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九章 脈脈此情

第一卷 第十九章 脈脈此情

蘇木見他二人神色鄭重,苦笑一聲,道:「這倒是小老兒自己的事了,旁人卻難......唉,楚大俠,可是有什麼人中了毒?你便說罷。」

言中之意,似乎他們二人也幫不上忙,楚暮歌略一猶豫,道:「實不相瞞,靈音寺一位大師,不知中了什麼劇毒,初時不顯,到後來肉身逐漸枯寂,眼下已是危在旦夕。在下知道蘇老前輩古道心腸,故此相求,萬望能救他一命。」

蘇木拈鬚皺眉道:「哦?肉身枯竭,難道是那曼玉陀之毒?要解此毒,卻是有些不易。」楚暮歌與慕容婉聞言相視而喜,這幾年來,靈音寺諸位高僧長老,給渡性服遍了寺內的靈丹妙藥,但全無效用。甚至連中了什麼毒,也是毫無頭緒。全寺上下,均感束手無策。此刻見他一上來便道破了毒藥名字,那解毒之法自然也不在話下。

沉吟半晌,蘇木問道:「不知那位大師,是何時中了毒的?」慕容婉道:「那位大師,毒發已有近三年之久。」

蘇木眉頭大皺,道:「這可難了,一年之內,還可配合針灸藥物,運功慢慢將毒逼出體外,但以一年為限,之後任你再深的法力,也難以化除,直至化為一堆枯骨。唉,這毒,也確實只有鮫淚海神丹才能醫的好了。」他右手握拳,在左手上不停敲擊,面色凝重,顯然是在細作思慮。

見蘇木頗有些舉棋不定的意味,慕容婉臉色微有些黯然,心下隱隱擔憂,那日楚暮歌親口應下,倘若求丹不成,只怕是有損了他的信譽。其實生死有命,江湖之人均有覺悟。不過渡性是靈音寺方丈方正大師最為喜愛的弟子,而易波門與靈音寺素來交好,互為同盟,此事不成,雖不至於影響二大門派之間關係,但終究方生大師那邊,難免會有些失望。

而看楚暮歌時,只見他神色一如往常的瞧著窗外,似乎渾不為意的樣子,微感焦急,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一時間,室內唯獨聽得蘇木拳掌相交,啪啪脆響。

蘇木臉色變幻數次后,再不猶豫,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緩緩站起身來。

見他神色肅穆,楚暮歌與慕容婉也站起,聽他如何所說。蘇木正色拱手道:「不瞞楚大俠,婉兒姑娘,小老兒確是聖手神醫一脈傳人。鮫淚海神丹的丹方,小老兒也還牢記心中,不過要煉成此丹......婉兒姑娘,不知貴門之內,還有那煉製鮫淚海神丹的主材,鮫人之淚?」慕容婉一怔,隨即欣喜不已,點頭微笑道:「還有兩滴,就在水晶宮之內。」蘇木點頭道:「其餘輔材,小老兒身邊也不完全,只能再做打算了。」慕容婉忙道:「易波門雖然偏安南海,但藥材之類,存貯還算豐厚,等到了島上,前輩只管取用。」說罷與楚暮歌相視而笑,心中喜悅無以言表。

楚暮歌躬身一輯,微笑道:「前輩屢次施以援手,大恩無以為報。」蘇木連忙將他扶起,笑道:「楚大俠,你對小甘子有師徒之恩,抵得過,抵得過啦。哈哈,哈哈哈哈!」

慕容婉微有些茫然,他適才還是一副凝重神色,不知為何,此時卻暢聲大笑。楚暮歌面帶笑意,朝她看了一眼,問道:「不知適才前輩所說的那些妨礙之處?」蘇木一怔,止住笑聲,擺手嘆息道:「那便是我師祖遺訓了。」頓了頓,正色道:「他臨終前,曾告誡我師父道:聖手神醫一脈,從今以後,只在凡俗治病醫人,決不再替各大名門煉製丹藥!楚大俠,婉兒姑娘,我們這一脈,至祖師辛夷以來,每一代最多不過三人,均已救死扶傷為己任,當年我師祖決意隱世,是有些緣故的。」

楚暮歌沉吟半晌,道:「我也只是聽方圓大師提起寥寥數句,不知卻是為何,再不復現於江湖了呢?」

蘇木一怔,點頭道:「是了,方圓大師恐怕已有百歲,他知曉一些,倒是不足為奇。只是二位,以後見了他時,還請轉告於他,替小老兒守住這個秘密。」

見楚暮歌、慕容婉點頭,蘇木又接着說道:「昔年本脈祖師辛夷在世間治病醫人,他天縱奇才,於藥石醫理之道,可謂驚才絕艷。後來藥到病除,起死回生的名聲不脛而走,據說受當時崑崙派掌門洞凌子盛邀,請他到昆崙山指點煉藥。啊,當時可謂極盡禮遇,我祖師感其盛情,自然是欣然前往,在那住了數月之久。」

聽到這裏,楚暮歌微微點頭,崑崙派丹藥靈效,頗負盛名,於天下宗門中,首屈一指,看來的確是受辛夷指點之功。又聽他接着說道:「洞凌子為報其教授之恩,便贈與他一塊玲瓏玉髓。也算是機緣巧合,他竟然用崑崙派至寶,玲瓏玉髓製成了玉髓太妙丹......楚暮歌劍眉一揚,神色突然變得怪異,低聲驚呼道:「什麼?玉髓太妙丹是用玲瓏玉髓所制?可是玲瓏玉髓乃是天下至堅之物,竟然可以用來煉丹?」他極少失態,似這般神情,蘇木卻是頭一次見到,不解的看着他們兩人,道:「是啊,玲瓏玉髓是天地精華,龍脈匯聚之地才能生出,不過玉髓想要製成丹藥,還另有其法。」楚暮歌愣了一會兒,緩緩轉頭,朝慕容婉看去。

蘇木不知其故,也朝慕容婉看去,卻見她雙頰淡淡暈紅,嗔了楚暮歌一眼,但嘴角卻是有着莫名的笑意。頓時有些不明就裏,疑惑道:「楚大俠,怎麼了?」只見慕容婉素手從腰畔輕輕解下一枚事物來,慢慢遞出,蘇木定睛細看時,頓時也呆住了。

那枚事物,儼然便是一塊美玉,晶瑩剔透,古樸溫潤,發出幽幽光澤,單看外形,便是一枚極為難得的寶物。楚暮歌一拍桌子,啞然失笑道:「當年我師父還曾賜予了我一塊,我還只道是靜心明意之用。不想竟然是煉製神葯的原材,要是早些......」忽然瞥見慕容婉淡淡神色,頓時住了口,吶吶無語。

蘇木並未留意二人神情,將那塊美玉接過,顫聲道:「這,這正是玲瓏玉髓啊!不想小老兒當真有這等機緣見到......唉,不虧了此生啊!」過了好大一會,激動之色才漸漸褪下,將玲瓏玉髓還給慕容婉,又依依不捨的多看了兩眼,直到慕容婉重新放入衣袖之內,才道:「玉髓太妙丹,可增人靈念,助你們修道之人練成神識,這神妙之處,也不用小老兒多說了吧。就這樣,各大名門紛紛找上來,我祖師辛夷也就分別練出了這......這四味神葯。其實各名門修建城池,庇護黎民百姓,護佑一方,卻是有大功於人族。我師祖為他們煉製丹藥,也是出自一片敬仰之心。」

:「自那以後,聖手神醫一脈何其風光,出入皆是名門。任他是誰,也都畢恭畢敬。直到了我太師父一代......他忽然神色一變,看向窗外,沉聲道:「可不曾想人心不古,到了我太師父那時,竟然有人暗中窺覷神葯,想要將丹方盡數得之。於一個夜晚,意欲將他制住,強行逼問於他。幸我太師父修習過道法,且功力頗為不弱,這才拚死脫出,攜了我師父逃走。事後回想起來,那些人道法招式中無一不是名家風範,但到底是何人所為,卻是不得而知了。我太師父不久便鬱鬱而終,也留下了這般遺訓。這件事情,到現在,也是一樁無頭公案。」他說話之際,語氣沉痛,雙拳緊握,憤然之氣盡皆顯露。

過了良久,長嘆一聲,才又道:「小甘子既然入世修行,以後還要多多依仗你們兩位,且二位多行俠義之事,小老兒敬佩之至,自然曉得輕重。再說我這聖手神醫,眼下也有名無實,從此以後,這條規矩,也就免了吧。」說罷緩緩扭頭,看着窗外,一副釋然解脫之色。

見他這般神色,慕容婉這才恍然,聖手神醫一脈重現江湖,雖然只有自己等寥寥數人知曉,但在蘇木看來,也總算是了確了心中的一些夙願。

楚暮歌默然,不想他們一脈,竟還有此般經歷,難怪後來憤世慨俗,隱世不出了。便勸慰道:「前輩不必傷懷,日後小甘子學藝有成,必然可與前輩一道,將神醫一脈重現昔日盛形。」

呵呵乾笑兩聲,蘇木擺手道:「嘿,眼下黃土都快埋到小老兒脖子根啦,以後的事,也不想再多去操心,唯獨心裏記得這幾分藥方,待小甘子長大以後,一股腦的傳了他,便可安心而去啦。」忽然又想起了什麼,緊緊盯住慕容婉,正色道:「不過慕容尊上,小老兒還有一個請求。」

見他說的鄭重,慕容婉肅然道:「前輩請說,但力所能及,婉兒必不推辭。」蘇木道:「楚大俠教授小甘子武功,小老兒感激不盡,但我知道楚大俠尚有些為難處,這個,小老兒並非是埋怨了......想請慕容尊上將小甘子收入門下,也好有個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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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芳侵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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