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皆有可能

第三百六十三章:皆有可能

韓遂接過了這個話題,就在夕霜以為他會不屑一顧的時候,他對尉遲酒開門見山地問道:「還有多久?」尉遲酒佯裝聽不懂他的問題,韓遂問得更加細緻,「我問的是鏡川徹底覆滅還有多久,你一定知道那個時間點。」

尉遲酒攤了攤手道:「被你們說了這麼多,我突然不想了。」

這樣沒頭沒腦的半句話,韓遂卻是聽懂了,他低頭一笑道:「剛才你親口所說,哪怕你死了,所有的計劃依然會實施下去,因為所有的已經安排妥當,只會向前,沒有退路了。」

尉遲酒抬眼看著他:「你記性這麼好做什麼?」

「我記性不算好,不過活了幾百年,活得明白透徹,該記得的一件不拉。」韓遂抬起手來,仙人過海鏡就在他的掌心,「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很羨慕我的本命鏡,是寂望平原三大寶器之一,而你的本命鏡再普通不過,甚至比不上剛才謝安在的靈鶴鏡,你心裡頭不服氣,可又知道一旦煉化再無更改,我原先也以為是這樣。」

「什麼讓你改變了看法,有特殊情況出現了嗎?」尉遲酒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我就是看不慣你,明明已經擁有了天賦,還那麼貪心要得到更多更多。」

這一點,韓遂知道尉遲酒心中的執拗和不甘心,根本沒有加以辯解:「我只看到一個特殊的,就是躺在那裡的謝安在。他原先的本命鏡是長命富貴鏡,同樣也是寂望平原的三大寶器之一。可後來,真相浮出水面,我才知道他的長命富貴鏡是改命改來的,本就不屬於他,他天生擁有的那一塊和你一樣,再普通不過。可是剛才,他一出手,我再次震驚了,他居然又改換了靈鶴鏡。靈鶴鏡既不是他本來的,也不是改命后獲得的,你猜是哪裡得來的?」

尉遲酒眨了眨眼睛:「你以為也是我安排部署的?」

「不,不是你,你未必有這樣的本事,不過和你也有點關係。」韓遂在看到謝安在動用靈鶴鏡的時候,強行壓制了心頭的質疑,直到聽見父子兩人的對話,靈鶴鏡的原主人恐怕正是已經死去的秦雲行。

「怎麼又和我有關係,我可以告訴你,這事我一點不知的,別什麼都往我頭上扣。」尉遲酒撇了個一乾二淨的,「不過聽你這樣說,我也好奇了。」

「秦雲行死得很突然,至少作為旁觀者的我們是這樣認為的。實則,她早早地就安排了自己的後事,在她死後,鏡魄沒有歸位,而是被在她身邊的小珍,也就是你的親生女兒,在誰也不知情的狀況下,藏了起來。一直到她重遇謝安在,才把鏡魄慎重交出。」韓遂聽到身後的動靜,一轉身見謝安在勉強要站起來,也不知聽見了多少,他連忙揮揮手道,「沒你的事,我來說便是。」

這些細節,連夕霜也沒有分析得這般通透。大概是方才過於緊張的緣故,夕霜等到韓遂特意提醒,才反應過來,謝安在換了自己的本命鏡,她說怎麼看著眼熟,原來在她的記憶中,白衡齊用的才是靈鶴鏡,眼熟才沒有多想。如今細想之下,謝安在一而再再而三地換鏡,也是相當厲害了。

尉遲酒沒有再打斷韓遂的話,他保持安靜,表明態度。韓遂安撫了謝安在後,咳嗽一聲繼續說道:「其實不算是特例,還有甘家姐妹兩人,甘望竹甘望梅,她們本是一對雙生子,甘望竹因為種種原因離開甘家時,將自己的本命鏡竹鏡留下來交給了甘望梅。後來,甘望梅生怕任務危險,實在放心不下,再次把竹鏡給了夕霜。身體內同時容納兩塊本命鏡,其中一塊還完全不屬於自己,試問你可做得到?」

「還真是什麼奇了怪的都被你們給遇上了,有什麼做不到,我不是隱匿在肅鳶的體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身體里相當於有兩塊本命鏡,外貌上來看沒有絲毫的異樣。」尉遲酒倒是不加隱瞞,開誠布公道,「甘家素來會煉製傀儡鏡,雖然比不上你說的那些,那也是很厲害的本事,否則一個甘家怎麼能在離馭圃高人一等的。」

「因為有了這些變數,因此我認為鏡川並非你所說的那樣,全部成了定性,哪怕你不在了,它還是會完成絕殺。它會變的,它也會變的。」說時遲那時快,韓遂趁著尉遲酒聽得入神,一掌拍向了他的胸口。

韓遂過來特意找尉遲酒說這些之前,夕霜握住他的手指,輕聲言語道:「鏡川之心確定在他的身上,他又一派的有恃無恐。我懷疑藏匿的位置十分特殊,因此我猜測,他將鏡川之心藏在了自己的心臟里。」

這個說法聽起來很難辦到,然而夕霜不是這樣想的。尉遲酒能夠與屍王結為連理,又生下小珍,假死這麼多年,中間哪一關不是更難,他明顯駕輕就熟地全部做到了,那麼把最為貴重之物收在心臟之中,未嘗不可。

尉遲酒的臉色大變,正要出手隔開韓遂的攻擊,韓遂的仙人過海鏡殺到。尉遲酒不知為什麼會突然安回過身去看,身後哪裡還有什麼鏡川的影子,全部化成了一整片的汪洋大海。等他回過身來時,發現自己也同樣在海面上漂泊不定,無處安家。他的心緒恍惚了一下,他明明記得自己並非在海上,這是怎麼回事!

韓遂的掌心已經精準無比地貼在了尉遲酒的心臟處,心跳清晰,節奏有力,韓遂的眉毛動了動,被夕霜猜得分毫不差,尉遲酒的心臟處分明有兩個不同頻率發出的心跳。如果說一個是尉遲酒本身的心臟,那麼另一個應該就是諸人在苦苦追尋著的鏡川之心。

要把這樣珍貴之物爭奪過來,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事。尉遲酒的走神不過剎那,他很快反應過來韓遂的計劃,兩人你來我往地交起手來。韓遂事先關照過夕霜,無論打到什麼程度,千萬不要上前插手幫忙。尉遲酒的真實身份還不明朗化,要是有個萬一,他尚有自保的能力,再要救出其他人可能就很危險了。

因此夕霜站在朱雀的身邊,即便見到他們打成一團,依然沒有援手。韓遂這樣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夕霜沒有要去打破她答應過的事。朱雀在旁邊看得眼睛快要發直了,她從來沒有見過兩個修靈者能打得這般精彩的,而韓遂儘管在修為上與尉遲酒相比差了一些,可他的仙人過海鏡威力正好彌補了這一點點空缺。

尉遲酒一心要速戰速決,儘早解決掉韓遂,那麼剩下的這些人根本不足掛齒,全部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對手。可只有真正在交戰中的人,才會知道對方的實力到底有多強大。韓遂的手看起來是守勢,實則非但滴水不漏,而且要從這個守中脫身絕非易事。隨著韓遂畫出的結界念訣越來越複雜,尉遲酒發現自己被束手束腳,自如的動作也快要施展不開來了。

怎麼可能!他早就摒棄了原來修靈的方式,那些本命鏡對他沒有任何傷害的可能。怎麼韓遂做下的,就讓他全身透著不適感。

漸漸的,尉遲酒連手臂要抬起來都難,他要對住韓遂破口大罵,發現喉底黏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韓遂似乎早就料得他會是這樣一種反應,雙手抱在胸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你既然不肯主動告訴我們,那麼我只能用自己想出來的法子來取走鏡川之心了。」

「你敢!你敢!」尉遲酒在韓遂出第一招的時候,心裡頭就十分不安。在聽到韓遂這番話后,他是真的慌亂了,「鏡川之心本是我的東西,就是我的!」

韓遂的手再次停下來,就停在他的肩膀外頭兩寸的位置,搖了搖頭道:「窮途末路才會說這樣的傻話,鏡川之心是你們一層剝著一層從夕霜手中搶奪來的,從鏡川之主手中搶來的,真以為就是好東西了嗎?」

「要不然小丫頭是怎麼做到在大事件發生時波瀾不驚的。」要是可行,尉遲酒真想調用一些非常手段來試探一下夕霜是否也是這樣,他能夠確定的,夕霜才是唯一的真正的鏡川之主。對他來說,這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

那一邊的朱雀跌跌撞撞來到了夕霜面前,半蹲下來,正面相迎,緊緊地把人給抱住了:「阿霜,你沒事的,對不對,你們不能再離開了,不能一個一個再離開了!」

夕霜的視線完全被她給遮擋住了,可這個時候,她一點也不想對著朱雀鬆手。朱雀心裡的不安實則也是她的,她抬手摸了摸朱雀的頭頂:「其實也快了,等到一切發生后又停止,這裡的一草一木全部會重新恣意地生長,不會再有人刻意地改變,全靠老天爺,真的是這樣。」

朱雀嗯了一聲,把大半張臉貼在夕霜的肩膀上:「阿霜,你給我說一句實話行不行,就憑我們幾個人,能夠做得出什麼啊。」

「一切皆有可能。」夕霜把她的身體扶直,「沒到最後關頭,我們也不知道誰才是那個關鍵,然而有了前兩次的經驗,我大致能夠猜出,她是在所有人蘇醒過後的半時辰內出現。你不要說只剩下我們幾個人,關鍵時候還是管用的。」

朱雀把臉貼過來,嘴巴放在夕霜的耳朵邊,用一種只有兩人能夠聽清楚的氣聲在說話:「尉遲酒知道得很多,可他的嘴巴實在難以撬開,你告訴我,他的軟肋是什麼?」

夕霜不信邪反過來問道:「軟肋是什麼,你曾經知道?」

朱雀用力扭動著脖子,終於按捺不住開了口:「我當然知道軟肋是什麼,可他既然有那個,為什麼還不安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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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鏡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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