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心死

他說出的話平淡如水，就連語氣也與夜景熙的毫無差別。

「呵，我，我突然想到還有事要去辦。」我找了個蹩腳的借口。

他轉過身來看著我，我之前怎麼就沒發現他的眸子竟是深邃的棕色。

「哦？我怎麼看你是想逃走呢？」他的語氣帶著威壓，傳入耳里讓我心下一驚。

「實在是突然想到的，我.....」我正想狡辯幾句，他抓過我的手扯著我朝著他的正殿走去。

我使勁掙扎著，「放開我，你放開我，你個騙子！」

可是沒用。他仍是將我拉進了正殿，賀蘭毓早就不知所蹤。

整座大殿空無一人，接著他大掌一揮，正殿的大門就被關的嚴嚴實實。

我心一橫，想魚死網破嗎？

「賀蘭樾，你假扮夜景熙，居心何在？」我終於還是沒忍住說了出來。

他放開了我手，似有些詫異。

「你何時發現的？」

他這是承認了，呵呵，賀蘭樾，我還真是小瞧他了，原以為他不過貪圖一本書而已，沒想到他要的是整個夜宸宮！

「夜景熙呢？你將他囚在哪了？」我想夜景熙一定是遭到了不測，但他不可能死，畢竟我還好好的活著。

但賀蘭樾又是何時囚的夜景熙，是我被夜景熙罰去別莊的時候？是不是夜景熙早就覺察到不對，才會將我遣走。

「他不是很好，但還死不了。」

「我要見他！」

「你暫時還見不了。」

我的眼淚簌簌的流了下來，他若死了，因著連心蠱我也必會隨他而去，見不到就見不到吧。

可是我的心怎會這般疼痛難忍！

「賀蘭樾，從我第一次逃出太守府開始你就一直在給我下套了吧，不，也許在太守府里就開始了，你接近我不過是想得到那本書並想利用我破解了它的秘密。」

什麼美男計、苦肉計都被他用爛了。

一次又一次，什麼失憶，什麼中毒，什麼身世，什麼交易，只有我這個傻子才會一次又一次的信了。

賀蘭樾用沉默不語代替了回答。

現在《玄女符》在他手裡，夜景熙也被他囚了，夜宸宮也一定控制在他手裡，那個假「顏淵」不用說必是他派來的。

「你急召我回來是為了什麼？逼我說出《玄女符》的秘密？」

還未等到他回答，我藏著的匕首突然刺入他的胸膛，照著他的舊傷口，狠狠的捅了一刀。

只有殺了他，我和夜景熙還有一線生機！

「不知好歹！」他狠戾的出了一掌將我拍飛，我撞破了殿門，重重跌落在了地，口中的鮮血洶湧而出。

「主上—」賀蘭毓和幾名弟子圍了過去，我大笑起來，這一刀就算要不了他的命，但也會讓他生不如死。

賀蘭樾手捂著匕首，痛苦不堪的注視著我。

「你這妖女，我殺了你！」賀蘭毓撲到我跟前，她的手用力撕扯著我的頭髮，指使著宸極殿弟子對我拳打腳踢著。

很快我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過我的嘴角始終噙著一抹笑，我笑看著賀蘭樾，他越痛苦，我就越開心。

只可惜我的心腸沒他硬，不然我的匕首就不會失了準頭，就該讓他一刀斃命！

我的身體承受著無盡的折磨，可是我除了心痛卻一點也感受不到身體的疼痛。

我笑著閉上了雙眼。

就算是死，我也要笑著去死，只是笑著笑著我怎麼就流下了眼淚。

既要毀我，他之前為何要救我……

怕我替別人破了無字天書之謎？

沒錯，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如何破那本無字天書，只不過我不想招來殺身之禍。

可惜有些事豈是想避就能避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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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長安城，天香樓。

「洛娘子，可準備好了？馬上就要登台了。」崔媽媽催促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娘子馬上就來。」侍女小曳脆生生的向門外答道。

我穿著一身白色的紗衣，侍女小曳正替我挽著發。

我瞧著鏡中的如花容顏，嘴角勾起一抹譏笑。長得好看又有什麼用呢？

賀蘭毓惡毒的話還響在耳旁：夜溪兒，你識相的就把無字天書的秘密說出來，不然我就讓你嘗嘗被千人騎萬人上的滋味！

她果然說到做到，廢了我的內力，將我賣到了長安城最大的妓院。而這一切自然是得到了賀蘭樾的首肯。

來天香樓也有月余，之前一直都在養傷，如今七七八八的傷都已痊癒，老鴇崔媽媽如何再肯白養著我呢。

所以選定今天必須要我登台，像買賣東西一樣被賣掉初夜。

「娘子，你真好看，可惜今晚就要被.....」小曳看著鏡中的我一臉嘆惜之色。

糟蹋嗎？

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還會在乎這些？

現如今我變成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卻絲毫沒影響自己的容貌，反而多了一份柔若無骨的媚態。

這該說是幸亦或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