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諶衍可能是瘋了
「阿……陸惟清。」太過熟稔的臉，讓她情不自禁便要叫出那個名字。
陸惟清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酒盅，「要不要喝上一杯？」
江離笙有些恍惚，她還記得多年前的夏日，小小的她拎著一壇比她還要重的酒搖搖晃晃到了阿清的院子，還沒進屋便吼開了：「阿清！你快出來！我從爹爹那裡偷了一壇梅子酒來！」
那年她不過七歲，卻帶著九歲的陸惟清初嘗了酒味。
梅子酒入口猶如梅子汁一般，酸甜可口，讓人忍不住想要多飲幾杯，可後勁著實不小。
那日爹爹和娘親找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蹦上了桌子，跳來跳去猶如蚱蜢一般，惹得爹爹擰了她耳朵，可到底是沒用多少力。
「怎麼了？是不會喝酒嗎？這梅子酒是我自己釀的，應該不會太難喝。」陸惟清輕輕皺了眉，嘴角帶了一絲苦笑。
江離笙搖頭，「將軍府出來的兒女，怎麼可能不會喝酒？」
西廂外院子就有一個涼亭，陸惟清將酒盅擺好，又將梅子酒倒了下來，「往昔我與阿黎，也是如此的。」
江離笙沒有說話，許久，才淡淡開口：「你與姜庄莊主感情很好。」
陸惟清點頭，「我們自幼一起長大，感情自然不錯。」
「陸惟清，我哥哥的事……你知道多少？」熟悉的梅子味入口，酒香濃郁，可江離笙的眼卻愈加清明。
陸惟清頓了頓，「你是說，江離蕭？」
「是。」
「那日我並不在莊裡，不過聽阿奕說，是個不錯的人，只是——」陸惟清搖了搖頭，「你想問什麼？」
江離笙垂下眼眸，等到再抬頭時，眼裡已沒了深思，聳了聳肩，「沒什麼，我這次跟著阿衍過來，就是想看一下姜家二小姐。」
陸惟清的手頓在半空，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姜庄不日前遭受突襲，無人倖免，只有阿黎活了下來，離笙，如果可以的話，可否請你不要再在阿黎面前提起雲盈？她們姐妹感情深厚，我不願她再提起任何傷心事。」
只、有、阿、黎、活、了、下、來。
感情深厚？
江離笙在心中冷笑不已，姜雲盈的謊言何其拙劣，可就因為太過拙劣，卻讓人找不到懷疑的地方。
還真是高明呢。
「自那事後，阿黎變了很多，她以往從不叫我惟清哥哥，如今卻只能依靠我，離笙，你想知道任何事，可以問我，諶將軍回答不了的，你也莫哭了。」
江離笙眨了眨眼睛，看著陸惟清又眨了眨眼睛。
她算是知道為何深夜阿清還要來她這裡一趟了，敢情是看到她跟諶衍了。
不過照他這模樣，大概是沒有聽到他們談話的內容。
這便是陸惟清。
事無巨細，考慮周全。
被人看見自己哭……還是挺丟臉的。
江離笙「刷」的轉過了腦袋，「我沒哭。」
陸惟清好笑的點頭，「是是是，沒哭，是我看錯了。」
完全就是哄小孩子的語氣，江離笙不服氣了，「我哭了。」
陸惟清：「……」
待萬籟俱寂，陸惟清也就到了告辭的時候，臨走前他將人送到了門口，「離笙，早些休息。」
江離笙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最後只從嘴裡憋出一個字來：「好。」
顯然是有些醉了。
看著空了的杯，陸惟清有些後悔，若他知道她沒有節制，應該少帶些的。
院子沒了人，一時黑的深邃。
許久，陰影中走出一人來，食指與拇指指腹摩擦著攤在石桌上的酒盅，不言，又抬頭看了看已經熄滅燭光的房間，無人知他心中想法。
第二天一大早，江離笙就睜著眼睛躺在床上裝死，日上三竿依舊一動不動。
她不該喝那麼多的，喝得多的下場便是，她想起來，卻被暈眩給拽了回去。
現在這樣躺著，什麼都不做，正好。
青檸偷偷摸摸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自家小姐直挺挺的躺著，猶如死魚掙扎前的最後一刻。
「小姐！」
青檸緊張了，一腳大跨步，卻忽略了自己步子的大小，腳趾尖狠狠砸在了床角，疼的她齜牙咧嘴。
江離笙雖說轉頭就暈，餘光還是能夠看到她的情況，不解：「青檸，你做什麼？」
「我……就別說我了，小姐，您怎麼樣啊？您這是怎麼了？是被人點穴了嗎？小姐您別擔心啊，奴婢這就幫您解穴！」
小丫環說著就要伸手到自己身上，江離笙急忙制止：「我沒事。」
青檸的手停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諶衍呢？」江離笙感覺沒那麼難受了，微微轉了頭。
青檸想了想，「早些時候聽大少爺的守衛說，大少爺一大早就起來了，不知去了哪裡。」
「你說什麼？」諶衍走了？
江離笙快速的起來，穿了鞋子，「你帶我去他的屋子。」
剛走上門口，江離笙迎面就跟一人撞上了。
「諶霽？！」
江離笙瞪大了眼睛，諶衍不是把諶霽留在西楚了么？
不，這人不是諶霽，雖說長得一樣，可氣質是完全不一樣的，所以這人是——
「諶律。」
原主的記憶關於諶律的並不多，他也不常出現在諶家，畢竟諶易一人駐守邊關，京中只有諶衍一人，諶霽性子不穩，好在諶家三子穩重。
諶律點頭，「大哥近日有事，我來替他。」
江離笙狐疑的打量著他，有什麼重要的事能讓諶衍把姜庄的事情都拋下，那日書童可是說了，西楚帝點名要他來的。
「他跟你說了什麼？」
諶律看了眼江離笙，與諶霽說的不錯，的確有所變化，不過在他眼裡，並無任何差別。
「大哥說，離笙姐姐想要做任何事便去做，他的承諾有效。」
江離笙沒有說話，細細揣度，她才明白，這就是諶衍給她的承諾。
她儘管去闖禍，他來給她收拾，是這個意思嗎？
諶律沒有多說，等到江離笙反應過來時，眼前已經沒了他人。
「小姐，三少爺這話的意思是——」青檸歪了腦袋，莫名，她覺得有些詭異。
大少爺會對小姐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