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念之間

「咦，扔下你們不管了呢。」

剛觸及一旁的窗沿，便聽到那聲熟悉的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語調。

……我認，畢竟確實如此。

「看吧，這就是你們拼了命護著的人，自私自利忘恩負義。怎麼，還想著護她？」

「那又如何，反正那種人也只在少數。下次，我見一次打一次！」

「只在少數么？你們之前拼了命救了那麼多人，有幾個是知道感恩的？被你就了之後不就惺惺作態地道幾聲謝么。我殺的人也都是那些忘恩負義的小人罷了。那種人，想必也是死不足惜吧。」

這次沉默的時間更長，我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想到有一天我也會被形容成我最鄙視的人啊。雖然偶爾是有那麼點，但至少不會這麼不堪。

算了，為了這次穩贏的局，忍就忍唄。

手中的綾珣總算是有了點動靜，我如釋重負的吁出一口氣。要不是剛才看見綾珣周身有了點金光閃過，我才不會說得這麼爽快。

畢竟一時懟了個爽，到頭來依然被人一擊秒殺，之前的意義何在？

不管了，這次回到仙雲門，非要好好用功不可。反正我才十七八歲，還能再奮鬥個幾年。

咳，不對不對，重點又錯了。現在不是談人生談理想的時候，目前為止，還是先靜觀其變吧。畢竟還是沒那個把握。

「你究竟想說什麼？」

「看在你們只是兩個小鬼的份兒上，我也不為難你們了。剛才那人估摸著也沒跑遠……這樣吧，你們追上去，殺了她，我便不再找你們麻煩，同時也不再找這裡的麻煩。如何？」

「……當真？」

誒？這事情發展怎麼跟一般的不一樣？！

我臉色微變，但還是勉強保持鎮靜地靠在床沿下。只聽得屋內又是一聲陰陽怪氣的笑：「我說到做到。」

「憑什麼信你，魔物罷了！」

「那你為什麼信他們？」

「……」

一時無言。

我揉了揉有些乾澀的雙眼，輕嘆。

「我也是人，讓我做那種事，我做不到！」

「還要硬下去？誒，你想死么？」

「什麼？」

「兩個選擇嘛，要麼你——哦，你們兩個死；要麼把她殺了，保密，你們依舊是仙門中的豪傑。」

「嘖……！」

我越發心焦，忍不住轉身偷瞄了眼窗內。那人話音剛落，凌生凌沫二人便已經能行動自如。她活動了下有些酸痛的四肢，雙目失身的盯著窗外。

一時間，竟四目相對。

我有些心虛地低下身去，說真的，這人的計劃卻是可謂是兩全其美了，又讓我死，又找到人背鍋。只希望這凌沫答應的不要要爽快。

真是！早知道剛才就不該猶豫的！

側目一瞥，綾珣的光芒果真比先前盛了不少。只可惜，是用不上了。

該死，原本想著是她露出真身，然後趁其不備直接偷襲。現在想想，好像是我太低估她智商了。

「咳……」我一時輕咳出聲，旋即便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要壞事！還沒來得及轉身藏起來，凌沫便已聽到動靜追了出來。

……

我說，我其實是故意守在這兒護你們周全的……你們會信么？

「哼，你居然還沒跑？」凌沫一把抽出長劍，抵在我脖頸之間，「是忽然良心發現跑回來，還是根本跑不遠？」

「……」我自知理虧，也便閉嘴不說話了。

對峙片刻，她忽然默默拔劍收回。正琢磨著該不該用綾珣當個幾刀的我一時沒回過神，直接脫口道：「你不殺我？」

「我也是人。」她漠然道，「況且就算你再不堪，再該死，那個孩子還是無辜的。沒了父親，再因為我的一幾私念，連母親都死了，如何再活下去？」

咳……這誤會是鬧大發了。我看著就這麼顯老么？！

算了，畢竟也不想節外生枝。

「那你怎麼辦？甘願死？」

她的眸中劃過一絲凌厲：「大不了拚死一搏。」

我一時無話。

「……凌生呢？」

「嗯？」凌沫身形一滯，忙轉身朝著屋內一喊，「師兄？」

無人回應，她的臉色驟然變得蒼白。

一陣陰冷的感覺猛地從背後竄上來，我一個激靈，幾乎是下意識地提起綾珣。

「你？！」

綾珣不覺已光芒大盛，她漆黑的瞳仁里倒映著淺金色的神光，我一時愣在原地。

「你從哪兒撿的把廢鐵？」她忽然冷聲打斷，「這種時機，沒時間留著給你裝瘋賣傻。要秀這把破鐵，回家秀去！」

「廢鐵？」

我微怔，她卻像是無意地撞了下我的胳膊。我不解，她的臉稍稍像邊上側了側。我頓時瞭然，但難免覺得太多此一舉。

畢竟怕太過引人注目，故意低調行事根本沒意義。不然呢，你以為剛才那群人圍著在看什麼……

「靠你了。」

「誒？」好像哪裡不對？

「剛才的事抱歉，是我沒看出來。不過有何事，但先等處理完再說。」她悄聲在我耳邊嘀咕幾句，隨後便徑自離開，留我一人在風中凌亂。

這個……所以我的形象在她心中是不是瞬間高大上了許多……

「姐姐，有點冷……借我蹭蹭……」我頓覺頭皮發麻。

不是，你見過那個斬妖除魔背上還吊著個小屁孩的？！！

見凌沫完全不為所動的樣子，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咳，言歸正傳。

之前那種無比壓抑的魔力已經散去，想必那個狠角色也沒心思再待下去。而如今的，便是我一開始感應到的真正普通的小魔物。

不知不覺，有把握多了啊。

屋內的光線依舊昏暗，不過有了綾珣周身的金光，周圍不覺明亮了許多。

嗯，第三個作用——照明。

魔物和一般的厲鬼不同。至於怎麼個不同法，就是像我這種人都能隨隨便便就能看清，而厲鬼之類的，估計是得開天眼吧。

不過我至今都沒搞清楚修仙者究竟是個怎樣的概念。因而對於這些，我完全搞不懂。

咳……我知道我不是個靠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