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有得有失

第三百六十四章:有得有失

夕霜用手握住了朱雀的后脖頸,不許她再動來動去的:「那是什麼,你先告訴我!」

「他異於常人的體質,他已經不是修靈者的了,走的路也和你們完全不同。」朱雀指了指尉遲酒,正好對方也在冷眼看著她們,她趕緊往夕霜身後又躲了躲,「他為了能夠變得相當厲害,拋棄掉了原來的一部分,也算是有得也有失了。」

夕霜的眼睛眯了眯道:「你的意思是說他看起來的強大厲害,猶如紙糊的燈籠,說戳破就戳破了。」

朱雀點點頭,說到底,尉遲酒的所有全部押在了鏡川之心上頭,他扔開原先的修靈之法也是託大冒險的。興許是這些年,他隱藏得極好,沒有真正在什麼人面前露過臉,所以破綻非常小。如今非但鏡川之主的夕霜出現,知道當年那些來龍去脈的朱雀也回到了夕霜身邊,尉遲酒只要露出一絲端倪,就絕對不會被放過。

本來就不是屬於他的東西,早晚是會被討要回去的。這樣簡單的道理,連孩童也明白。尉遲酒反而執迷不悟了。

「其他的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怎麼拿回鏡川之心,那本來就應該是屬於我的東西,物歸原主。」夕霜在看過那麼多變故之後,需要的是化繁為簡,況且他們能夠支配的時間實在有限,浪費一時是一時。

原來以為朱雀會幹脆地說出來,沒料得朱雀支支吾吾的卻不肯說了。夕霜一下子火氣上來了,在清霜鏡鋪的時候,朱雀時而扭捏生事,她一樣嚴厲。所以朱雀一看她抬頭瞪眼,大氣不敢出,往韓遂身後躲。

韓遂皺了皺眉毛,這都什麼時候了,為何靈雀這樣不靠譜。他也不是誰的擋箭牌,把朱雀從身後拽出來,推到夕霜面前:「你要是說要害死所有人,可以什麼也不說的。」

「你要是……」夕霜責問的話愕然而止,她看到朱雀淚流滿面的樣子,似乎明白了什麼。而尉遲酒那邊一看三人聚合,哪裡還敢大意,鏡川之心是他幾乎用一輩子換取來的,怎麼可能說還回去就還回去。他本來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借謝懷宇之心殺死夕霜,鏡川之主一死,沒有這麼快投生,要是被他奪走了鏡魄,或許永遠也不能投生。可惜謝懷宇被親生兒子堵在死角,長處沒來得及發揮就死了。

尉遲酒心裡有個聲音在大聲喊,你不能夠動手,否則會把自己退向無可挽回的地步。他不動手,夕霜就會動手,到時候佔了先機的優勢瞬間瓦解。尉遲酒在看著三人糾結時,露出一絲陰測測的笑容,難道說他的手中只有謝懷宇一顆棋子嗎?這是他放出給敵對手所看到的假相,否則韓遂那樣得厲害,他委實沒有必勝的把握。

夕霜握住朱雀的肩膀,用力搖晃了幾下:「你不說是怕我一旦知道方法會有所損傷,對不對?」

朱雀的嘴巴張得老大,一副痛苦的模樣:「阿霜……我……」

這是她能夠說出的最後幾個字,夕霜瞪圓了眼睛,看著朱雀胸口驟然出現的巨大傷口,鏡輝從內里滲透出來,那光芒讓她再熟悉不過。她體內的竹鏡發出一聲悲鳴,又像是應和,又像是掙扎。

朱雀勉強擠出個笑容,身體再也難以維持平衡,向著前方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夕霜連忙緊緊抱住了她,甘望梅的身形出現在了朱雀身後,梅鏡在她手中,被鮮血浸透,那是朱雀的鮮血。

韓遂的反應更快,擋下了甘望梅下一招的必殺招。要不是有仙人過海鏡,下一個被擊中的目標就是夕霜無疑。朱雀的傷勢太重,夕霜祭出日月花枝鏡,連鏡魄都沒有來得及打開,朱雀已經沒有了呼吸,一雙眼睜得很大很大,彷彿是不甘心,不甘心沒有把她所知的一切告訴夕霜就這樣痛苦地死去。

韓遂沒有問甘望梅為什麼要這樣做,甘望梅從頭到腳是濕透的,整個人剛剛被從鏡川中打撈起來,一雙眼黑沉沉,裡面沒有承載著任何人的倒影,除了深不見底的黑暗,再看不到其他。這個是甘望梅,又不是甘望梅,她應該已經被尉遲酒給控制住了。

夕霜用手輕輕蓋起了朱雀的眼帘,又為朱雀拭去嘴角的血跡,胸口大片的血漬暫時是無法清理,連夕霜衣襟上也被染出一片一片的赤紅。她低聲道:「不用擔心我,你沒有說的那些,實則我都可以猜到的。」

韓遂與甘望梅交手之際,夕霜見到鏡川的不安定,川水不停地拍打上來,留下的痕迹離她越來越近,好似川底有無數被困住的鏡魄在蠢蠢欲動,要上岸來。她飛快地看向剛才尉遲酒所站的位置,發現他的人已經不見了。

「蘇盞茶!」夕霜向著那個離得不遠不近的人高呼道,「他去了哪裡!」

蘇盞茶臉上也是驚魂未定,她知道自己不屬於其他人之間的聯繫,也算是識趣地躲開遠些,給他們說些重要的話,所以當她見到甘望梅現身時,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甘望梅是被尉遲酒控制住的。等她看到甘望梅出手,二話不說直接先殺了朱雀,才知道尉遲酒再次佔了先手,不因為實力,而是此人的心狠手辣恐怕是難得一見。

「他跳進鏡川之中了。」蘇盞茶重重地按住了自己的膝蓋,身體本能讓她趕緊逃跑,跑得越遠越安全。可理智又告訴她,一個人逃跑的結局是什麼,不過是比衝鋒在前的人多活那麼一點點。這一點點在她數百年的壽命中來算,實在是微不足道,然而跟著韓遂幾個放手一搏,反而能看到更大的希望。

可朱雀死了,鏡川之主的靈雀死了,蘇盞茶感覺到面前有一扇門被重重地關合上了,而她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著,別無他法。

尉遲酒又一次跳進鏡川中去了,夕霜獲得這個線索,正要彎身把朱雀的屍身放在地上,過去幫襯韓遂一把。甘望梅幾時變得這樣厲害,可以和韓遂打成平手。要知道甘望梅的實力不過是韓遂的十之一二,所以始終對他恭敬有加,奉為上賓。

「你,你怎麼不去幫他!」蘇盞茶哆嗦著肩膀湊到夕霜身邊來,小聲地問道,「他們打得難解難分,你要是上去幫小韓的話,他的勝算會大些。

聽起來是好心的建議,夕霜冷笑了一聲道:「蘇前輩怎麼不去幫幫故人,他缺的真是蘇前輩的一臂之力。蘇前輩方才在一邊見到甘望梅上岸,也看到了甘望梅出手傷人,為何始終沒有出聲提醒我們,一字半句也沒有。」

「我沒有反應過來,我見甘望梅上岸,還以為是對我們有利的條件出現了。我怎麼知道她翻臉不認人,直接殺了你的靈雀。我可絕對沒有要幫尉遲酒的意思,你知道的,我是恨死他的,絕對不會幫他。」蘇盞茶知道這種時候不能失去夕霜的信任感,否則她變成了孤軍作戰,隨時會被尉遲酒抓去變成傀儡的。

蘇盞茶不怕出手,不怕殺人,可完全沒有自我的意識,這絕對不是她想要做的。剛才湊近了看甘望梅的狀態,不過是一個熟悉的皮囊,保留著最基本的鏡魄之力,甘望梅的內里已經被徹底地掏空,只聽命於所謂的主人。要是讓她變成這個樣子,她寧願自刎死在前頭。

「我說了這麼多,你是不是還不信我!」蘇盞茶發現夕霜在經歷了朱雀的死亡后,表情反而變得更加平淡,連眉梢眼底也沒有流露出絲毫的破綻,「你到底要我怎麼說!」

「不,你什麼也不用說的,我知道不是你。你對尉遲酒的恨意不在我們之下,你可能不會幫我們,卻也不會轉身去幫他。蘇盞茶有蘇盞茶獨一份的驕傲。」夕霜沒有選擇懷疑蘇盞茶,這個人的身體里還佔據著另一個鏡魄,也就是她的娘親甘望竹,因此夕霜要盡量保護好這個驅殼,方便娘親總有一天能夠退身而出,重新獲得自己的肉身。

蘇盞茶偷偷鬆了口氣,她知道這會兒韓遂肯定會以夕霜所說的話為主導,哪怕她當真什麼也沒有做過,被夕霜一口咬定的話,韓遂會不會真以為她做了那些齷齪的行徑。既然夕霜說尚且相信她,那麼韓遂面前,她也可以有所交代了。

「甘望梅也算是個厲害的人物了,被他這樣控制住,肯定有什麼捷徑。」夕霜邊說邊走,根本顧不上面前兩個人交手,打得難解難分,隨著尉遲酒一個倒踢,差點踢中韓遂的仙人過海鏡。韓遂五指微微張開,將本命鏡送到半空中,鏡輝完全打開,兩個人的身形一起被控制在了中間。

「你以為有本命鏡就能打得過我了嗎,很好,很好,我會讓你的本命鏡有去無回的。」尉遲酒好像在等的就是這一刻,他抬起頭來,對住鏡面又是一笑。鏡面上猛地鑽出多股黑色的黑霧,將仙人過海鏡牢牢地包裹在了裡面,「沒有了本命鏡的韓遂一無是處,沒有了仙人過海鏡的韓遂還剩下什麼?」

尉遲酒的大笑聲,沒有傳開更遠。韓遂根本是棄了懸挂在半空中的本命鏡,直接上了拳腳功夫。尉遲酒的身體條件遠遠不如韓遂,被他三招全部打在要害的位置,把那番得意的笑聲,全部給打回了肚子裡頭去。

「你……你怎麼……」尉遲酒勉強扶著牆,抬起頭來,重重地看了韓遂一眼,「你是修靈者,怎麼能下這樣狠的手!」

韓遂把拳頭反過來,認認真真看過一遍道:「誰說修靈者就不能動用武力,要是誰的本命鏡也不能用,難道就乾等著危險來臨,連最初的本能也一概不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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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鏡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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