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算不得殺人(上架請支持)

第二十八章:算不得殺人(上架請支持)

韓遂走得很堅定,夕霜沒有流露出半分的猶疑,是對他十足的信任,才會如此。連離馭圃的謝安在都被毒物拒之門外,夕霜當真確定他能夠毫髮無傷。

他曾經很期盼有這樣一天,可以站在高處,任由旁人仰望。真到了眼前,他才明白這些不過是過眼雲煙,眼前最要緊的是把孩子找出來,希望還來得及。

樹林周圍的霧氣,不時變化形狀,彷彿在試探著延伸的可能性。霧氣無所不在,謝安在就是這樣中招的。

可惜,韓遂不是別人。他大步往前走,霧氣感覺到他,愈發活躍,肉眼可見他面前的霧氣變得濃稠,正在往同一處聚集。

韓遂完全不管不顧,任由霧氣把他包攏其中。它們沒有能力控制他的行動能力,能做的只有慢慢腐蝕。

韓遂緩緩抬起手,霧氣明顯能夠感應到,分出一縷來要把闖入者捲住。一旦捲住,只要是活物就能滲透。

在霧氣貼到他衣服的表面,晶光爆閃,接近過來的霧氣被抽得粉碎,撕開明顯一角,露出樹林本來的面目。

韓遂站定腳看四周,樹林中時常有人走動,早就被踩出清晰的道路,他只要隨著走,方向不會有錯。

他邊走,霧氣不時在身周聚攏,又被晶光閃退。等韓遂走到樹林中間,整個籠罩其中的霧氣至少淡了一半。那些霧氣絕不是簡單的被抽開,而是被他的鏡魄凈化消散,不復存在。

至少韓遂確定了一件事,霧氣有限,不會源源不斷地生產而出,只要把這個地方完全凈化,很快能夠通路。

霧氣沒有智慧,不知道他的神通,只是憑藉本能不斷靠攏過來。韓遂驅散的心煩,正要使大招直接搞定,突然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視野中飛快跑過去。

這樹林里,還另有活物?

韓遂跟著過去,除了搖曳的樹枝,不見其他。毒物不會令他產生幻覺,很快他腦後又是咔嚓,有什麼踩在斷樹枝上發出的聲響。

等他差不多轉了兩個圈,依然沒有捕捉到聲響的來源。這是刻意在同他玩捉迷藏,想要耗盡他的耐心嗎?

韓遂雙臂垂下,衣袖無風自動,索性把霧氣全部驅散,管對方是什麼,再無遁形的能力。

「求求你。」孱弱的呼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求求你,放過我。」

韓遂朗聲問道:「你又是誰,我把這裡的霧氣趕走,你就可以出去了。」

「不,求求你,不要這樣。」無法分辨精準定位的聲音,好似同時從東西南北角上傳過來,「這樣子,我會死的。」

韓遂隨意往跟前一指道:「別躲躲藏藏的,到我面前來說話。」

「你身上的光,我害怕。」對方倒是老實,直接把弱點告訴韓遂了。

韓遂想了想道:「你不會傷人的話,我也不會傷害你。」

「我做不到。沒有光,你會死。沒有霧,我會死。」對方直接把難題拋過來,「你有沒有兩全之法,我可以幫忙。」

韓遂被對方的坦誠驚到,話說到這個份上,的確需要動一動腦筋才行了。他腦中念頭一閃問道:「你是一個人,還有其他幫手嗎?」

「曾經有人說要幫我,可他不見了,不見了!」那個聲音突然變得急躁起來,「那兩個人沒有回來,我又不能出去尋人,他們還拿走了我的東西。」

「是這個嗎?」韓遂攤開手,兩片鱗片安靜如初,「這是你的嗎?」

兩個人,對方說的是兩個人,韓遂直接把花叔的嫌疑給排除掉,人都死了,而且花嬸病懨懨的,做不得幫手。

剩下的可能是,韓遂的眸底暗潮湧動,夕霜跟著穆望春走,她會不會有危險?

穆望春知道夕霜是個鏡師,遇到攻擊,好歹總會掙扎一下。未曾料得她中招以後,直挺挺地站著,連手指頭都沒動一下。他心裡反而有些發慌,看了自家娘子一眼問道:「她不會是要死了吧?」

穆家娘子冷笑道:「哪裡這麼容易死啊?你到底在慌什麼!」

穆望春自己都不知道在怕什麼,夕霜雖說在鎮上開鏡鋪有些年,與他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一年也見不了兩回。這樣一個人,聽說他孩子不見了,急於奔走,不索取任何的報酬,哪怕是有危險也沒有一句怨言。他突然在想,自己做得到底對不對?

穆家娘子也發現有些不對勁,走過去打算推夕霜一把,被穆望春一把握住了手腕:「你的鏡勢已經侵入她的腦中,這個時候動她,不死也是重傷。

穆家娘子來氣了,甩開他的手,偏要去撞夕霜的肩。就在她指尖碰到夕霜的瞬間,穆望春聽到一聲慘叫,隨即看到自家娘子,像是被什麼重力推開,飛出老遠。後背一直撞到牆壁,人才堪堪地停下來,看樣子撞得很重,一時半會兒的站不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兒?穆望春呆立在屋中真不知該去攙扶自家娘子,還是去看夕霜的情況。

就在這時,夕霜緩緩睜開雙眼,眼底清澈,剎那間瞳仁變成水晶一樣透明的顏色。她看著穆望春,像是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

穆望春倒退了一步,鏡師身體裡面藏著什麼!

他退一步,夕霜進了一步,開口問道:「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穆家娘子在身後,咬牙切齒道:「不要與她多啰嗦,她身體里藏著東西。你把她綁了,把她鎖住,把她定住,千萬不要讓她接近過來!」

夕霜笑容如花道:「我是來幫你們的,你卻要害我性命。」

穆望春搖了搖頭道:「我們不是要害你,我們只是不想你摻合此事。」

夕霜的眉尖一蹙:「不想我摻合此事,你的孩子沒有丟嗎?你那副焦急的樣子難道是裝出來的嗎?」

穆望春說不上來,孩子肯定是丟了,可中間還有其他的緣由,可不能告訴夕霜。

穆家娘子見兩人膠著,費力地單手撐著牆爬起來。既然喊不動當家的,她自己動手也是一樣的。

夕霜看著她氣急敗壞的表情,若有所思。看穆家娘子的本命鏡中,摻雜著血絲。先前還沒想到是什麼原因,以為當初煉製的時候就是如此。現在她想起來,手上沾過不幹凈的人命,本命鏡中才會出現血絲。人命越多,血絲越多。有些人仗著靈力高強,草菅人命,鏡面已經找不出乾淨的地方,只見血海翻湧。

所以,眼前這個女人殺過人!

穆家娘子見她猜出真相,非但沒有否認,還冷笑了一聲。天秀鎮上,都是些窩囊廢,不堪一擊,只有她想殺和不想殺之分,沒有她殺不掉的,包括眼前的這個鏡師。

夕霜不見絲毫畏懼,笑容越發燦爛。她看向穆望春:「你的本命鏡中沒有血絲,你沒有殺過人。她是你娘子,你怎麼不規勸規勸呢?」

「你少廢話,小賤人給我閉嘴!」穆家娘子手一揮,本命鏡從身體里騰空而起,變成實體。這樣雖然消耗靈力,鏡魄的施展程度,要增強數倍,「我剛才還不想要你的命,現在要了!」

夕霜同樣抬起手,她摸了摸自己頭髮上的發簪,全身依舊被那種暖融融的感覺包裹著:「你不用拿出來,我也看得見。當初為你打造本命鏡的鏡師,一定很後悔為什麼要讓你這樣的人出來造孽。」

穆家娘子催動本命鏡發出暗色光芒,鏡勢向著夕霜所在的方向而去,無數銀針再次化為實物,眼見著要將夕霜穿透個千瘡百孔。

夕霜不退不躲,任由那些銀針飛舞著,旋轉著,刺向自己。就在離她還有兩三寸的位置,鏡光暴漲,銀針化為烏有。

穆家娘子再次慘叫,她手中的本命鏡,鏡面發出喀一聲輕響,隨之出現裂縫。裂縫開始時猶如銀針粗細大小,很快猶如蛛網般裂開。她手忙腳亂地想把裂縫捂住,不住慘叫著:「當家的過來幫忙,你看著做什麼!你還不把她綁了,她要毀了我,她要殺了我!」

穆望春被眼前的情形鎮住了,夕霜說的一點沒錯,人命在他娘子手裡,他沒有殺過人。可是,他助紂為孽,幫過娘子動手,至少一開始用鏡魄控制住對方,是他的錯。

夕霜另一隻手向著他輕輕一揚道:「你最好別動,你動了,我就開殺戒。」

「你剛才說殺人的話,本命鏡會出現血絲,以後越來越嚴重,你敢殺人嗎?」穆望春伸開手臂往兩人中間一橫,也顧不得其他,要把娘子的命保住。

「殺人分很多種,我這種情況算不得殺人。」夕霜聲音冷下來,雙眸鎖定穆望春,「你告訴我,花叔是不是你娘子殺的。」

「不是,不是!」穆望春連聲否認,「你是見到姓花的死狀,應該能看得出來。我記得你說他慘死,我娘子殺人不見血,不是她的手法。」

夕霜的確見到花叔臨死,脖頸處出現巨大的創口,然後是全身血液傾斜而出。穆家娘子殺人不見血,手法完全不同。

穆望春怕她不信,又補充了兩句道:「我原來不知姓花的先一步死了,要不是你告知我還以為,他綁了我家的阿清呢。你看前因後果的,沒有破綻對不對?」

夕霜卻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不對,花叔為什麼要綁阿清?他發現了穆家倆口子殺人的秘密。他們殺的人是誰?如果是鎮上的,為什麼她沒有聽到消息!

天秀鎮統共才那麼大,死一個人就能驚天動地。這樣說來,穆家娘子殺的不是本地人。穆家開著一間鐵鋪,卻做了殺人越貨的買賣。夕霜從未想過,天秀鎮這樣看似平和的地方,會出現這樣血腥殘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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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鏡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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