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外套是從她那借的

「滴答，滴答……」

周圍很安靜，只聽見好似水輕輕滴落的聲音。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輕微的消毒水味道，我感覺有源源不斷的冰涼液體左手背上進入到我的血液中。

我強忍著燈光的刺痛，慢慢睜開眼睛。我看見自己躺在鋪著白色床單的小床上，我的左手邊有一個架子，上面掛著一個藥水瓶，藥水瓶里還剩不到一半的藥水，窗邊凳子上坐著一個少年，他微蹙著眉看著手上的物理書。我在少年的身上看到了安靜和美好。

本無意破壞這美好，可是我保持著一個姿勢躺了不知道多久，整個身體都開始發麻。

「咳咳……」

我試圖吸引江澄的注意力。還好，成功了。

「你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江澄放下手中的書，快步走到床邊。江澄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我能感覺到他手的柔軟和微涼，看來我還發著燒？或者是江澄距離我太近，心跳加速導致體表溫度升高了……

江澄一直把手放在我額頭上，他帶著疑惑的表情看著我，好似在自言自語道：「不對啊，剛才醫生量過體溫說燒退了呀，怎麼我感覺還是有點微微發燙呢？」

我紅著臉沒有說話，心都快跳到嗓子眼，我怕江澄發現異常，趕緊開口道：「那個……我有點渴，想喝水……麻煩你……」

江澄轉身接了一杯熱水遞給我，我拿在手裡放在嘴邊，沒喝，其實我並不渴。

「我……我記得咱們在上物理課，我後來怎麼了？」我依舊拿著杯子，輕輕問江澄。

「你呀……發著高燒，還說著胡話，艾黎被你嚇到了，她不知道怎麼辦就找我求助，我見狀也沒猶豫，直接背你過來醫務室了。」

「葯也是你喂我喝的？還有外套……」恍惚中我好像記得那會艾黎出去找吳瑋了，所以我忐忑著問出心中的疑惑。

「是呀，我看你淋雨了，下課又趴在桌上，估計是著涼，就泡了一杯沖劑給你喝，可是居然沒有一點用。外套是我從隔壁班一個女生那兒搶過來的，大夏天的也就只有她有外套……」

「謝謝你……」我先是微微一愣，然後看著江澄對他真誠地說道。

四目對視，不知道是不是我之前發燒腦子有點燒糊塗了，讓我產生嚴重的錯覺，我發現江澄的眼神里滿是擔憂和溫柔……

我低下頭，看著手中握著的水杯，周圍空氣突然凝固，變得安靜。

「橙子，你好點了沒？我和吳瑋給你們帶午飯來了。」

艾黎和吳瑋拎著飯盒走進醫務室。

「好多了，等打完點滴出去再吃吧，在醫務室吃影響不好。你們吃過了嗎？」

「吃過了。你說你這大夏天的還能感冒。」艾黎回答著。

「什麼大夏天，快入秋了好不好……」可能是我比較怕冷吧，這下雨天總讓我有種夏天已經悄然過去的錯覺。

「橙子，你身體怎麼這麼差？你看我一起跟你淋的雨，我沒事，你倒好直接干進醫務室來了。」

「切，要不是我讓你把橙子給你的感冒沖劑喝了，你估計也進來了。」艾黎看著吳瑋反駁道。

「我這是天天鍛煉的結果，就我這身體那是相當的結實，當然了橙子給的葯肯定也是起了作用的。」

「結實是吧，讓我揍幾拳試試就知道結實不結實了。」說著艾黎就伸出拳頭要往吳瑋身上捶去。

我看著艾黎和吳瑋笑了笑沒有說話，他倆在一起說不上幾句話就得杠上。江澄在一旁沒有說話，反倒表情很凝重的樣子。

「你們倆之前怎麼會在一起？」江澄板著臉問道，這突然的變化，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

「啊，是這樣的……」我剛開口，卻發現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就是躲雨的時候碰到一起了唄。」吳瑋直截了當。

隨著吳瑋話音落下，空氣突然尷尬，屋子裡四個人好像都在想著不同的事情……

「我有個提議，江澄，以後我就叫你大橙子吧，你看咱們的名字這麼相似，我是小橙子，那你就是大橙子，怎麼樣？然後我們這裡還有一個梨子，至於『無所謂』嘛，反正他已經無所謂了，你們覺得呢，哈哈……」

尷尬的氣氛實在是太壓抑，我想緩解一下，結果我想破腦袋就想出這麼個很冷的建議。

艾黎一臉黑線。

江澄一臉無語。

吳瑋一臉不爽。

我則是一臉尷尬。

「好嘛，我只是建議，建議而已。」

出了醫務室，艾黎和吳瑋拿著飯走在前面，我和江澄慢悠悠地走在後面。

「你真的不喜歡吳瑋嗎？我怎麼感覺你們怪怪的？」江澄壓低聲音問我。

仰起頭看著眼前這個比我高出一個半頭的少年，單眼皮的眼睛好似帶著深情，配上他那張帥氣的臉，讓我有些出神，江澄為什麼這麼關心我喜不喜歡吳瑋呢？

「真的啊，不過你怎麼這麼關心這個問題？」

「沒，沒什麼。就是關心關心好朋友嘛……」

江澄笑了，對我做了個鬼臉，轉身跑到前面勾住了吳瑋的肩膀，我呆在原地有些恍惚，真是個怪異的傢伙……

我心裡詫異的同時，也微微一樂。

……

「江澄，外面有人找你……」

「誰啊？」

……

「小橙子，那啥……那件外套呢？」江澄慌裡慌張跑到我的身邊。

小橙子？這是默許我之前的提議了？

「在我這呢，怎麼了？」

「那女生過來找我要，我得還回去……」

「啊，可是我拿回寢室洗了……要不這樣吧，我去跟她說一聲。」

看著江澄一臉為難的樣子，我想著還是我去說一聲吧，順便給人家道謝。

「江澄，她不是那個……」

教室門口站著一位留著短髮，戴著眼鏡的女生，她個子不高，長得很可愛。這不是昨天來找江澄的那個女生嗎？

江澄開口打斷了女生的話，指著我說道：「別那個那個了，佐伊，這是程橙。你的衣服我搶了就是為了給她的。」

「你小子，真有你的……」

「佐伊，不好意思啊，我把你的衣服洗了放在寢室呢，改天我再拿給你，謝謝你的外套……」我見他們兩個沒有要搭理我的意思，便開口道，不能就這麼傻站著。

佐伊擺了擺手，「不用謝，既然外套是拿給你的，那這些都是小事兒，衣服什麼時候給我都行。」

「那我先進去了，你們先聊。」我見江澄和佐伊好像還有話要說，自己回了教室。一邊思考佐伊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我總感覺她看我的眼神有點怪怪的，驚訝之餘又有些許從容。

佐伊應該和江澄認識很久了，這一點是我能看出來的。可能真如吳瑋說的是發小吧。

高二的生活，每天除了越來越多弄不懂的知識點，還有永遠做不完的題，其他不關學習的事情能花在上面的時間少之又少。

佐伊這個女生，我也漸漸淡忘。

最近的日子，除了上課吃飯睡覺，就是睡覺吃飯上課。偶爾我和艾黎會跟江澄和吳瑋一起去吃飯，我們的關係也慢慢熟稔起來。我偶爾也會因為一些小事情開心。

這天，教我們數學的單老師剛走出教室，我身後就傳來了聽著有點欠揍的聲音。

「誰知道今天的數學課堂作業是什麼呀？」江澄大聲問道，也不知道詢問的對象是誰。

「虧你還是學習委員呢，趕緊別當了讓我來吧。」江澄旁邊的鐘胖子趕緊揶揄道。

「好像你知道數學課堂作業是什麼一樣。」江澄表示不服。

「問咱們的數學課代表啊～」鍾胖子的同桌武凱忙插嘴道。

「程橙，你……」

沒等鍾胖子說完，我頭也沒抬，就開口打斷了他。

「數學書第53頁的1、2、3、5、7、8題，趕緊寫，下午第一節課上課之前收作業。」

「有個性！」

我怎麼從江澄說話的語氣中好像聽到了一絲讚許。我總是能從江澄的話語中找到那些讓我開心的點。

我回過頭，對江澄說道：「別貧了，你，下節課上課之前寫完交到我這來。」

「還有你們，也趕緊寫。」我看向鍾胖子和武凱繼續說道。

「好，馬上寫。誒，武凱，你說這個科比和詹姆斯……」鍾胖子和武凱嘴上敷衍著，手裡翻起籃球雜誌低頭討論起來。

「你這，為什麼區別對待我們？不公平。」江澄大聲抗議道。

「因為，因為你是學習委員，我得嚴格要求你。還有，你坐我後面，我不想等著你寫完再把作業本傳到前面去。」

「我輸了，我寫。」

艾黎一下課就出去了，她幾乎是和單老師同時踏出教室門的，只是一個出的是前門，一個出的是後門。

「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我瞅了瞅從外面剛進來的艾黎一眼，只見她氣鼓鼓的把書往書桌上一摔。

「我感覺吳瑋總是避著我，我剛才去他們班找他，等了他好久也沒見他回他們班。這些天一直都這樣……」

「應該不會吧，他可能真的有事去了。」

「你說，我這樣是不是太明顯，嚇著他了？」

「可能吧，要不有時間我幫你問問？」

「算了，這種事有第三個人介入就不好處理了，我這幾天先不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