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千鈞一髮

第二百零八章 千鈞一髮

很快就到了最後評選的時候,公開演出定在了京耀大劇院,在全國評選中入圍的四台大戲按照網絡投票由低至高的順序進行演出,再由京劇協會的評審員們分別打分,並在演出結束的時候公佈最終的選拔結果,完成「舊夢計劃」的頒獎儀式。

京耀大劇院的環境和設施都是國內一流的,恢弘的地標式建築也吸引著全國各地的遊客,演出還沒開始的時候,大劇院門口就已經聚積著慕名前來的觀眾,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乏中老年戲迷,可令人驚喜的是居然是還有相當數量的年輕觀眾們。

那些人當中有二十齣頭的都市白領上班族,也有年輕的爸爸媽媽,趁著休息日一起帶着家裏的小孩子前來觀看演出,甚至還有臉上掛着稚嫩笑意的學生黨們。有幾位少男少女還特意穿了頗具中國風的衣着,大有幾分.身體力行弘揚傳統文化的意思。

他們三五成群有說有笑,嘰嘰喳喳的女孩子一邊對着封曇的大海報感慨,一邊認認真真分析《貴妃醉酒》戲服的設計感,不惜餘力地誇讚封老闆的盛世美顏,宛如楊貴妃活生生地站在了戲枱子上,絕對擔得起絕代風華。

而旁邊的男孩子顯然對這樣的花痴行徑十分不屑,反倒研究著演職人員表,故作高冷地懟了一句,「們能不能稍微有點品位,封曇唱得好是不錯,但是京劇什麼最重要,那是琴師鼓師,抽空多去看看岳漢文和岳西河兩位老師的專訪好嗎,沒有他們憑藉一己之力撐起這個戲班子,春.色滿園根本發展不到現如今,們打哪兒看封老闆呢?」

聽了這話,一旁的顧南喬和蘇以漾這對情侶的熱衷粉絲當即不樂意了,兩位小姑娘想都不想就反駁了一句,「們兩個男生不懂就別瞎說好嗎,封老闆和那些樂隊老師確實都是難得一見的人物,可要邀功的時候不把大老闆帶上,沒有這個道理吧?」

「嘿,誰在邀功了,」其中一個男孩正了正帽檐,小聲嘀咕一句,「這話啥意思啊?」

「當然就是實話實說的意思咯,」那姑娘明顯是這對情侶的狂熱粉絲,完全不放棄任何跟別人安利自家偶像的機會,當即喋喋不休地講了起來,「要是沒有蘇大少張羅這些事,沒有顧花旦推廣京劇改革,春.色滿園能發展到這種程度嗎。有空趕緊去網上補補他們的創業史外加神仙愛故事吧,不然都跟時代脫軌了好嗎,朋友?」

「行行行,我爭不過們,我不跟們講了。」

「是爭不過,還是我們說的確實有道理啊......嘁,事實說話,學着點吧。」

.......

聽着這一番有些好笑的爭辯,算是半個當事人的顧南喬說不出此刻是自豪自己被這麼多人認可多一點,還是感慨她和蘇以漾的愛故事廣為流傳,還被無數吃瓜群眾添油加醋到無數個版本而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更多的,她則是不禁有所動容。

誰說京劇僅僅只是中老年觀眾最愛,只能吸引很少一部分的受眾?只要不斷地推陳出新,就一定會得到更多觀眾的認可,現如今春.色滿園做出來的成績,就是最有力的說明。

臨近演出開場十五分鐘的時候,觀眾們就開始陸陸續續進場了,顧南喬從後台離開,坐在第一排的觀眾席的預留位置,在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候場口的封曇已經換好了戲服,在做演出前最後的準備。

很快,劇場內的燈光暗了下來。

樂池內岳氏兄弟兩位琴師給了旋律,李和田抬手一揚鼓錘,身着一身戲服的楊貴妃繞着圓場步上了舞台,真絲雲肩穗映襯著華貴的行頭,他不過驚鴻一瞥,就足以艷驚四座。而等到封老闆終於開嗓,那婉轉動人的唱詞便從他唇齒間滑了出來。

因為太過驚艷,在場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貴妃醉酒》的演出正式開始了。

此刻,坐在觀眾席中的顧南喬緊攥着手機,根本沒有辦法徹底安下心來,甚至連踏踏實實看錶演都做不到,她顯然在擔心着更多的東西。昨晚范憶姍來得太突然,她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根本來得及分析,如果真的是紀家的圈套,也是真的防不勝防。

可是顧南喬卻在賭,這一切都是真的,並願意去將計就計。

就在前幾分鐘,她才剛剛跟封曇講了這些事,封老闆只是勾起了唇角冷笑一聲,那雙粹著寒冰的清冷桃花眼閃過幾分露骨的嘲諷。

「紀廣帆果然還是老樣子,一點長進都沒有。十幾年前害死了我父親,現在還想故技重施讓我也陪葬么,既然紀廣帆想玩,那就看看到底最後勝出者是誰了,邪不勝正,機關算盡也毫無意義,還當我怕他不成?」

對於封曇的淡然,顧南喬顯然有點意外,之後的那句問話也幾乎是脫口而出。

「紀廣帆算計著的是的性命,就不擔心嗎?」

對此,封曇只是漫不經心地笑了一聲,毫不客氣地反問了回去。

「顧花旦有什麼立場說我,這話說的就好像,紀廣帆對有多麼寬容,絲毫沒有算計一樣......至於擔不擔心,信不信任,不也一樣么,何必再來問我?」

這一句反問堵住了顧南喬沒說出口的所有話,她和封曇四目相交,短短几秒的時間中,都對彼此之間的那些心思瞭然於胸,以至於更多的規勸和囑咐重新咽回唇齒間,再沒有說出口的必要。

封曇的淡然源於對蘇以漾的信任,而顧南喬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為了穩住那種老狐狸,顧南喬裝作對這些計謀完全不知情,她按照紀廣帆的計劃將計就計,一步步走到了預先算計好的圈套之中,賭上了前途甚至未來。她把絕對的信任交付給了蘇以漾,是因為她知道,被信任著的那個人從來不會讓人失望,即便是把後背交付給他,也是甘之若飴。

而此刻的蘇大少,正在經歷一場從未有過的硬仗。

京耀大劇院的辦公室內,紀廣帆雙眼緊盯着桌上電腦中的監控設置,直到此時此刻,老狐狸的陰狠嘴臉暴.露無遺,他終於坐不住了。一切都被部署好了,再過十幾分鐘,舞台上的吊杆就會突然脫離,舞台上那位風華絕代的花旦也會永久地離開人間,而在「恰好」的時候來到案發地點的顧南喬,顯然是最有作案動機的人,她會成為最後被迫程度結果的替罪羊,計劃的最後一環即將扣上,一切都有會終結。

再然後,春.色滿園會受到重磅一擊,徹底消失在演出界的風雲變幻中。

這樣的結局真是讓人可惜,不過,也讓人心安了。

就在這時,一陣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忽然響了起來,進門是一位俊逸非凡的年輕人,他沒有敲門,徑直進了屋子坐在了紀廣帆的對面。

這位來者,正是蘇以漾。

紀廣帆看着突然出現在辦公室里的不速之客,心底的不安很快到達臨界點。

他微微皺着眉頭,冷聲說道:「蘇小公子,怎麼會在這裏?」

「不知道我為什麼會來么,紀先生,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蘇以漾若有似無地彎了彎嘴角,這才漫不經心開了口,「德高望重的紀主席,知道善惡終有報,即便是再怎麼滴水不漏,也躲不過老天開眼,埋藏着的罪惡也註定會有清算的時候嗎?」

紀廣帆緊緊盯着蘇以漾,眼中透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蘇大少的這一番話裏有話,他怎麼可能聽不出來,正是因為紀廣帆比誰都明白,才會越發慌亂不安。

而蘇以漾低沉好聽的聲線還在繼續傳了過來:「有些事不管怎麼去隱藏,總是有知情.人士在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而已。紀先生,想起封肅楠,還有我母親的時候,難道心裏就一點愧疚都沒有嗎?」

「蘇以漾,說的這些是什麼意思,我可都聽不太懂啊。」

「聽不懂,那需要我給紀老先生提個醒么。」蘇以漾微微側過頭,不輕不重地說,「這些年來背地裏做的那些事姑且不說,光是封肅楠的一條人命,足夠老人家把血債血償了吧?」

「封肅楠的事情已經過去幾十年了,空口無憑,不要把什麼髒水都往我身上潑。」紀廣帆的聲音有些發顫,卻還在竭力剋制着,強撐著一副鎮定自若的神色,「最近們蘇家緊咬着我不放,《驚夢》這個項目原本跟們毫無關係,可是們父子倆卻步步緊逼。這些我都姑且可以忍,只不過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我是母親的故交,好歹算的半個長輩,蘇小公子,這樣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紀老闆可真敢說啊,是姑且能忍,還是心裏開始慌了啊?」蘇以漾低沉的聲音慵懶而好聽,甚至有閒情逸緻跟這位一直以來的死對頭掰扯幾句,「只准在背後攪動風雲,就不准我們將這些事情查出來么——當年做過什麼,封叔叔和我媽媽都查了出來,要是我不把這一切公之於眾,豈不是太過便宜了么?」

隨着這句話落下,紀廣帆的臉上清晰地閃過慌亂與錯愕,不過他一咬舌尖,很快讓自己冷靜了下來,慣常的假模假式又重新爬到了他的臉上。

「哈哈哈哈,蘇大少,即便是有證據又怎麼樣,想要扳倒我,自己也摘不出去,最後的結果無非是兩敗俱傷。」

紀廣帆放肆地低笑出聲,過了好半天才終於止住了笑,他近乎於陰狠地看了蘇以漾一眼。

「現在與其跟我對峙,不如去想想怎麼救那位才華出眾的花旦,還有的那位心上人吧——我看看,還有三分鐘.......哪怕立刻出門趕往後台,怕是也已經攔不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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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你春色滿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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