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暗含殺機的宴會（下）

城主府專用的辦公房間內，除老賽爾外還有另外一人，這正是男爵的心腹巴塔騎士。

十年前他們一同加入冷月王國應徵軍，在獸人征戰立下戰功后，賽爾男爵被授予爵位，管理賽爾城，而巴塔作為賽爾男爵親密的戰友，在戰後擔任賽爾城城防自衛隊的總管理員，負責處理賽爾城內大大小小的治安問題。

「巴塔，前些天城中的騷亂查清楚了？」

「據自衛隊第三小隊牧師巴塞爾所說，引起混亂的是一名黑魔法師。他被自己召喚的死靈生物反噬。在混亂髮生后被黑魔法師同化的殭屍，自衛隊已將其全部焚燒。」

「嗯，做的不錯。」

巴塔抱著肩膀站立在房間一角，他轉起右腳尖，皺著摺痕的牛皮靴在絨毛地毯上摩擦著。

「那位大人答覆我們了嗎？」

城主聽到好友問話，正在處理公文的他放下筆，正午的陽光透過窗帘間的縫隙印在書寫至一半的宣紙上。

賽爾猶豫了一下說道：

「負責對接的專人今晚就會過來，在此之前一定要看好那塊黑寶石，這寶石在那位大人眼中的分量可不輕。」

賽爾城是位於冷月王國西北的邊境小城之一，生活在賽爾城西部的獸人隸屬於獸王王國中蠻牛族的一支，因十七年前獸人王國於人類王國聯盟戰爭中落敗，獸人大都被驅趕至土地貧瘠之地，這蠻牛族的分支也是如此。

而黑寶石則是老賽爾在森林巡視中偶然發現的。

「我總感覺那寶石有些不對勁，這些天我仔細觀察過那塊黑寶石，感覺靈魂都要被吸到其中。我們還是將寶石上交王城的光明教會總部，這種黑暗屬性的邪惡寶石，教會中有專門的神官可以處理。」

聽到好友的建議，賽爾也明白巴塔就是這種追求平穩、不希望生是非的性格，他皺著眉頭說道：

「巴塔，難道你想一輩子在賽爾城內當一名治安管理員？」

巴塔明白好友的慾望，那是種不甘只在邊境小城中當個城主的，對權力極其渴望的貪慾。

「那樣也...還行吧。」

他明白自己不可能說服賽爾，只能用言語表達自己的態度。

「你想，我可不想！那位大人答應過我，這次的黑寶石算是大功一件，只要交接成功，那位大人會為我在班塞爾大公前美言。到時候，我可就不僅僅是一位管理王國邊界小城的賽爾城男爵。而你則很有可能成為統管王國西北邊境四座城池的總管。」

「好吧，我倔不過你，真如你所願成為西北四城的管理者時，希望我每天的龍舌蘭能多上幾杯。」

「那肯定。」

入夜，繁星升起，城主府內燈火繚繞，西北四城的特色美食烤羚羊、香嫩可口的安翠爾果以及醇香的龍舌蘭美酒等等，都是平日查理斯不曾見的美食。

在場進餐的都是城中有話語權的人物，正坐在城主身旁的瘦高男子頭頂著黑色禮帽，那是與賽爾城有頻繁貿易來往的星辰商會會長-加墨。

而作為賽爾城的未來之星，巴拉森小公子身著精緻黑色燕尾服，英俊外貌的他正被貴族少女們圍的水泄不通。

為彌補會場人手空缺，查理斯手托銀色托盤在會場中遊盪著。

「先生，這是您點的龍舌蘭，請慢用。」

男子抿了一口，點頭向查理斯示感謝。

在遊盪中，查理斯也發現了自己的老熟人，法師工會賽爾城分會的約翰與特雷斯。法師工會向來對王國貴族之間的交際來往不太感冒，如這次賽爾城城主舉辦生日聚會，也只派了分會交易區的管理員前來慰問。

也許是會場太熱鬧，又或是忙著與城中貴族打交道，兩人並未發現查理斯，但查理斯還是盡量繞開兩人。

優雅的古典音樂響起，城主牽著夫人率先步入舞池，而後人們也隨著小提琴為主調的琴聲入場，維多利亞第三大調圓舞曲正如其名，舒緩而柔美的古典曲風中，又稍帶著對男女間美好事物的嚮往。

與巴拉森起舞的貴族少女，在舞曲中有意無意緊貼著這位小少爺。少女胸前微微隆起，在紅色禮服的襯托下更為誘人，一時間巴拉森臉頰微紅，不知該把目光放在哪兒比較合適。

見巴拉森青澀的表現，少女抿嘴一笑，挑逗的更來勁了。

『巴拉森這傢伙果然是個貴族少女殺手。』

查理斯感嘆到。

宴會繼續進行著，查理斯趁尿意向老管家請示后，捎著一條羊小腿，從會場邊緣繞了出去。

『大滿足~』

查理斯啃著金黃酥脆的羊腿向府內訓練場而去，平日的方便問題都是在那兒解決。在繞過府內辦公會館時，卻見本該在會場的賽爾男爵正和兩位黑衣人說著什麼。

這麼晚本該在會場的城主在幹什麼？

查理斯一時沒了尿意，他將自己的氣息隱藏起來。

這兩位黑衣人全身隱藏在黑色披風內，因隔得太遠，黑衣人的面容查理斯也看不清。

「老雞，你看看貨。」

被稱為『老雞』的黑衣人打開城主遞過的檀木盒子。

『老雞』打開盒子，用大拇指和中指夾著黑色寶石，透過月光，『老雞』眯著眼仔細觀察著這塊精緻圓潤的純黑寶石。

那黑寶石散發的濃鬱黑暗能量，即便相隔幾十米仍引的查理斯感到一絲冷顫。

『這就是巴拉森當時和我說的黑色寶石嗎？』

查理斯暗自估量著，自己腰包中的食屍鬼魔核與眼前的黑色寶石所散發的黑暗能量，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完全沒法相提並論。

『這麼高階的黑暗寶石，到底要打敗幾階的黑暗生物才會掉落？』

是二階的巴薩卡惡魔？還是傳說中的三階深淵惡魔？查理斯無法估量寶石原主人的實力。城主與黑暗勢力有染？這才是令查理斯最為震驚的事情。

「歐瑞，這正是大人需要的黑暗寶石。」

『老雞』將鑒定完的寶石放入檀木盒中，交給另一位綽號為『歐瑞』的黑衣人。

「賽爾，這件事你做的不錯，回頭我會在大人面前好好為你美言幾句。」

「那就有勞『歐瑞』大人了。」

『歐瑞』說話時並沒有正眼看著城主，而平日高高在上的賽爾城城主在名為『歐瑞』的黑衣人面前竟沒有半點架子，神情中還稍帶著諂媚。

「關於黑寶石這件事兒，你沒有告訴別人吧？」

『歐瑞』語氣一凝。

「那是當然，除了我和這位負責城內治安的巴塔，其他人我絕對沒有透露過半點相關信息。」

賽爾男爵指了指站立在身旁的巴塔，後者點頭向黑衣人『歐瑞』示意。

「那就行。」

『歐瑞』向『老雞』使了眼色。

電光火石間，兩把匕首穿透賽爾男爵與城防自衛隊管理者巴塔的喉嚨，在其不解的失去光亮的瞳孔中，賽爾男爵的一生畫下帷幕。

快，太快了！那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迅捷刺殺！查理斯腳底升起一股寒氣直衝腦門。

趁目標出其不意，拔出匕首繞到目標身後割喉並不是一件難事兒。但重要的是『老雞』所暗殺的目標是兩位一轉騎士，想在一轉騎士完全反應不過來的情況下完成刺殺，這對刺殺者的速度與精準度都有極高的要求。這位綽號『老雞』的刺客，自身實力要遠強於賽爾男爵。

『絕對不能被他們發現！』

查理斯屏住呼吸，卻聽『歐瑞』說道：「賽爾.拉瑞還有個叫巴拉森的小兒子，雖然他不知道黑寶石的事情，但處理完這兩具屍體后，你隨便把巴拉森也處理掉，我要連夜趕回將黑寶石獻給大人，就先撤了。」

語畢，『歐瑞』轉身離開，趁『老雞』處理屍體的同時，查理斯輕手輕腳逃離現場。

查理斯急忙趕往宴會會場，身為會場主角之一的巴拉森正與城中貴族交談著。

查理斯掰開圍繞在巴拉森周圍的貴族，在貴族們的抱怨聲中，他拉起巴拉森就往府外走。

巴拉森對查理斯這位相處許久的同伴很了解，他向貴族們說明自己暫時有急事兒，一會兒就會回來。

他見查理斯神情慌亂，握著他的手透著冷汗，便問道：

「發生什麼事兒了？」

「暫時什麼都別問，跟我走。」

為躲開『老雞』的追殺，查理斯為巴拉森換上自己備用的粗布麻衣，趁著城主府內嘈雜的人群溜了出去。

他連夜敲開湘霖堂的店門，在店主的抱怨聲中帶巴拉森藏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