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七章 長風雲帆

第一卷 第十七章 長風雲帆

許子淇來到謝雲清三人跟前,先朝蘇木抱拳行禮,又看着余甘,微笑道:「這位便是余甘小兄弟了?果然一表人才,怪不得楚大俠和慕容師叔這麼喜歡。」蘇木在一旁假意咳嗽了一聲,余甘會意,只得學着方才他像蘇木行禮的樣子,當胸抱拳,笑道:「許大哥過獎了,以後還仰仗許大哥照顧。」蘇木這才滿意,拈鬚微笑不提。許子淇微笑點頭,對謝雲清道:「師兄,海船片刻便來,小弟告辭了。諸位,一路順風。」說罷跨上那匹異獸,清喝一聲,騰空而起,瞬間去的遠了。

余甘看着他風馳電掣而去,羨慕道:「什麼時候,我要是也有一匹這樣的坐騎就好了,謝大哥,他騎的這匹......叫做什麼?」這些天見慣了奇珍異獸,但內心喜愛之情不減反增。

謝雲清拉着他邊走邊道:「那是玉犀馬,日行千里,犀角有分水之能。你以後必然也會有一頭更好的坐騎。」

不過盞茶時間,果然從東邊海上來了一艘大船,那船來到距離海邊百丈之處,便即拋錨停住,船身頗為不小,藉著落日餘暉,倒也看的清楚:船首雕刻着一個巨大的龍頭,巨口長牙,龍睛怒睜,宛若活物,直欲擇人而噬般。一對龍角朝後,斜指朝天,端的是威風凜凜。

十數丈長的船身不知用了什麼木料製成,灰青之中,又透出淡淡金色,兩側整整齊齊的開了許多水晶窗,天色漸晚,船艙內燈火通明,從外看去,便如一盞盞明燈也似。

船身之上,筆直矗立着三根桅杆,中間主桅頂端,獵獵飄揚著一面旗幟,翻卷舞動之際,到是看不清上面綉了些什麼圖案。

余甘站在岸邊嘖嘖讚歎,這艘船比以往見過的任何船隻都要大上數倍,造型更是古樸渾雄,氣勢不凡。

謝雲清走到慕容婉跟前,嘿嘿一笑,道:「師叔,怎麼樣?總不能辜負許師弟一片好心是不?」慕容婉心下雖是滿意,卻也不答,忽然凌空而起,率先朝船飛去。海風徐來,白衣飄動之際,如瀑青絲也隨之飛揚,腳下踩着萬頃波濤,當真是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如同仙人一般,愣是把余甘看直了眼,心折不已。謝雲清拍拍他,笑道:「早些年凌波仙子之名威震四海,那可不是沒有道理的。小甘子,我捎你一程。」說着拉起他的手臂,體內渾雄真氣驟然迸發。余甘還在品味凌波仙子這四個字,忽然只覺得一股強大氣流將他托起,身子已然騰空而起,隨着謝雲清一路朝船上飛去。心裏記掛爺爺,連忙回頭看去,只見楚暮歌青衫飄飄,也攜了蘇木的手,在空中閑庭信步而來。一個念頭突然浮現,脫口而出道:「謝大哥?我楚伯伯和慕容尊上,他們兩個誰更厲害?」

謝雲清嘿然一笑,道:「這我可說不清,你不妨去問他們兩個。」余甘哦了一聲,情知難以問出答案。忽然朝四周張望,面露焦急之色,問道:「對了,謝大哥,小獅子呢?怎麼不見了它啊?」他從謝雲清回來,便再沒見到小獅子蹤影。謝雲清朝下方一指,道:「不用管它,它本來就是水麒麟,在下面游泳呢,我們的船再快,它也趕得上。」果然看見小獅子在海水中暢遊,時不時一頭鑽進水中,龍尾擺盪起巨大漣漪。正讚歎間,忽然間身子一沉,兩腳穩穩落地,已到了甲板之上。

船上一眾水手排成兩行,齊聲大喊:「恭迎慕容尊上!」慕容婉微微點頭致意,便欲舉步踏進內艙。

忽的瞧見隊列之中的一個男子,微微駐足,問道:「你父親近來還好?」那男子恭敬的道:「托尊上的福,家父一切安好,他每天都要睡到中午才肯起來,頓頓都要喝上半斤酒。總之是睡得好,吃得香。」慕容婉微笑點頭,緩步走進船內。

余甘聽到這句話,不由得會心一笑,看了看那男子,一臉得意的神情,而四周眾人也是面帶艷羨,似乎能與慕容婉說上幾句話,便是無上榮耀。心道:「這人的爹爹倒和我爺爺一般的性情了,不過這人看起來地位不高,比起青楓城的李之由,可謂天壤之別。慕容尊上這般平易近人的跟他說話,可見易波門內從上至下,果然如爺爺所說的那般相親相愛,非唯獨謝大哥一人了。」這幾日下來,他雖然察覺慕容婉不愛說話,更喜獨處,但卻是外冷內熱。此時此刻,對慕容婉更是敬佩孺慕之意大增。

謝雲清更是嘻嘻哈哈的,拍拍這個拍拍那個,與眾人打成一片。看來均是熟識。

待到楚暮歌與蘇木二人登上船來,眾水手也只微笑抱拳致意,顯然是許子淇事前未讓這些人知道楚暮歌身份了。余甘見眾人隨和,便放下心來,好奇的到處轉悠,拍拍桅杆,一會兒又摸摸船舷。?忽的聽楚暮歌在背後道:「此船亦可作戰船之用。」余甘詫異不已:「戰船?海上也要打仗嗎?」楚暮歌點頭道:「明川宗一樣也有戰船,不過易波一門重心本就在於海外,論起海戰,明川宗卻是遠遠不如了。」余甘不禁在腦海中想像那種萬裏海面之上,驚濤駭浪當中,艨艟巨艦百舸爭流的景象,楚暮歌指著船身周圍道:「你看,這艘船上,還有牆垛。艙房的那些水晶窗,戰時也可拆掉,用來發射弓箭。船身是用青罡木所造,堅韌無比,便是再大的風浪,也絕難損壞。」余甘仔細看去,紋理細密,敲擊起來,聲音如同金玉脆鳴。果然便如楚暮歌所說。

蘇木早有人引進內艙,回頭招呼他進去看看,便和楚暮歌一道進入,順扶梯而下。

余甘獨自分得一個艙室,但那艙室十分狹小,不過丈許方圓,略一伸手,就能夠著室頂。想來也是因為船上空間有限之故。室內桌椅俱全,靠窗還有一盆橘樹,綠葉蔥蘢,掛着一顆顆青豆也似橘子,甚是可愛。香爐內飄來陣陣檀香,讓人心曠神怡。余甘左右環顧,只見自家葯簍正擺放在一個角落,頓時哎呀一聲,猛拍腦袋,連忙跑去查看。見葯簍之內,那柄血魔刀仍然好端端的放在哪裏,心這才放下來。這才啞然失笑,自從那天謝雲清等人到來,第二日臨走時,包袱葯簍之類,便由同去的易波門人攜帶,這兩日倒是忘得一乾二淨。數日不停的奔波,竟是差點連以前的吃飯傢伙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忽然聽到上面嘩啦啦一陣響動,他對船上任何事物都新奇喜愛的緊,於是急忙又跑出艙外,抬頭看時,主帆已經撐起,船身微微晃動,卻是準備起航了。

一個鐵塔般的壯漢站在船頭,一隻腳踩在船舷之上,縱聲長呼:「起錨,開船啦!」一眾水手也隨之齊聲高喊:「起錨,開船!」聲震四野。環視而去,每名水手都面露極為豪邁之色,面帶歡笑,各自忙碌。余甘不禁大為心折,不禁想到:「倘若不曾遇見楚伯伯,以後便做個水手,倒也痛快。」

頓時覺得十分有趣,便湊到那個大漢旁邊去看,只見他將袖子一卷,漏出古銅色虯結肌肉,吐氣開聲,將船錨拉起,那船錨眼見足有七八百斤,盡由他一人提起,卻也不見太過費力。不由得贊道:「真是好大力氣。」那大漢扭頭朝他一笑,適才便看到他只是個十多數的少年,便道:「小兄弟倒是面生,難道是謝兄弟新收的弟子?」余甘微笑搖頭道:「我不是易波門人?只是跟謝大哥到易波門裏去玩。」此話一出,那大漢神色微怔,就連其餘幾人也都看了過來,面帶詫異的看着他。那大漢一邊收拾船錨,一邊又道:「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你謝大哥可是了不起啊,眼下已經是落霞峰一脈的首座了。我還只道是謝兄弟又收了一個弟子呢,莫怪。」

余甘搖頭示意無妨,笑道:「我叫余甘。」旁邊另一個水手顛了顛手中的魚竿,笑道:「莫非便是這個魚竿嗎?」那大漢瞪了那名水手一眼,向余甘道:「兄弟莫怪,我們這群人,平時素來開玩笑慣的。」余甘自然不以為意,反而更加覺得隨意自在,哈哈笑道:「那豈不是能拿來釣魚了?結餘的余,甘甜的甘。」適才那名水手又嘿了一聲,道:「小兄弟,你這名字當真有意思的緊。余甘,那意思豈不是只剩下了甜的、好的了嘛?」眾人轟然大笑,都道:「是這個理兒,沒錯沒錯。」

余甘一怔,自己當真還沒想到過這層意思,不由得心中一陣溫暖:難道爺爺給自己起名字的時候,就已經隱含了這層道理嗎?不過仍是笑道:「承各位大哥吉言了。」又轉身問那大漢:「這位大哥,不敢請問高姓大名?」那大漢笑道:「高姓大名,那我可不敢當,我叫潘海,大海的海。」余甘笑道:「原來是潘海大哥,你也是易波門中的人吧?」潘海道:「是啊,我們這群人都是。不過可不像謝兄弟那般年輕有為,平時演練之外,就是在門中幹些雜役。架船掌舵,捕魚織網之類的,倒是在行。」余甘道:「在海上結網捕魚,那也是美事一樁啊。敢問潘大哥,這裏離易波門還有多遠?潘海大笑道:「你說的是島上吧,這裏距兩峰,還有着千二海里呢,現在風向剛好,要是一直都這樣啊,後天中午時分,差不多就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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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芳侵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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