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人

第二章 家人

丞相府總佔地約七畝，分五進，這樣的面積對於人口簡單的蘇家來講算是比較大的了。言蹊隨着引路小廝過了垂花門進到內院，在快到直廊的時候便見到了她傳說中的母親—蘇夫人云氏。

雲氏見到她激動得差點在下台階時絆倒，好在身邊的嬤嬤眼尖扶住她才不至於摔倒。言蹊快步上前彎身執晚輩禮道：「蘇夫人。」

雲氏聽此十分失落，但很快又換上笑臉問：「你這些年過得可好？可有受委屈？」

「師父待我很好，不曾讓我受過委屈。」言蹊淡淡的回她，並在心裏默默地加了句，我只會給別人找委屈受，絕不會讓自己委屈。

「這樣啊……」

「母親，你快和六妹妹進內堂去吧，外頭太陽大著呢。」

內院又出來三名女子，其中一個面色蒼白，因着走路額頭出現些許細汗，一看便是身患重病之人。

言蹊想這應該就是她那雙生的姐姐蘇言歡。

另外兩個則是庶出的長姐蘇言鈺和二姐蘇言卉。

蘇言卉和蘇言鈺一左一右扶著蘇言歡自直廊上走下來，屈膝行禮，喚了聲「母親」便退至一旁候着。

「對，對，是我糊塗了，竟讓蹊姐兒在這曬著，蹊姐兒快進去，去正堂拜見老夫人。」

言蹊對那三人點頭致意，便隨着雲氏上了直廊往蘇老夫人的榮壽堂去了。

榮壽堂內端坐着一名五旬老婦，看到她進來，那張佈滿皺褶的臉上露出了笑意。

眾人福身行禮，「母親(祖母)。」

言蹊上前一步掀袍跪下，道：「言蹊見過祖母。」

老婦一把拉起言蹊抱在懷裏哽咽著說道：「好！好！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雲氏在邊兒上拿着帕子抹淚，言蹊的那三個姐姐也跟着紅了眼眶。

言蹊不太習慣這樣和別人接觸，此時被蘇老夫人抱着身體僵硬著，老婦忙着傷心沒能發現，還是身後的老嬤嬤看到了對着蘇老夫人道：「六小姐一路舟車勞頓，老夫人快讓六小姐坐下吧！」

「對，蹊姐兒來坐這，坐祖母身邊兒。」蘇老夫人放開她拍了拍她坐着的那張約兩米寬的軟榻，對她說道。

言蹊坐下后蘇老夫人又問了些生活上的瑣事，言蹊也一一作答。

雲氏偶爾插兩句嘴，問她的一些喜好、禁忌之類的，言蹊也挑了些無關痛癢的小事回她，畢竟言蹊可不想這麼快將自己的弱點暴露於人前。

期間雲氏還命人將二房的人也叫了來，言蹊也是這時才知道老相爺也曾有過妾室，那妾室還為他誕下了一個庶子，也就是現在的二房老爺蘇洺。蘇洺的夫人林氏為她生下了二房長子蘇瑾瑞，三小姐蘇言依和四小姐蘇言熏，蘇洺的一個妾室還給他生了一個女兒蘇言襄，才七歲。

言蹊一一認了人，輪到七小姐蘇言襄時蘇言襄像是有些膽小，一個勁兒的往姐姐蘇言依身後躲，林氏忙給言蹊賠罪，言蹊毫不在意的笑笑。

約莫過了兩刻鐘的時間，下人來報蘇相和兩位少爺回來了，言蹊便起身相迎。

蘇相與自己想像當中沒太大差別，身形伒長，面容俊秀，雖是初次見面，卻依舊能從他的言行舉止中看出他確實不辱蘇氏家風。

蘇瑾瑜和蘇瑾珮，言蹊幾個月前曾在邙山見過，只是當時二人一臉風塵僕僕，若是不知曉內情的，怕是要以為他們又是打哪冒出來妄想拜入白宮的地痞無賴，與現在風神俊秀的貴公子模樣相差甚遠。

眾人一一見禮閑聊了幾句之後，雲氏便把言蹊領到了蘇家在蘇言歡的如意閣旁新建的院子裏。

「這院子是建給你住的，如今還沒個正經兒的名字，你尋個喜歡的名兒告訴我，我命人嵌上塊牌匾可好？」雲氏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自言蹊進到丞相府開始，所有人同她說話都是小心謹慎的樣子，唯恐惹她不快，面前的雲氏更甚，做什麼都是先徵求她的意見。言蹊知道這是一個母親擔心自己這個自小不在身邊的女兒會不開心，才會這般珍之重之。

言蹊兀自在心中嘆了口氣，看了看院中新種下的那棵自己最喜歡的辛夷花樹，說道：「那就喚作辛夷院吧。」

「好！就叫辛夷院。」雲氏笑道，「那你好好休息，晚飯我命人送來給你。本以為你明日才到，我便將宴會設在了明晚，請了些與蘇家相熟的朋友來慶祝，宴會設在了前院，到時候我讓江嬤嬤來接你。這院裏暫時只有三個小丫鬟，你有什麼事便先吩咐她們去做，過幾日我再尋幾個機靈點兒的給你送來。」

「不必了，我在邙山也有幾個隨侍，今日我帶了兩個過來，不過我有事讓她們去辦了，明日一早應該就會到這，到時還請母親請人將她們送來我這。」

「兩個夠了嗎？要不再添兩個，你若是不喜歡我送的，你可以自己挑。」

「夠了，不用太多，人多了反而太吵。」

「那好吧，她們若是來了我便命人領到這來。」雲氏無奈道。

「多謝母親，她們分別喚作清如、問渠。」言蹊說道。

「我記下了，你去歇著吧。」

雲氏走後言蹊打發了院子裏的三個小丫鬟便進了內室，躺在床上回憶從師兄那聽來的蘇家諸事。

蘇家如今由蘇覺當家，官拜丞相，蘇覺為人清廉正直，在如今三子奪嫡的局面中獨善其身，只忠於君上。因其權利巨大，朝中關係盤根交錯，朝中官員多數為蘇家門生，因而成了三家爭相拉攏的對象。

不過由於蘇家只忠君上，那些人拉攏無果后便也不再白費心思，不過卻十分尊敬，畢竟誰都不願得罪這個獨得聖寵的百官之首。

蘇覺的正妻雲氏，出身武將發家的安南侯雲家，曾經的開國功臣之一。

據聞雲氏只是雲家二房的一個庶女，在有大房兩個出色的嫡女的襯托下，更是無人知曉。

而她能成為蘇家的當家主母，還是因其母王氏與蘇老夫人王氏同出琅琊王氏，蘇老夫人膝下無女，又見雲氏乖巧，便請她過府小住，之後便認識了現在的丞相蘇覺。蘇覺對她一見鍾情，相識后不過半年便上門求娶。

婚後二人倒也琴瑟和鳴了兩年，無奈雲氏體弱，幾年不孕，好不容易懷上了卻又小產。蘇老夫人失望之際便做主讓蘇覺納了兩名良家女子入府，但那兩人依舊沒能懷上。

蘇老夫人並不是迷信之人，卻也為了雲氏久久不孕的事親上西山廟許願，根據廟裏的主持指引救了一個四歲幼童收為蘇家養子，記在雲氏名下，便是現在的蘇家長子蘇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