些瑣事時，病房門被直接推開了，隨後走進來一男一女。
男的西裝革領，頭髮梳的一絲不苟，還戴着金框眼鏡，手提公文包，標準的白領打扮。而女的，是位中年婦女，體態微胖，身穿保潔工作服，看上去像是一位保潔大媽。
蘇母抬頭看了一眼，有些不悅，沉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沒有敲門，就闖進來了！」
白領男子，很職業化的笑了笑，開口道：「有些失禮，還請見諒！不過為了你們的安全，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那位身穿保潔服的中年大媽，掃視一周后，目光最終定格在蘇曼荷的身上，臉色一變，對身旁的白領道：「別那麼多廢話了，辦完事趕緊走！善後的事，讓警察處理！」
這時，那位楊副局也走了進來，他看到蘇母后，使了一個顏色，示意她跟着出去一下。
蘇母寒著臉，起身走出病房，到了走廊里，才不滿的質問道：「楊副局，你這什麼意思，不是還沒到十二個小時嗎？」
楊副局趕緊解釋道：「這個案子太過蹊蹺，影響很惡劣，處理不當會產生集體恐慌。所以，為了避免事態的進一步惡化，領導就只好上報了！而剛進去的那兩個人，就是上面派來的！」
「一個白領，一個女保潔，他們能做什麼？」蘇母有些不解的反問道。
「他們是上面指派下來的，都有正式的文件，身份已經核實了。所以，按照上面的意思，這個案子，交由他們接管。因此......」楊副局不想得罪蘇母，所以才解釋的這麼清楚。
「哦！他們想做些什麼，你知道嗎？......」蘇母正想多問幾句，轉頭一看，發現余方和楊曉釵，也被趕出了病房，頓時大驚，急聲問道：「你們兩人怎麼出來了！曼荷呢？」
余方不緊不慢的回答道：「剛進去的那兩個人，說是找曼荷有事，讓我們暫避一下......」
「糊塗啊！他們要是對曼荷不利，可怎麼辦啊！」蘇母責備一句后，轉身就想返回病房，但卻被楊副局和余方，一起攔下了。
楊副局道：「蘇校長，請放心，我和他們已經詳細交代過，有關於蘇曼荷同學的情況了，相信他們做事一定會有分寸的！我們先耐心的等待一會！」
余方也急忙道：「伯母！我感覺那兩個人不像是壞人，說不定真能幫助曼荷呢！您想想，若是昨晚那樣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曼荷還怎麼正常生活啊！」
「呼......也是！」蘇母默然的點了點頭，但是仍不放心的問道：「他們做他們的事，我們在旁邊看着，能有什麼關係呢！」
「他們不願意讓咱們看，想必是想保密吧！再說，萬一要是出現了什麼特別的事情，還會嚇到您啊！」余方勸阻道。
楊副局讚賞的看着余方，也跟着說了幾句：「蘇校長，昨晚發生的事情，我已經大致的和你說了說，想必蘇曼荷同學，也應該和你說了。試想，一個被鎖在幾十公里之外的停屍房的殘屍，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裏，就已經匪夷所思了，而且從現場觀測來看，那個屍體，還曾自主的移動過啊......這件事，已經超越了我們的常識，所以交由一些專業的人士處理，才更為合適......」
楊副局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聽聞病房內傳出了兩聲慘叫，一個是男的，還有一聲是中年女性的......
楊副局頓時大駭，急忙對蘇母交代道：「蘇校長，快去通知其他警察，我先進去看看情況！記住，我要是出不來了，就讓我的同事們，封鎖這裏，等待後援......」說着，他就邁開大步，朝着病房門走去！
余方剛想跟上，立即就遭楊副局呵斥道：「你別跟來了，先離開這裏吧！」而後，他就毫不猶豫的推門而入。
「小釵，小方，你們兩個年輕人，趕緊去找其他警察，按照楊副局的交代的處理......」蘇母急忙交代著。
「那您的......」楊曉釵一着急，眼淚又不自覺的流下來了！
蘇母苦笑一下，強自鎮定的道：「我是曼荷的母親，無論如何也要進去看看情況，你和小方，先去找警察，等安全了，你們再進來......」說着，轉身朝病房門走去。
余方也對楊曉釵道：「楊同學，你快去把其他警察找來，我去陪着伯母......」
「我不怕，我也想進去看看曼荷，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楊曉釵淚眼朦朧的抗議著。
「好了，別哭了！其實，也沒什麼要緊的事，願意去看，就去看吧，不過你可要有心理準備啊.....」余方交代幾句后，也隨即進了病房。
楊曉釵擦了擦淚水，也急忙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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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內，許多物品散落一地，很是狼藉。
那個男性白領，正躺在蘇曼荷的病床邊，口角有血，鼻息輕微，顯然是受了重傷。而那個中年女保潔，背靠着牆壁，頹然癱坐，長發凌亂，面色發暗，口鼻血涌不止，胸前滴滿鮮血，傷勢頗重。
蘇曼荷四仰八叉的躺在病床上，生死不知，一具紫黑、殘破，還冒着絲絲冷氣的殘屍，此刻正壓在她的身上......
「曼荷，你怎麼了......」蘇母看到這樣一幕後，高聲大呼，想要過去，但被臉色鐵青的楊副局攔下來。
「蘇校長，別過去！以免再出意外了！」楊副局有些生硬的命令道。
這時，蘇曼荷突然動了動，隨即就睜開了雙眼，她看到身上的東西時，失聲尖叫，奮力的甩開殘屍后，三蹦兩跳的來到蘇母身側，驚慌失措的撲進母親的懷裏，顫聲道：「媽，那個傢伙又出現了！我好怕啊......」大概是她經歷的多了，有些免疫了，這才沒有出現嚴重「失神」的狀況吧。
楊副局神色複雜的看了看蘇曼荷，正想問些什麼，忽然聽到走廊里傳出大量腳步聲，於是就強自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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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們蜂擁而至后，清理的清理，勘察的勘察，救人的救人，有條不紊的忙碌著。
楊副局踱步來到一位身體強健，面容堅毅，穿着便服的男人身邊，低聲道：「小李，這個案子，我們只負責外圍，做好善後，重點監控制消息的擴散，避免引發群體性恐慌！至於案件的調查，交給上面的人吧！從目前來看，這已經不是我們所能處理的狀況了！強行調查，只會增加無辜的犧牲！」
「楊局，我明白了！唉，辦了這麼多年的案子，這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邪乎的！你說，鎖的好好的殘屍，怎麼就莫名其妙的突然到了這裏呢......」李隊長無力的輕嘆著。
「小李，不必因此就泄氣啊！只要我們做好能做的，該做的，無愧於這身衣服和自己的良心，也就足夠了！」楊副局拍了拍李隊長的肩膀，勉勵了一下后，又問道：「上面來的那兩個人，情況怎麼樣了？」
「都是受傷，沒有危及生命！他們現在已經醒了過來，但是並不願配合我們。中途，那個男性還撥打了一個電話，具體內容不知，像是在求援！」李隊長簡單的彙報著。
「沒有增加死亡，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楊副局感慨一下后，又交代道：「小李，這裏的情況你先負責下，一定注意封鎖消息。我先回局裏，當面和王局商量一下，聽聽他的意思！」
楊副局臨走前，忽的想起一事，就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多留意下蘇曼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