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三日回門

10、三日回門

?又過了兩日,是端木蘭回門的日子,鑒於她們家人對我的偏見,我是一百個不想去,最終被端木蘭那兩個女副將綁成了粽子扔進了馬車。

我在車裡蠕動著,繼續勸端木蘭放我下車。

「夫人,我的存在不利於岳父大人的身體健康,不利於你們家庭和諧,放過我也是放過你們全家。」

「新娘第一次回門沒有夫君陪同,你想讓我和你一樣成為天下笑柄嗎?」

「那也比死要面子活受罪強啊!被人家笑笑增加了百姓的幸福指數,年底官員考核時說不定你還是頭等功呢!」

「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不要臉?」

「岳父大人恨不能殺了我,在夫人心裡難道我的命還不如您的面子重要嗎?」

「不然呢?」

我:「……」

到了將軍府端木蘭才給我鬆綁,我手腳酸麻地下了馬車。

林夫人和她兩個兒子在府門前迎接,不見端木信雄,我心安了些。

林夫人打量了我一眼,對端木蘭說:「蘭兒,娘知道你比別人多等了幾年,但是切不可一晌貪歡,操之過急,否則後半輩子只能當活寡婦了!」

……

林夫人和端木蘭走遠,兩個小舅子圍了上來。說是小舅子,是比著端木蘭,事實上端木信恰及弱冠,端木清也已十八,二人神色曖昧,自來熟地拉著我調笑。

端木信說:「姐夫也是風流之人,看姐夫腳步虛浮,果然還是姐姐更勝一籌!」

端木清說:「姐夫真是好福氣,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像姐姐這樣的女中豪傑了!」

呃……

「咳咳,岳母和夫人已經走遠了,我們莫要讓她們久等為好。」

這母子三人想到哪去了,我這是被綁的!

端木一家聚集在內宅,兩位少夫人也在,和端木蘭親熱得像是自家姐妹,她們時不時瞥向我的目光帶著一切不好的情緒:鄙夷,厭惡,同情……

聽聞了外界傳言的人都會對我鄙夷厭惡,可是同情就有點說不通了。

老太君對我不冷不熱的寒暄幾句,便把我晾在了一邊,拉著端木蘭問長問短,我心中有些酸澀。

我從小沒有體會過家的溫暖,唯有祖母心疼我,對我比其他兒孫都要親厚,可我一走就是六年,無法承歡膝下,這些年也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我悄悄退了出去,他們一家其樂融融,而我卻像個剛進門的小媳婦,永遠被他們當成外人,還是識趣些不打擾他們的好。

我躺在園子里的草坪上看雲,很久很久都沒有見過這青天白日了。

天,湛藍湛藍的,像一片海,海面上飄著幾張白帆,雖然人間春暖花開,風平浪靜,天上卻像是在發生一場海戰,白帆聚集又散開,有些被吞噬了,有些消散在藍色的海洋里,有些通過吞噬壯大了自己,但不久又分裂開來……周而復始,永不停息,即使我沒有感覺到一絲涼風,暗潮依舊洶湧澎湃。天道輪迴,縱使是天神魔尊,也無法更改。

「姐夫還真是好興緻,一個人在這裡偷閑吶!」

我連忙起身,拂下身上的草葉和落花,看清來人後揖了一禮道:「兩位弟妹不陪岳母和老太君,怎麼也出來了?」

年少一些的女子眼神清澈,嬌嗔道:「只許姐夫偷得浮生半日閑,卻不許我們偷得一時半刻么?」

「哪裡哪裡!」

「是我拉著妹妹出來偷個懶的,我們可沒有姐姐好福氣,一進門就自己當家做主母,不僅要侍奉公婆,還要侍奉老太君。」另一位該是端木信的正房夫人連蕊,眼裡全然沒了剛才在屋內看向我時的不屑與同情,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精明算計。

弟媳與大姑姐之間的明爭暗鬥么?剛才還是她待端木蘭最親熱。

我抬頭看了看天,被陽光晃了眼,這世間,唯有兩樣東西不能直視,一個是太陽,另一個是人心。

「嫂嫂……」

連蕊裝作一時失言的樣子捂住了嘴。

這個端木清的新媳婦唐雪瑤倒是單純得很,還替連蕊解釋:「姐夫莫怪,嫂嫂一直心直口快,她的心是極好的,絕無惡意。」

心直口快?

呵呵,我微笑著表示理解。

連蕊笑說:「今日見了姐夫,終於知道姐姐為何與公公鬧掰也要嫁與你了,因為你的相貌實在是和那人太像了!」

端木蘭竟與端木信雄鬧了矛盾?

唐雪瑤和我的關注點不同,好奇地問:「嫂嫂,那人是誰?」

連蕊似乎很滿意她地提問。

「呃……那個……是朝陽公主,對,是朝陽公主!姐夫和朝陽公主長得簡直太像了!」

我沒理會她的自導自演,也無心思思考她話中深意,不過是來挑撥我們夫妻關係而已,我才不會上套。

「弟妹說笑了,畢竟血脈相承,我自然和母親相貌相似。」

「嫂嫂,你見過朝陽公主?」唐雪瑤問。

心直口快的不是連蕊,而是你吧!

連蕊面上發窘,語氣里卻透著得意:「呃……幼時見過一次,公主傾城絕色,見過一眼終生難忘。」

「嫂嫂真是早慧,公主薨時嫂嫂也不過四歲,卻能記得這麼清楚!」

連蕊目的已經達到,唐雪瑤繼續追問她卻有些不耐煩了,心機婊遇上傻白甜也是沒轍。

我正要告辭,卻聽一聲威嚴地清咳。

「啊是公公!」

二女皆嚇得花容失色。

端木信雄從外面過來看望老太君,路過這個花園,躲是躲不過了,我只好和兩位少夫人一同過去拜見。

端木信雄臉上冷得能冰凍三尺,竟罰他兩位兒媳去抄女誡,二人含淚走了,唐雪瑤委屈的樣子著實讓人心疼。

端木信雄對待女兒和兒媳的差距也太大了,難怪連蕊會給端木蘭暗中使絆子!

我忍不住替她倆求情:「岳父大人,二位弟妹與我不過是閑談幾句,為何要罰她們?」

「私會外男,還不該罰?」

「我們都是一家親戚,理應寒暄幾句。」

「誰當你是一家人?」

人情說不通,只好講理了。

「自四十年前我朝太后隨先帝征戰沙場,一統天下,女子也可封侯拜將,岳父既允許夫人領兵作戰,卻不許弟妹與姐夫說話,怕是有失公允,難以服眾。」

「你這是嫌棄蘭兒在外拋頭露面?」

「不敢不敢!夫人是巾幗英雄,是天下女子的表率,她和太后一起證明了女子並不弱於男子,所以女子也應當和男子平等才是,男子既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卻不能和丈夫以外的男人說話,岳父不認為這太不公平了嗎?」

「這是千百年來的規矩,自有它的道理!」

「千百年來女子不能做官,不也被我夫人打破了嗎?不合理的規矩是古人犯的錯,今人理應糾正才是。」

「輝國公的忤逆不孝老夫今日算是開了眼,我端木家可不像你樂家一樣臭名昭著,你一人就讓我端木家蒙了羞,還想帶壞我兒媳?」

老人為何都會變得頑固不化,我還不如對牛彈琴!

「既然如此,小婿再多說一句,兒媳也曾是別人家的女兒,岳父作為將軍應該知道公平御下的重要性!」

「哪裡輪得到你教訓我?你如果真的尊敬女性,就不要辜負蘭兒!」他喚來一個丫鬟,吩咐道:「去通知兩位少奶奶她們的罰免了,提醒她們日後見到男人要分清好壞,以免被登徒子佔了便宜!」

端木信雄不再理我,轉身離去。

合著她們因為見的是我才被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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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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