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胡楸城篇:7.運米藏兵
自打荊龍知曉夏紫凝在都護府,連續幾日都來都護府,說是找曾黍稷談生意,不過是說些有的沒的,實則是為了見夏紫凝。這一日荊龍又來了,見到卻不是夏紫凝,而是穆晨。二人打了個照面,不過互作揖下,荊龍就打算走了,卻不想穆晨說道,
「想必是荊公子吧!」
荊龍怔了怔,點點頭,拱手道,
「敢問尊姓大名!」
「在下沈清居!」
「不知所為何事?」
「聽說荊公子是開花商鋪的,都是些稀奇品種,妻向來喜歡擺弄這些東西,我卻是一竅不通的,所以想向荊公子請教一些,只是這些先不能同妻說,不知荊公子現下榻何處,我好去拜訪請教一番。」穆晨一副與同荊龍初相見的模樣。
「六和館。」荊龍淡淡的說道。
「多謝!」
為不顯得刻意,約莫半月後,穆晨才去六和館去找荊龍。六和館是極別緻的,也夠熱鬧,來往客商大多都留宿於此。穆晨尋了間雅房與荊龍相見,荊龍知道穆晨找自己定是有要事相商,卻又擔心跟着自己的這個小廝蠢笨,一不小心說漏了嘴,所以尋了個由頭打發了去。
「不知荊公子那兒可有哪些花種?」穆晨使了個眼色,暗示窗外有人偷聽。荊龍也是個聰明人,自然是明白的。穆晨手指又沾了茶水,在桌上寫下「曾黍稷」幾個字,意思是問曾黍稷找荊龍何事。
「徘徊花、鬥雪紅、仙客、海仙、長十八、久客、月丹、閨客、百結花、木芍藥、貴客、木丹、石醋醋、玉蒸、百日紅、江西臘、山石榴、川紅、白鶴仙、王者香、一丈紅、羽客......」荊龍喘了口氣,「總之應有就有。」荊龍也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寫下「買米」二字。
穆晨知道荊家在昭陽城是最大的米商戶,只是荊龍性子想來散漫,所以自己開了間花商鋪,而荊則守正值壯年對荊龍也不做多說。只是要說買米的話,這胡楸城何處沒有,非要千里迢迢地從昭陽城買。這點讓穆晨着實想不通。
「我也不懂這些,不如各類都要些吧!就送到我府上,待會兒我讓手下的同荊公子的隨從交接一下。」穆晨又在桌上寫下「作何」二字。
「只是我還需在胡楸城逗留幾日,恐怕會耽誤些日子。」荊龍在桌上寫下「粥棚布施」。
「這倒不妨事,我這一時半會兒也回去不了。」穆晨在桌上寫下「數量」。
「那我待會兒就讓他們交接。」荊龍在桌上寫下「五百石」。
穆晨看到「五百石」幾個字,一時間有些錯愕。復而又說道,
「那就有勞荊公子了。」
「不足掛齒。」說完后,二人又閑談了約莫一個時辰方才散了席。
都護府中,曾黍稷安排在沈清居(穆晨)和林沉(夏紫凝)身邊的探子向曾黍稷稟報了沈清居(穆晨)和荊龍在六和館見面的事兒。
「下去吧。」曾黍稷思索了一會兒說道。
「是!」那人低着頭退下了。
「大都護可是覺得有什麼問題吧!」
「越發有意思了。」曾黍稷蔑笑一聲,又說道,「吩咐下去,再撤下一些守衛。」
「是!」喬江應了后,便低着頭退了下去。
四五日後,曾黍稷來找沈清居(穆晨),仍舊是一幅慈眉善目的模樣,說道,
「老夫本不好麻煩沈大人的,但既然沈大人前日裏說了那些話,那老夫也就不客氣了!」
「下官聽都護大人差遣。」
「想必沈大人也知曉昭陽城的荊家,他家是昭陽城最大的米商,前日裏老夫向他家買了五百石大米。」
沈清居(穆晨)揣著明白裝糊塗,假裝不知此事,問道,
「都護大人要這麼多大米作何?」
「自然是要帶些東西過來!」曾黍稷一步一步的試探著沈清居(穆晨),笑着說道,「沈大人不妨猜猜是什麼!」
「下官愚笨,猜不到!」沈清居(穆晨)裝作一副蠢笨的模樣。
「《易》曰:『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沈大人可知曉?」
沈清居(穆晨)愣了愣,曾黍稷戲謔的說道
「怎麼?沈大人這是怕了嗎?」曾黍稷直直的盯着穆晨,那眼神着實讓人不寒而慄,「別忘了,沈夫人還在府上住着呢!」
穆晨想了許久,方才說道,
「不知大都護需要下官做些什麼?」
之後,曾黍稷就說了自己的計劃。穆晨直到天黑方歸。
「清居,大都會找你什麼事兒?」夏紫凝在房中如坐針氈的等著,見穆晨回來了,便立馬上前詢問。
「沒什麼,不過是些官場上的事務的,沒什麼大事兒。」
夏紫凝說了句「沒事兒就好」,便張羅著穆晨用晚膳。
穆晨給夏紫凝夾了菜,說道,
「你一個人在房裏都做了些什麼?」
夏紫凝看着穆晨便知道穆晨是什麼意思了,假裝自然的說道,
「先是看了會兒書,後來一直不回來,我就一直在等你!」
「有覺得的寫的好的地方嗎?」
「有,但也有好多看不懂的地方。」說着,夏紫凝就起身拿書,還說道,「我都做了記號,等你回來同我講解呢!」
穆晨看着夏紫凝的背影,覺得着實可愛,忍不住笑了笑。
「就是這兒。」夏紫凝指著《中庸》上的一句話,念道,「子曰:『道不遠人,人之為道而遠人,不可以為道。《詩》云:『伐柯,伐柯61,其則不遠。』......」
穆晨此時就偷偷暗地裏在夏紫凝掌心上寫下「運米藏兵」四個字。夏紫凝自小被夏蕭乾罰抄各種書,什麼四書五經早就爛熟於心,想要一邊囫圇個兒的念出來,一邊留心穆晨寫的什麼字,自然能不是什麼難事。但知道是「運米藏兵」這四個字時,心下一驚,但面上仍是面不改色的。
「這句話的意思是孔子說,『中庸之道是離人不遠的,假使有人遵行中庸之道而遠離人群,那就不可以稱之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