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月十五
四月十五，風和景明。
趙安悅一早醒來時，看著窗外風景如畫的藍天白雲，會心一笑。
這麼好的天氣，和前世還真是一模一樣呢。
只是…今日即將發生的事情，怕是得改一改了呢。
「姑娘醒了？奴婢來替您上妝吧？」
屋外，傳來了丫鬟朵兒的聲音。語氣充滿了嬌俏可愛之意。乍然聽著，確實是讓人難以生出厭惡之感的。
「進來吧。」
趙安悅淡淡地說著，果然就見朵兒進來時，手上捧著一個托盤。上頭放著一身鵝黃色的衣裳，還有一套赤金的首飾。
噁心，俗氣。
「幫我上妝就好了。」趙安悅對著朵兒，說道：「至於衣裳和首飾，我今個兒不打算用這些。」
朵兒一愣，睜大了眼睛像是不明白趙安悅的意思一般，便就問道：「什麼今日不打算用這些？」
不用這些，用哪些？
「朵兒姐姐。」
采蘭這時候走了進來，對朵兒道：「二姑娘素日里多穿鵝黃色，許是穿得絮味了呢。況且今日又是陪著大姑娘去的…」
「首飾上，還是不用赤金了吧？明晃晃的那般耀眼，太過奪目了也不好。」
言下之意就是，赤金首飾華貴耀眼，容易奪了趙安雪的風頭。
朵兒為人雖張揚，可心思卻簡單，被采蘭這話說得心動了幾分，也覺得有道理，便就答應了下來。
「既是如此，那便讓奴婢為您上妝吧。」
朵兒笑著走到趙安悅的身邊，按照著往常的慣例，幫著趙安悅上了一個還算精緻的妝容。
柳葉眉、櫻桃小嘴。腮紅用了些許分紅襯托氣色，脂粉氣並不十分明顯。所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便是如此。
不得不說，朵兒上妝的本事還是極好的。
只是…配上那些與她不相宜的衣裳首飾，時常都會令她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的。
…
垂花門前，趙安悅整理完畢一切以後，已經安然恭候著趙安雪的來臨了。
不出意外，趙安雪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裳。裙角用金絲金線繪綉了一些雲紋，衣裳上則是用的淡色的牡丹圖樣。
遠看清麗，可真正懂得這衣料綉工的人才知道，趙安雪這一身，已經算是奢華了。
「二妹妹，你今日…」
趙安雪攜了丫鬟春芸前來，遠遠瞧見一個淺粉色的人影，還以為是看花了眼。走近以後才發現，原來真是趙安悅。
「大姐姐，怎麼了？」趙安悅柔和一笑，說道：「時辰不早了。大姐姐再不出門，怕是別家的閨秀都該到了公主府了呢。」
對，她得趕緊了。
今日為了這麼一身行頭和妝容，趙安雪可是花了足足兩個時辰的工夫。眼下時辰確實已經不早了，是該要趕緊一些了。
「嗯。」趙安雪顧不上再問趙安悅，便一同上了馬車，往鄂邑公主府去了。
路途上，趙安雪瞥眼瞧了一下趙安悅。
淺粉色的衣衫，將趙安悅的一張臉襯托得十分精緻。模樣端莊卻又不失幾分可愛，可以說是極為適合趙安悅的顏色了。
只可惜，衣裳顏色雖好，樣式卻舊了些。加之趙安悅頭上不過一支素色的流蘇玉簪和一朵春日的海棠花，實在算不得出彩。
「我記得，之前母親送了好些衣裳和首飾給二妹妹的。」趙安雪問道：「二妹妹是不喜歡么？今日怎的不用？」
今日的趙安悅，雖然看著也不如何，可總讓趙安雪覺得，比平日要好上許多。
「平日里總穿鵝黃色，我也穿得膩味了，想換一換。可我那兒沒什麼別顏色的衣裳，也就將前些年做的這身粉色拿出來穿一穿。」
趙安悅態度十分「陳懇」地說道：「況且，今日該是大姐姐出彩的日子。我跟在大姐姐旁邊，能襯托著大姐姐就好了。」
嗯…這話有道理，算是有幾分自知之明。
趙安雪想著，心情好了不少，便道：「你既是喜歡淺粉色，回去以後再做幾身就是了。這舊年的衣裳…」
嘖，還真是有些舊了呢。
…
鄂邑公主府門前，已是人滿為患。
京中但凡有名有姓排得上名號的貴女，這一日都以能夠來鄂邑公主府為榮。
大多數也都早早到了。倒是趙安悅姐妹來時，門口已經水泄不通地停滿了馬車，挪不過去了。
「這些人真是，堵在門口做什麼？」
趙安雪往外瞧了瞧，發現竟是有些員外郎府上的馬車都過來了。
「雖說天子腳下七品官，可這些人還真是連個自知之明都沒有！也不想想什麼身份，遞了牌子就以為能夠拜見鄂邑公主不成？」
埋怨著的趙安雪心中不甘，到底還是只能下了馬車，走一小段路才安然到了鄂邑公主府門前。
鄂邑公主府門口，擠滿了人。
守門的侍衛將那些人一個個攔下，臉色肅穆，只道：「不在公主受邀之列的，請不要再進去了。刀劍無眼，若是傷著可就不好了。」
話音落了，趙安雪身邊的春芸見終於有了機會，這才上前將請帖交給了侍衛。
侍衛只看了請帖的封面，神色一下子就從倨傲變成了恭敬，將腰板一下子就彎了下來，恭迎著趙安雪姐妹進去。
鄂邑公主的生辰禮，是在公主府的花園中舉行的。
公主府極大，後花園更是佔地廣闊。其中有一湖，名曰「晴方湖」。取「水光瀲灧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當中的「晴方」二字。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光從這二字便看得出來，鄂邑公主心氣頗高，幾乎是將自己府中的湖，拿去和西湖相比較了。
不過。據說晴方湖夏日荷花開得接天蔽日，極為燦爛奪目，乃京中一絕。可惜此乃公主府內景，旁人想看也是沒法子的。
趙安悅隨著趙安雪一同到後花園時，就已經能夠瞧見許多貴女已經到場了。她們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塊兒，說說笑笑。
鄂邑公主這個時候，倒是並未出來。
不過…
茫茫人群當中，趙安悅一下子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黎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