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廠長的旁敲側擊

李衛紅一見曹秀芳哭了，立馬慌了神兒，忙過去環住她的肩膀，安慰她道：「妹子別哭，姐知道你心裡苦，你說你才十九歲就背井離鄉，一個人出來闖蕩、打拚，這身邊兒也每個人照應著，能不苦嗎？」李衛紅說完就靜靜地環住她，輕輕地拍打著她，就這樣默默地陪著曹秀芳。

曹秀芳感覺今天晚上得到了李衛紅極大的關懷，來到這個世界上之後，曹秀芳不敢奢望能在這個世界上找到一個「同類」，去彼此慰藉著在這個時代相互取暖，但是她真的打心底里希望能找到一個能讓她吐露心聲、傾訴情感的人。老首長是一度曾向她拋出橄欖枝，但是他老是一副神神道道的表情，讓曹秀芳看了之後心裡就直打鼓，又怎麼可能去和他講一些什麼呢？

但是今天晚上不同，曹秀芳能夠感受到李衛紅的質樸與熱心，面對這樣的一個人，曹秀芳不由自主地打開了自己的心扉。對此，曹秀芳內心是非常感謝李衛紅的，真心感謝。

曹秀芳心情平復了一下，就向李衛紅告辭了，看著時間不早了，於是趕快去跟老首長報了一下到，彙報了一下自己的動向就回家了。

回到家之後看到客廳、廚房都被李國平收拾的乾乾淨淨了，桌子上還放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身子垮了一切都是白搭。」

曹秀芳看到這張紙條，心裡一陣暖流流過。曹秀芳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身上有著他的擔當，而這種擔當不僅僅是軍人這個身份賦予他的，更是他作為一個男人所與生俱來的。這樣的一個男人，能成為他的妻子該是幸運和幸福的吧。曹秀芳自認為這輩子跟李國平是沒有戲了，只是在這個世界里，她的另一半會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呢？

這些東西想了也是白想，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曹秀芳於是就收拾了一下自己，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早

「師傅，我來了，喜登哥，早啊。」曹秀芳熱情飽滿的向二人打著招呼。

「恩，秀芳，你來，我跟你說說你昨天交上來的圖紙的問題。」孫有年透過老花鏡看著曹秀芳說道。

曹秀芳聽到后馬上走了過去，孫有年詳細地向曹秀芳指出了她圖紙上存在的問題，並吩咐她今天的任務還是畫圖紙。可是曹秀芳還沒來得及開展工作，王廠長就把曹秀芳叫過去了。

「秀芳啊，昨天是你第一次當學徒，學的怎麼樣啊？」

「是這樣的廠長，我還在打基礎，師傅教的很細心，我也在努力地學。」

「那你都在學些什麼啊？」

「我正在描摹圖紙以及學習怎麼看圖紙、畫圖紙。」

「恩，不錯。對了，告訴你一下，你上次交過來的設計圖非常不錯，市面上現在還沒有你這種設計風格的衣服，所以反響很好，銷量也非常的不錯。」

「恩，那就好。」

「秀芳啊，最近老首長怎麼樣？」

「老首長身體很好，精神也不錯。」

王強聽后，貌似斟酌了一下，然後開口問道：「秀芳啊，你跟老首長關係怎麼樣啊？平時見老首長的機會多嗎？是這樣的，秀芳，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過老首長了，心裡十分地想念老首長啊，也不知道老首長還記得不記得我。」

說是這麼說，但是曹秀芳明明就感覺到這個王廠長在旁敲側擊什麼，不知道想要幹些什麼。

「首長不是很喜歡見人。」曹秀芳給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可是對方顯然不是很滿足，有繼續說道：「那你平時見老首長的機會多嗎？我想著平時自己忙，你要是能和老首長經常見面，就幫著我帶點兒東西給老首長。」

曹秀芳在心理暗想：忙？這裡距離軍區就十幾公里，開著一會兒就到了，這都沒有時間去見老首長，是要忙成什麼樣兒？

「奧，老首長哪是誰說見就能見的，我也就是跟著我家親戚見過幾面，也就說了幾句話而已。」

見曹秀芳在說話，王強就一直盯著曹秀芳，就怕曹秀芳說的話有假是的。

「奧，是這樣啊。」王廠長的那一聲「奧」，拖了老長的音，像是要顯示身為上位者的威壓似的，又像是在試探什麼，是曹秀芳非常不喜歡的調調。

「恩。」總覺得這個王強不懷好心，不知道肚子里憋著什麼壞水兒，總之曹秀芳一直就覺得雖然這個廠長看著一本正經，但是其實根本就不是個好人，所以還是防著他一手。

「那你跟老首長提過我嗎？或者老首長跟你提過我嗎？」王強沉默了一會兒，趁曹秀芳分神之際突然問道，隱隱有疾言厲色之意。

「當然沒有，我總共沒跟老首長說過幾次話，總么會談起廠長你呢？廠長你的問題好奇怪，為什麼會這麼問呢？」曹秀芳裝作極其不解的樣子問道。

王強聽后，又盯著曹秀芳看了好一會兒，曹秀芳也誓死將無辜裝到底，看誰能杠過誰！

王強盯了曹秀芳一會兒，看樣子不像是在說謊，這才滿意的笑了，說道：「秀芳啊，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這個設計啊是咱廠子的衣服甚至是咱整個廠子的靈魂，是咱們總公司的機密，我必須要保證你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這件事情，哪怕是我們最尊敬的人，這就是誠信，你明白嗎？」

「廠長這是哪裡的話，我當然明白了。」

「秀芳，我再多說一句，不管你對誰談起，問起來，你都說是咱們廠子的學徒工，明白嗎？」

「恩，我知道了。」

「恩，知道就好。」王強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整個面部肌肉明顯舒展了開來，「秀芳啊，你房子招的怎麼樣了，要不要我怕人幫你打聽打聽啊？」

「不用了，廠長，我已經託人在找了，這幾天估計就應該有消息了。」

「這樣啊，行。有什麼困難你就說，你是人才，咱廠子里會積極幫你解決的。」

「謝謝廠長，那廠長沒有什麼事情我就先回去了。」這個廠長，真是打一個巴掌揉三揉，剛剛才嚇過曹秀芳，轉過來就來發揚他的人道主義精神來了。

「唉，等等！秀芳，不是我說你啊，你說你設計的衣服那麼時尚，怎麼就不在自己身上下點兒工夫呢？還整天帶這個帽子，這樣你跟我到產品庫挑幾件好看的衣服去。」說著放下手裡的工作，作勢就要起來。

曹秀芳見狀，忙說：「廠長，不用，真不用了，謝謝你的好心，只不過我最近正在減肥，現在買衣服過一陣就穿不了了，我還是等過些日子我這體型穩定下來了在買衣服吧。」

「沒事，好說！到時候你要是衣服穿著不合適了就再來找我，我再帶著你去挑。」

「不！不用！廠長，謝謝你的好意，我還是比較喜歡穿我自己設計的衣服，要不你看這樣，我不是正在學做衣服嗎，那到時候我試做的衣服要是有多餘的我就直接拿著穿，你看怎麼樣？」

王強見曹秀芳這麼堅持雖然心裡覺得曹秀芳有些給臉不要臉，但是面上並沒有顯現出來，而是笑著說道：「那也好，到時候你想做什麼樣的衣服直接在車間做就行，不用上報！」

「謝謝廠長，那廠長我就先回去了，廠長再見！」說著就怕王強載突然反悔，說完之後馬上離開了辦公室。

王強看著曹秀芳那粗壯的背影，嗤笑了一聲，然後拿起電話來，撥通了電話：「親愛的，你過來一下。」

曹秀芳飛快的向車間方向跑著，但是就在跑到之前她工作過的窗帘生產車間時，停了下來，因為她看到之前幫助過她的那個嬸子。她正站在一個大樹底下，抬著頭望著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嬸兒，你在這裡幹什麼？」

那個老婦人聽到有人在叫她，忙用袖子拭了拭眼角，這才轉頭看過來。

「姑娘，是你啊。」

「嬸兒，你怎麼了？我怎麼看你臉色不是很好，是哪裡不舒服嗎？」

「奧，沒有，車間里太悶了，出來透透氣。聽說你被調到服裝車間那邊當學徒了，還是廠長親自給安排的工作。」

「啊？恩，是的。」

「不錯！不錯！好好乾，好好乾，爭取出人頭地，出人頭地啊~」說著就轉身，回車間去了。

曹秀芳站在那裡看著她一步一步地走進去了，從後面看，曹秀芳想到了朱自清的《背影》，看著那個背影，曹秀芳莫名的感覺到有點兒心疼。

「師傅，我回來了。」

「怎麼這麼久，這都快過去一個小時了，偷懶去了吧？」

「我才沒有呢，師傅！是廠長把握叫過去問了問我工作適應的怎麼樣了，然後還非要帶著我去產品庫挑衣服，我是廢了好大的勁兒才逃了出來呢！」邊說著邊坐下準備繼續和圖紙奮戰。

周圍的工人一聽，都紛紛側目，偷偷地看著曹秀芳，曹秀芳看著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兒看著自己，頓時有點兒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倒是孫有年一聽，馬上放下手裡的活兒，朝著曹秀芳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