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攔嫁
王陽關本想平定了一切后再來找她，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想辦法出去。話到了嘴邊不會說，只急道：「你再給朕點時間，暮雪。」
暮雪不明白這句是什麼意思，斬釘截鐵道：「不，奴才說什麼都要嫁給孫憲。什麼都安排好了，皇上要不准許，奴才寧可一死。」
他沒想到她是這麼的堅決，氣惱道：「你瘋了！」
「奴才沒瘋，這年頭有人願意娶奴才這樣的亡國奴，奴才著急著嫁。再說，奴才與孫憲真心相愛，皇上斷然沒有阻攔的道理。」
王陽關一頓，不可置信地看她：「你們真心相愛？那朕算什麼，我是什麼？」
「您是萬民之主，也是我和孫憲的主子。」暮雪眉目淡然，「奴才們敬奉您。」
他看著她那樣冷靜的樣子，心裡就有火：「你聽著，你敢嫁給孫憲，就是抗旨之罪，不僅你們沈家，還有他孫憲全家，株連九族。聽清楚了嗎？」
暮雪聽完，獃獃地看著他，好像是這輩子第一次看這個男人。
她下意識地抬起手，想掌摑他，才意識到這個男人手裡掌握的不止是自己的性命，還有全家全族的生殺大權。
最後，一腔憤怒變成平靜，她磕頭下去：「奴才聽清楚了。」
說罷，她不等吩咐就起了身，朝他告退，往壽康宮的方向去。王陽關從沒見過她這樣，像沒魂了一樣，整個人沒了一絲一毫精神。他自己說完那番話也愣了愣，一時情急，沒想到會拿這麼狠的事來威脅她。
話出了口，就收不回頭了，他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也和刀刮似的難受，他追上去，扳過她的肩膀，極力放緩語氣：「朕會給你個交代的。」
暮雪極力壓著自個兒的脾氣：「皇上，您不覺得這話說得很可笑嗎？」
王陽關正要再說什麼，三寶過來在他耳邊嘀咕幾句，說前朝有了急事，不得不先走一步，她也一刻都懶得再留，轉身離去。
暮雪快到壽康宮，頓住腳步，想著自己與王陽關鬧成這樣，不知該如何面對王炳和年氏。猶豫著，後背突然被人拍了下。
回頭一看，孫憲笑嘻嘻地看著她：「愣著幹嘛，怎麼不進去？」
暮雪心事重重，不敢面對他，低著頭道：「沒事，你怎麼來了？」
孫憲神神秘秘地笑道：「當然是給夫人你送東西來的，你猜我帶了什麼來？」
聽他叫自己「夫人」，暮雪趕緊先打住：「你的好東西留給你媳婦吧，我受用不了了。」
孫憲的笑容一下子便消失在了嘴角，他有些不知所措，更琢磨不明白暮雪到底什麼意思，以為她這是反悔了，連忙問自己是不是哪裡做得不對。
「那個，孫憲，你聽我說，咱們的事黃了。」暮雪怕他真去對抗皇帝，只好拿自己來做借口，「是我想明白了，我不喜歡你，還是回到司衣局去比較好。算是我讓你白忙活一場，你要怪就怪我吧。」
孫憲半天才反應過來，問暮雪到底怎麼回事，暮雪一直堅持自己的說辭，口氣堅決沒有迴轉的餘地。
沒想到，他一個大老爺們竟然流淚：「我把咱們的事兒和我娘說了，都說好了的，她還叫我把傳家戒指帶來給你呢……都說好的事，怎麼能反悔呢。」
「哎呀別哭了別哭了。」暮雪拿出手絹來給他擦淚，不得不柔聲勸慰道，「你這麼大一將軍，以後一定能娶上如花似玉的好媳婦。」
孫憲一邊搖頭一邊哭：「我覺得還是你最漂亮。」
暮雪本來心情很低落，倒被他這副樣子逗樂了：「合著你答應娶我，就是因為覺著我漂亮？」
這一問倒把孫憲問得傻眼了，他止了哭道：「要不然呢？」
暮雪這才明白，這小子雖然當了將軍，人歷練了，但是這情感之事卻還這樣幼稚。喜歡一個人，就因為她長得漂亮？突然有些慶幸，還好沒有真嫁給他，如果他是圖的自個兒容貌，那等她人老珠黃的時候，又該當如何呢。
「孫大將軍，看來你還不懂得什麼是喜歡。」暮雪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遇到一個女子，說不出什麼喜歡她的時候，才是真的喜歡。」
孫憲聽得雲里霧裡，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將他送走後，暮雪實在不想待在壽康宮。如果面對是對沈珍和吳氏，她可以關上門來訴苦。
可現在，面對的是他的父母，她再多的苦楚也不好訴說。思來想去，她還是與王炳和年氏辭別，回到司衣局去了。
司衣局裡的日子，雖然是成日幹活，但也不算十分繁忙，這裡的管事的好相處，只要按時做完事情，也不會刻意為難。
剛亡國那陣，這些亡國的貴族女子們都很沮喪，不過日子久了，習慣了，發覺不似想像中那般難捱，漸漸也有說有笑地過起了日子。
畢竟人生漫長，總不能苦著臉一輩子不是。暮雪起先最擔心梁燕，見她竟然也能安之若素，才放下了心。
東方佑自從上次來過司衣局以後，就一直記掛著這裡，常來此處探望，不是送錢就是送東西，一來二去也就成了朋友。梁燕把他當成是念舊的前朝老臣，相處起來倒也自在。
暮雪回了司衣局之後，有一日東方佑又來了，被暮雪遠遠地就認出來。
「師父？」暮雪難得有了一絲驚喜，跑上前去揪住他的鬍子，「怎麼是你！你來看我啦！」
德馨本來與暮雪坐在一排幹活，見她叫東方佑師父，有些疑惑，小聲問梁燕：「他不是說曾受暮雪恩惠嗎？可是暮雪怎麼叫他師父？」
梁燕也不知道，猜測著：「也許他也教過暮雪東西吧。」
東方佑許多年未見暮雪，激動得連鬍子被扯疼都忘了，一把將她攬進懷裡：「雪兒！」
暮雪興奮過後，想起什麼，摟著東方佑的脖子，哼了聲道：「對了師父，聽說你現在是朝廷的宰相啦？是不是當了大官擺譜兒，怎麼現在才來看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