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公交車

為了維持空間位面的穩定性，制服的力量會根據位面本身的設定和實際情況作出相應的調整，有時還會禁用一部分功能，以防止職員表現得太過逆天，超出常人的理解範圍而引起民眾恐慌，靈異科的同事會被牽制住也是因為這個。付遠京擔心沈瑛這個只點了力量的奇葩在靈異位面吃虧，所以提前準備好了她在原世界使用的武器。

付處手裡的盒子其實是一個琴包，可以裝下一把26寸的尤克里里，這樣會比較方便攜帶，走在大街上也不會特別惹眼。

琴包裡面放著兩根金屬短棍，兩根短棍可以組裝起來，也可以單獨使用。棍子的兩端雕刻著殘破的花朵，凹槽內洗不掉的血跡已經氧化成黑色，沈瑛摸著棍子，有些吃驚：「摧花棍？」

「我在倉庫找到它的時候就已經斷成了兩截，我想著反正那麼長一根帶著也不方便，就讓技術科做成了這樣，希望你不要介意……」

「怎麼會？」沈瑛看上去十分高興，「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謝謝付處。」沈瑛把摧花棍放回琴包，斜背在肩上：「那我……現在就出發？」

半夜十一點四十五分，一輛白色皮卡行駛在空無一人的山村公路，路面越來越窄，也越來越不平整，不知不覺中，水泥路已經走到了盡頭，再往前走，就都是土路了。

駕駛皮卡車的中年男人雙手握著方向盤，前方破敗荒涼的土路彷彿望不到頭，道路兩旁的路燈光芒黯淡，濃重的夜色將整個車子包裹起來，漸漸地，他感覺自己手心有些冒汗。

中年司機咽了口唾沫，微微將頭扭向旁邊，盡量用最平淡的語氣道：「那個，小陳啊，你確定今天要在西林村直播？」

副駕駛座位上的小夥子穿著一件短袖格子襯衫，身旁放著一個黑色雙肩包，長相和打扮都很斯文，他扶了扶鼻樑上的黑框眼鏡，清了清嗓子，道：「不是。」

中年男人剛緩了口氣，就聽身旁的人又道：「是要在西林村上44路公交車。」

「什麼？！」中年男人激動得差點把車開到溝里去，44路公交車不就是傳說中的鬼公交嗎？

「嗯？孫叔你不知道嗎？」眼鏡小伙兒無辜地看著他：「我還以為錢主任已經把這事兒告訴你了。」

孫叔的臉色黑得像鍋底。

錢偉德那個老小子明明什麼都沒跟他說！要知道今天是坐在鬼公交上直播打死他也不敢來啊。

小陳看他的表情就大致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兒，也是，關於鬼公交的傳言那麼多，任誰也不會想要來這麼危險的地方，要換了以前的他，沒準兒還可能會嗤笑一聲，順帶說一句都是假的有什麼好怕的，但自從一個月前親自接觸了科學無法解釋的靈異現象之後……

小陳默默地從背包里拿出一個小本本，記下了自己此刻的感想，孫叔眼角餘光瞥到他在寫東西，好奇地偏過頭去看了一眼，只見封皮上寫著四個大字：遺言筆記。

孫叔這回不光臉黑了，就連心都涼了。

白色皮卡駛過寫有西林村字樣的牌樓，再走二百米就是西林村唯一的一個公交站牌，兩人懷著忐忑的心情下了車，站在荒無人煙的十字路口。明明是夏夜，但兩人卻不約而同地感覺到了一絲冷意。

小陳從黑色背包中拿出直播用的微型攝像機別在胸前的襯衣口袋上，做起了直播前的準備工作，他的神色很認真，動作也很慢，整個人透出一股即將赴死的悲壯感，一旁的孫叔看不得他這麼喪的樣子，不禁出聲勸慰道：

「小陳，放輕鬆，你就把這當成一次普通的直播，等完事兒了叔請你去吃涮羊肉。」

「謝謝叔。」小陳感激地看了孫叔一眼，其實後面的工作只由他一個人就能完成，孫叔大可以留在車上或者提前離開，但他卻還是留了下來陪著自己，這足以說明孫叔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

想到這兒，小陳從背包里拿出一個黃色的護身符遞給孫叔，那是他在系統商城裡用積分兌換的，可以為佩戴者擋一次災，一般的鬼魂近不得身。孫叔哭笑不得地接過，當著小陳的面兒放進了上衣口袋。

「你們也是在這兒等公交的？」

身後冷不丁傳來一道聲音，兩個人都被嚇了一跳，臉色變得煞白，後背的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孫叔梗著脖子咽了口口水，僵硬地扭過頭。

身後的路燈下不知何時站了個穿了一身黑色休閑裝的女孩，腰間的深綠色挎包鼓鼓囊囊，背上還有一個黑色的琴包，就這幅打扮，如果不是站在路燈下，估計她整個人都會融進夜色里，小陳低著頭，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發現她有影子，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也是等車的？」孫叔顯然也是發現了這一點才放心地和她搭話。

「是啊，我等44路公交。」女孩不緊不慢地說著，語氣很平淡，彷彿半夜十二點在荒村等公交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這倒是讓小陳和老孫緊張的心情放鬆了不少。

一直沒出聲的小陳突然開口道：「44路公交已經收車了，要不你還是去坐別的車吧。」

孫叔是可以安慰自己這只是一次普通的直播，但小陳卻沒辦法騙自己，那個纏著他的直播系統早在手機上發布了任務，這個鬼公交上，是真的有鬼。

直播系統一直纏著他，他實在沒辦法才會來這裡直播，孫叔是男人，陽氣壯，還有自己剛給他的護身符，可這個女孩沒必要也被卷進來。

孫叔馬上明白了小陳的意思，也跟著附和道：「對啊，44路沒什麼人坐，所以收車早，你還是去坐別的車吧。」

「是嗎？」女孩狐疑地看了他們一眼，而後指著旁邊的牌子道：「可是站牌上只寫了44路。」

兩人都被噎住，是啊，這裡只有44路，如果收車了那他們還在這兒等個毛啊？

小陳是個老實人，沒有騙人的經驗，頭一回撒謊就出了這麼大的糗，當場就鬧了個大紅臉，但卻還是不死心地堅持：「反正，你最好是不要上這輛車，因為……哎？」

話沒說完，黑衣女孩已經越過他跑到了前面，小陳抬頭一看，原來44路公交車已經停在了路邊，停在了他們的面前。

「歡迎搭乘44路公交車。」

車門打開，露出開車的司機，他穿著白色制服，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僵硬的微笑，車上乘客不少，但大多都低垂著頭，一言不發，黑衣女孩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不對勁，抬腿就邁上了公交車，小陳和老孫苦笑著對望了一眼，也硬著頭皮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