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洗頭的相好

第五章 洗頭的相好

?一想到這件事跟一件失落的國寶有關,老剛立即放棄了所有沒有開展和準備開展的項目。當然,這樣的項目在正常人眼裏開展和不開展都沒什麼兩樣,但老剛不是正常人,他就是靠腦海中這些不靠譜的項目活着的。

如果沒有這項幻想中的項目,老剛的人生就會立即坍塌,失去任何意義。一個永遠沒有當老闆機會的人,放棄了當老闆的想法,你說他還能活着嗎?

每一天每一刻,老剛都在等待自己發達的輝煌瞬間,等的他現在都像是完全絕望了一樣。現在他發現自己的生活跟一個國寶掛鈎了,這是一件什麼樣的寶貝,它將會怎樣改變自己的人生?從此,自己將要登上成功的巔峰了嗎?

對於這些未來的不確定,老剛立即產生了便意。從小他就這樣,一興奮肚子就像懷孕了一樣,而且馬上就要臨盆。

不行,老剛心裏盤算著,今天要去一趟洗頭房,跟李霞說一聲,讓她也高興高興。李霞原來是一名工人,現在辭職自己開了一家門頭房,專門給男人洗頭。

吃完晚飯,老剛給老悶發了一條微信:要不要放鬆放鬆。

老悶回:沒空。

老剛立即出門,奔向李霞的洗頭房。李霞的店就在趙家後門街,這裏原來是清代大詩人趙執信的老宅。曾經有一大片四合院,後來讓一個諢名周大扒的領導,給強行拆除了。現在這一大片都是火柴盒一樣的居民樓,晚上路燈昏暗,在幽深的樓洞裏,是更加昏暗的幾盞紅燈。

李霞的店在二樓,是個兩室一廳,客廳有椅子有鏡子,像模像樣,專門洗頭。另外兩間有四張按摩床,老剛懷疑四張按摩床嚴重開工不足,一個李霞不可能給兩個人同時按摩吧?

玩什麼雙節棍啊,哄哄哈嘿?!老剛哼著小曲,眉花眼笑走進了李霞的店。

「誰啊?忙着哪,過會再來吧。」李霞在另一間屋子,緊張地大聲喊道。

「沒關係,你忙你的,是我啊。」老剛坐下,給李霞帶上店門,心裏想,這娘們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連門都不鎖了。「我在這裏給你看着門,省得老鼠來偷吃。」

「噢,是你這塊賊骨頭啊。」李霞聽出了老剛的聲音,打開門,從裏屋走了出來。她去廚房洗了洗手,給老剛倒了一杯水。「你這攤臟熊,多長時間不來了?稍等一霎霎,我很快就來。」

老剛看着李霞圓溜溜的屁股從自己眼前晃過,鼻子裏聞到了那股女人劣質化妝品的味道,肚子頓時又不舒服了。他站起來,走進了洗手間。

李霞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原來是山區的農民,後來上學離開了山村,現在既沒有了村裏的宅基地,也沒有城裏的鐵飯碗。

「那裏就是黑了點,要是白生生的,我就娶了她。」老剛蹲在茅坑裏,上面下面一起使勁,努力弄通兩個人生的大問題。就在他使勁的時候,門口傳來李霞甜甜的聲音。

「慢走啊,再來啊。」

「霞呀,那人咋這麼快就走了?」老剛一邊問,一邊走了出來。

「還不是讓你這攤臟熊給嚇的?」李霞咬着下嘴唇笑了起來。

老剛就喜歡李霞咬嘴唇的樣子,每次都會讓他心潮澎湃,管不住小老剛。

「你認識人多,你知道河東那邊有個姓馬的老頭嗎?他有點河北口音。」老剛問。

「河北口音是什麼口音啊?俺可不知道,不過,真有個外地口音的老頭,經常來我們附近轉悠,他可從來沒到我這裏來過。」李霞根本就不想老剛胡亂打聽自己的客戶,在她看來,老剛跟其他男人並沒有什麼不同,都是自己的上帝。

「顧客就是上帝,這位顧客沒到過咱這裏。」躺好之後,李霞一面給老剛推拿,一面聊天。

老剛也沒閑着,他一直在不停挖掘李霞,啟發李霞,希望從她這裏能得到一些老頭的來歷。他知道,李霞這裏老頭特別多,經常有老頭早上去買菜的時候,把菜錢丟在這裏。還有好幾次,有老頭把命也丟這裏了。「沒來過你這裏,你咋知道?」

「老頭錢好掙,但麻煩最多,我是不大惹乎他們。」李霞是附近這個行業里很講原則的一位勞動者,有些顫顫巍巍或經常喝酒的老頭,從來也不招待。不過,這一片老舊居民樓,太多同行業的競爭對手,一些年紀大的女人,為了能賺到當天的飯錢,也就不大管這一套了。

老剛見從李霞嘴裏實在套不到什麼有價值的料,於是就咬了咬牙,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不給她一點想像空間,她就不會扎紮實實給你甜頭,這是所有女人的毛病。「你知道嗎?那個老頭知道一個很大的秘密,跟咱們這裏一個寶貝有關係,你留意著,幫我打聽打聽。」

聽到什麼國寶,李霞立刻就留意了。但她畢竟是老江湖,一點也不會立即顯山露水,一面給老剛按摩,一面說,「那我先給你問著,你也要說你想知道什麼?人家住哪兒我可打聽不來。」

「住在哪裏不用你問。我就想知道,他有沒有兒女,在博山還有什麼親戚朋友。順便,你要是方便,也打聽打聽,老頭有什麼興趣愛好。」老剛說。

「你們男人有什麼興趣愛好啊,你看你,你的愛好就是女人,你們男人這點出息,你自己一點數也沒有?」李霞數落起來。

對李霞的鄙視,老剛完全當成了享受,這說明他在李霞心目中是佔有空間的。自從老剛被人騙到傳銷窩點,變得一文不名之後,已經沒有哪個好人家的閨女對他有興趣。他跟老悶差不多,在那些好人家閨女眼裏,要麼是無性別的存在,要麼就是大流氓。

得到李霞這樣的尊重,讓老剛又重新拾回了男人的尊嚴。

不光老悶自己,連老剛也有傳銷的經歷,但是老剛的傳銷經歷就沒有老悶那麼可歌可泣。如果說老悶在傳銷窩裏是一頭吃垮事業的豬,那麼,老剛在傳銷老鼠窩裏,完全就是另外一種形態的豬。老剛在被榨取了2萬元之後,上線看到他再也沒有榨取的價值,就一腳把他踢出大門。

眼看天已不早,老剛就跟李霞告別,他從趙家後門街轉出來,拖着已經放空的身體,往家裏走去。

「快使用雙節棍啊,哼哼哈伊。馬大寶喝醉了酒啊,忙把家還啊啊。」老剛搖頭晃腦地唱着一鍋亂燉,打開了手機。

「去哪兒了?趕緊回電話,我們今天晚上有重大行動。」老剛一打開手機,立即收到老悶發來的短訊,微信和QQ上也有好幾個留言,電話顯示還有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老悶打來的。看看時間,這都是倆小時之前了。

老剛知道老悶這個時候一定在家,於是立馬拔腿就往轆轤把街上跑。老悶的愛好也不多,除了愛好女,另外一個愛好就是宅在家裏研究書和報紙。

老悶有個本事,就是能從一些很小的細節里發現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他的腦迴路跟別人不一樣,能還原很多歷史場景。最關鍵的是,他能夠猜到在這個場景裏面,當時那些人怎麼想的,又是怎麼乾的。因為很多文字記錄不會說實話,但是一些細節,又會讓被隱藏的真相露出一些跡象。

「老剛,你咋不接電話?」來到老悶家,這傢伙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責難。「我剛才又去了一趟老馬的院子,燈一直沒有亮,我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已經跑路了?我們今天白天肯定是打草驚蛇了,我走前,就不該多問。我套他的話,太着急了,應該讓你先去探探他的底細。今天晚上我們就去他家,看看老馬這個葫蘆里,到底有什麼葯?」

「你以為我去玩兒了嗎?我是去工作了,你看我工作到現在,我已經開始打聽他的底細了。」老剛裝作生氣的樣子,顯得非常理直氣壯。

很明顯老悶早就穿戴打扮好了,你看這一身行頭,深灰色的緊身運動衣,鬼家的輕便運動鞋,金屬制的強光手電筒。這簡直就是要出門作案啊,老剛立即感到頭嗡嗡作響。

「要去你自己去,大晚上的,幹嘛做這種危險的事,老馬要是在家,你能幹啥?他要是真的走了,明天一早我們去,跟現在去,有啥不一樣嗎?」聽到大晚上去老馬家那個詭異的院子,老剛立即腿就軟了。

「當然不一樣,如果現在他走了,我們還能根據現場的線索,立即進行追蹤。如果明天早上去,就算有線索,老馬恐怕都跑到廣州了。」老悶嘆了口氣,60年代老馬發現殉馬坑之後,培訓完當地的一些考古人員就回到了河北。

後來臨淄考古隊繼續發掘的時候,發現了一隻幾千年前的齊國馬鈴,但是因為看管不嚴,被人踩碎了。「其實,我懷疑老馬一直在找那隻齊國的馬鈴。很多人都說這隻馬鈴讓一個賣大瓮的人,無意中踩碎了,但是,我覺得那個買大瓮的人,就是老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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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神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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