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結伴

只片刻功夫，小雲雀就飛回來了。它站在庄的肩膀上，對著他的耳朵嘰嘰喳喳。

「他們來了。」

小蝶迷迷糊糊一時不明白是誰來了，想了想才記得是村子里的人。

「他們從東邊下來，我們往西走，那裡有一條出路的。」小蝶點了點頭，她站起來隨庄沿著河道西行。

走了不多久，山澗之中便傳來了胖子的呼喊聲，他喊著「小蝶姐」，那聲音在山谷之中層層的迴響。小蝶停下了腳步，回頭望了一眼，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應該就是這裡了。」胖子皺著眉頭從山谷往上看。「大家先在這附近找找。」他下令道。

「難道是掉進河裡被沖走了？」黑老虎看著眼前滾滾東流的大河，不禁有了這種擔心。

「靈巫大人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們回去怎麼交代啊？」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們也沒有辦法了。」眾人不禁擔心了起來。

胖子連忙穩住眾人，叫他們儘力去找，若是沒有找到，也問心無愧，靈巫大人又不是不講理的人。眾人這才散開。

胖子嘆了一口氣，靈巫大人心裡難受，自己也是難受極了，那一晚自己的預感竟然是真的，不詳的事情果然發生了。小蝶姐平日里活潑可愛的模樣，又在他腦海中浮現，兩日前她送的糕點還在家裡擱著。想著想著，他偷偷的抹開眼角的兩滴眼淚。

靈巫大人將此事交給他去辦，也是信得過他。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到小蝶姐！

「你猶豫了？」庄停住，轉身看著小蝶。

「不。」小蝶低著頭答道。靈巫沒了她，還是做他的祭司大人。她本是無牽無掛的。

「剛才喊我的人，是我很好的朋友。他現在以為我死了，一定會很難過的。不過我並不是要反悔的意思。」

「我清楚。不過所有的選擇都握在你自己手裡，你大可不必考慮我。」他淡淡道。

「平常，無論多遠，靈巫大人一下子就能找到我。你還記不記得我在洞里寫信的那天，我回去的時候迷路了，還有一條毒蛇想咬我，他突然就出現了，救了我。」小蝶說到這裡，不再繼續往下說了。她想，這次她掉下懸崖，來找她的，卻沒有他。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青魚本來也不是自己的家，如果是的話，青木長老又為什麼要這麼狠毒置她於死地。她聽見胖子的聲音，心中不免酸楚，還是有一個人對自己好的。

「庄，我們拉過鉤說是好朋友的，還算數嗎？」她問道。

庄點點頭，說：「我從不騙人。」

小蝶一笑，催著他繼續趕路。

走了一天一夜，二人才出了山谷，行至一片寬闊的大路上，還能看見幾個稀疏的人影。小蝶問了在路旁賣茶水的小攤販才知道他們已經走到了長安的遠郊。

她趴在木桌上，自己已經筋疲力盡了，雙腳走得又酸又疼，一坐下，就好像再也站不起來了。庄看起來也滿臉疲累。

「我還以為你不會累呢。」小蝶笑道。

「為什麼這麼想？」

「你不是軸魂嗎？魂魄也會累嗎？」

「魂魄也會消耗能量，能量消耗得多自然會累。我們不如在此等一輛馬車，進了長安再說。」

庄好像做每一件事情都胸有成竹，讓小蝶覺得莫名的安心。

剛歇息不一會兒，就有一輛載人的馬車經過了，庄給了銀子便帶著小蝶進了車廂，小蝶認出是自己的錢包。摸摸自己，身上卻是身無分文。

馬車搖搖晃晃，小蝶不一會兒就睡著了，夢裡她又看見了靈巫。

「小蝶如何？你喜歡這個名字嗎？」這個聲音好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她聽得不甚清楚，可是說話的人就蹲在自己面前，握住自己的雙手，他的手掌很溫暖，那種溫暖慢慢的，伸進她的心裡。

「你……」

「我叫……」她看見他開口了，卻聽不到他的聲音。

「你叫什麼？」她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

他好像又說了一遍，她卻還是沒有聽清。

小蝶從夢中醒來，夢已經忘了大半，兩行眼淚流入了鬢髮之間。庄閉著眼睛，好像還在休息，不知道他會不會做夢呢。

這一覺醒來，小蝶覺得渾身都輕鬆精神了許多，只有腿腳更酸疼了。

「二位，到長安了。」外面的車夫喊道。

小蝶忙叫醒了庄，下車的地方已經在內城裡了。

「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晚吧，明日再做打算。」長安已經是小蝶十年來抵達過最遠的地方了，如今叫她去西北大漠，還真不知道怎麼走。

二人就近找到一家客棧落腳。無奈小蝶送給庄的銀子並不多，為了減少開支，便只開了一間房。

「只剩下這點銀子了，青木長老說大漠很遠呢。」小蝶坐在床上，不免為錢的事情犯愁。而庄一時也沒有想到什麼辦法。到底有什麼辦法可以賺到銀兩呢？

「有了！」小蝶一拍腦門，她想到戴天曾經跟她說過長安城裡有棋館，贏了便可以拿到銀子，不過輸了卻是要賠銀子的。小蝶與庄說自己從來只看靈巫大人下棋，其實自己也沒有下過。她心裡沒有底氣。

「不如現在就去一試。」庄提議道。

「可是如果輸了……」小蝶看著癟癟的荷包。「輸了，你可休要怪我。」庄點了點頭。

小蝶下樓向跑堂打聽到了附近的棋館，便拉著庄去了。

夜色下的長安，華燈初上，處處燈火通明。街上行人如流水，比青魚的結界祭還要熱鬧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