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有所依靠
我看著碎玉上的縷縷血色，心中不覺五味雜陳。半晌，我默默側過臉：「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又不是我弄碎的。」
「……」他手中的動作一滯。
「自私鬼！」
凌沫輕啐一聲，看著我的眸光越發厭惡。
「……」
這丫頭來的還真是時候！
程凝墨眸光一瞥，見我說歸說，最終還是默默接過他手中的碎片，眸中劃過一道難以言述的神情。
手上用力，碎玉鋒利的邊緣刺進手心，又是一陣刺痛。
「凌沫？你怎麼來了？」白沉靈臉上一陣錯愕，凌沫像是鬧變扭一般側過臉：「仙雲門前輩來訪，指名道姓說要找某人，我自然就帶她來了。
「再者，也請師傅你對待別人的態度不要太過偏袒。」她一咬嘴唇，「別讓人感到心寒。」
「阿一。」
顧慕見在場幾人，嘴角微揚，勾勒出一抹淺笑：「這麼熱鬧的么？」
「顧前輩么？」白沉靈上前一步，「你怎麼來了？」
「湊湊熱鬧？」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臂，轉而看向我被碎玉劃出血的手心，「真是，變扭個什麼勁兒。平時受個一點傷就疼得哇哇大叫，這次這麼能忍？」
此話一處，在場幾人有片刻的愣神。
而我此刻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說話非要讓在場所有人聽見么！
「要先包紮一下么，雖然只是簡單的劃破而已。」她若無旁人地頓下身，輕輕撩開遮著手腕的袖子，「還捏這麼緊做什麼？剛才說不關自己事的是誰？」
「這點小傷，根本沒必要。」
脖頸忽然被人一勾，我硬是向後踉蹌了好幾步。
「我去，下手要不要這麼狠！我們不熟好么！」
「不熟么？」他雙眸一眯，手上忽然一松，「確實啊，這一世，完全就是陌生人罷了。」
我聞言身形一滯，再轉身看去，他已經將臉別像一側。
「終於再見了？」顧慕臉上的神色越發溫柔，「當年之事，早已塵埃落定。如今再見，便已足矣。」
「……」
我茫然地看著她，她卻依舊笑著搖了搖頭，徑直走向顧茗。顧茗怔了怔，忽然脫口道：「你是那日的前輩？居然也是謝前輩的師姐么？」
「嗯。」顧慕輕牽起她的書，「不介意的話，叫我姐也可以。」
「姐？……」顧茗忽然話音一頓，正當我以為她又要雙頰泛紅的時候，她忽然咧嘴一笑，聲線是久違的清脆，「姐！」
誒？？就這麼叫上了？？
「如果不回門派的話，不如跟我生活一段時間？不會仙雲，就是再街上逛逛。從小在仙門長大的話，應該沒好好逛過外面的街市吧？」
「我……」彷彿是找到能依靠的對象，小丫頭已經完全敞開心扉，紅著臉點點頭，「嗯……其實很小就見過，只是師傅素來不多作停留。想來，小時候的希望，好像就是能吃一次糖畫吧。」
就這麼同意了？？
你——見著你自家男人也沒見得有這麼激動啊！敢情見著我師姐就——
不知怎的，看著兩人膩在一起的模樣，我心裡竟有幾分醋意蔓延開來。
「還真是個小孩子……」顧慕輕笑著搖了搖頭，挽住小丫頭的手臂，轉而看向我們幾人：「打擾了。既然各位想不出什麼辦法，不介意我帶著顧茗吧？正好，也了卻她的幾個心愿。」
「不介意。」白沉靈輕生道，「也歡迎顧前輩多來訪靈沄，靈沄與仙雲之間的交情，還是得考我們這些晚輩之間的來往。」
「客套的話不必多說了，阿一，你沒意見吧？」
「嗯？」我忙回過神來，「你說什麼我沒聽——」
「又走神了？不會是吃醋了吧。」她調笑著，「之前還一副恨之入骨的樣子，這麼快就破功了？」
「沒意見沒意見，反正我有我家阿寶！」我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齒道，「對吧！」
程凝墨一聲輕咳，但片刻便在我耳邊輕聲道：「果然是投胎投錯了性別，性子可比一般男人都要烈多了。」
「……」
這什麼比較！
我眉角直抽，因為矮他一截的關係，整個人幾乎都是吊著的。
「你們確定這樣能走？」白沉靈汗顏的聲音在身後傳來。
「能啊。」
他順勢勾住我的腿彎，我背上一涼，身體果然已經騰在空中。
「終於肯主動一回了？」顧慕依舊嘴角含笑，他聞言撇了撇嘴角：「主動？用太早了吧。」
出了靈沄大門，就是之前那片陰森的密林。冷冽的寒風驚動樹梢上的幾隻烏鴉，驚叫著飛走之後，便再無動靜。
忽然想起，第一次進來的時候，還差點掉下懸崖來著。再想想那片別有洞天的景色，不覺有些懷念。
「百年了么……」他眸光微黯，「確實是將近百年沒見到那傢伙了。」
「什麼意思？」趁著他失身的片刻，我一下子站起了身。他目光一頓：「沒什麼，沒你這麼不靠譜的『姐』養大，偶爾有點感慨吧。」
「你知道，這片樹林曾經是什麼么？」
「什麼？」
「全是無名屍體的地方，仙、人都有。之所以死氣這麼重，估計是周圍很少有生人來往的關係吧，想想曾日繁華的靈沄，如今落到這般天地，也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吧。」
「……」不知怎的，我背後忽然一陣發寒。
「走吧。」他臉上劃過片刻遲疑，「不是說要回仙雲么？」
「怎麼去？」
「走著去。」他話鋒一轉，「或者——繼續被綾珣掛著？」
我陡然一個激靈，腰間的綾珣似乎聽得到外界的談話，居然也漸漸開始嗡嗡作響起來。
不帶的啊！又聯合起來坑我？！
似乎是見目的已達到，他忽然勾起一抹淺笑，一把抽出腰間的長劍。
黑紅的魔力纏繞，通體漆黑的劍身一時讓我覺得有些眼熟。一瞬間，空中幾點墨色的光點，似乎隱隱組成一名曼妙少女的身形。
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