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凡・高的左耳（1）

一層又一層的黑暗抹在天空上，曼籠寨逐漸恢復了平靜，雷聲沒了，風聲也沒了。廖老二給趙帥餵了一碗開水，嗆了幾聲后，趙帥就清醒了。我終於鬆了一口氣，如果趙帥出了事，我可真沒臉回去見他父母。趙帥難受地摸著後腦勺，從床上坐起來，一直咿呀咿呀地叫疼，看他活蹦亂跳的樣子，應該沒有大礙。

廖老二放下碗就問：「老弟，是誰打暈你的？」

「啊？」趙帥還沒完全弄明白怎麼回事，「對了，好像有人偷襲我。」

「你有沒有看清楚是誰？」我急着問。

「這麼黑，我怎麼看得見……哎喲！」趙帥疼得吐舌頭，「他從後面打的，我後腦又沒長眼睛。」

「你快老實交代，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為什麼老有人要取你性命？」我還是不放心。

趙帥無辜地回答：「我怎麼會得罪人，八成是他把我當成了你吧。」

我哼哼地說：「你就嘴硬吧，肯定是調戲了哪家姑娘，人家的情郎妒火燃燒起來，所以要弄死你才甘心。」

問了一會兒，趙帥的確不知道是誰打暈他，而且他頭部受了傷，需要好好休息，所以我們就沒有再問下去。關了燈以後，我們三個人就躺在床上休息，廖老二後來嫌太擠了，他就在地上鋪了張席子湊合著睡了。因為趙帥連續被人襲擊，我擔心有人闖進來行兇，所以一直半睡半醒，天亮以後就覺得頭很疼。

廖老二起了個大早，我和趙帥還賴在床上。

曼籠寨世世代代種植茶葉，廖老二是茶人，對於茶道他比我們還了解，所以很容易和寨子裏的人親近。曼籠寨里的人在附近種了很多茶葉，他們將茶葉採摘、製作好了后就會拿到縣城裏賣錢，再換點日用品回來。廖老二很圓滑世故，他找老人們套近乎，只花了一個早上就套取了很多關於妖宅的情報。老人們知道的比年輕人要多，也更真實，因此我起來后就去問廖老二知道了些什麼內容。

廖老二依舊對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說其他老人對於妖宅也不了解，大家都說唯一知道得最詳細的只有胡傑老人。廖老二和我走回老王家，老王不在家，趙帥一個人在吃早飯。進屋后，廖老二才神秘地說，他今早並不是沒有收穫，雖然老人們知道的和我們差不多，但他打聽到了一個有用的信息。

「什麼信息啊，不會又是說宅子裏有什麼妖怪，男妖女妖的吧？」我無精打采地問。

「當然不是了。」廖老二臉色沉下來，「是關於7年前為什麼非得把妖宅拆掉的事情。」

我一直對這事兒感到好奇，礙於這幾天發生了大事，所以一直沒有問別人。妖宅又不在曼籠寨里，管它是鬧鬼鬧妖鬧仙，只要不去那裏就沒事了，犯不着去太歲頭上動土。

廖老二知道我很好奇，但他沒有馬上告訴我這件事情的真相，而是先問我知不知道凡·高的左耳怎麼沒的。我冷不防被廖老二提問，思維沒跟上，一連「啊」了好幾聲。凡·高是世界名人，是一位才華橫溢的畫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當然知道這號人物。

凡·高的一生極富傳奇色彩，他的畫作享譽世界，但他的感情世界卻不怎麼如意。那時，凡·高愛上了一個妓女，後來為了向妓女示愛，他把左耳割了下來。誰知道這舉動非但沒能贏得妓女的芳心，反倒把妓女嚇跑了，凡·高可以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這就是凡·高的左耳的故事。

對於大學生而言，這種風花雪月的故事並不陌生，但廖老二脫口而出，我大感詫異。廖老二看我吃驚的樣子，得意地說別看他沒讀過書，但凡有點道行的茶人都不簡單，知道的事情比讀書的娃娃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