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口
「葉落紛花雨，風過鈴滿音。
阿魚走在婆娑林里，身畔不時有婆娑花飄落，那雪色的花瓣在空中迴旋著緩緩落下，發出宛如鈴鐺般的清音，她突然想起夫子念過的這首小詩。
可惜，詩並不完整，她只聽他念了這一句，夫子真是忒奇怪了，不過是一首寫婆娑樹的詩也當成寶貝般藏着。
可是，
突然好想他。
如果夫子在的話，她和桃花就不用這般大費周章絞盡腦汁……
不能有這種想法！
阿魚用力晃了晃腦袋，想把這種念頭趕出去，夫子說不能太過依賴一個人，否則會很容易滋生心魔。
她不知道什麼是心魔，但是夫子說的一定是對的，她不能太過依賴別人，而且，夫子沒有直接告訴她出口在哪裏，這說不定這也是他對她的一場考驗。
既然，她能憑自己的能力找到這裏，也一定能找到出口。
半個時辰很快便到了，桃花一路耷拉着腦袋朝約定的地方走去，她真沒用，別說出口了，她連半絲異常都看不出來。
一路上，她瞧來瞧去，好像每一棵婆娑樹都長得差不多，由於她看得太過認真，眼睛差點被婆娑樹散發出的白光刺傷。
遠遠的看見一道人影，是阿魚，由於她穿着一身白衣，又站在婆娑樹下，桃花一眼看過去，只看到一個黑漆漆的披散著長發的腦袋。
「小魚，我沒有找到出口，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她有些沮喪的說道。
阿魚回頭，拍了拍桃花的肩膀，臉上同樣一副沮喪的神情：「桃花妹，我也沒有找到。」
「哦……」桃花心底掠過一抹失望，這麼聰明的阿魚都沒有找到。
「沒關係，我們再找找，一定能找到。」心情有過短暫的一瞬低落，桃花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又變得樂觀起來。
「不過，我雖然沒有找到出口，但是發現了這個。」阿魚笑眯眯的拿出一個白色的東西。
桃花定睛一看，是一支渾身晶瑩剔透的笛子，奇怪的是它明顯與平常的笛子不一樣。
「這是笛子？只有一個孔，能吹得響嗎？」她接過笛子對着那個孔吹了一下，果然沒有吹響。
不過，有發現便是好事。
「你在哪兒發現的？」她問。
這事要回到一刻鐘之前，依舊沒有任何發現的阿魚有些心煩意亂，為了平復思緒，她乾脆盤膝坐在了地上。
閉上眼睛，整個婆娑林彷彿變得更加清晰起來。
有淡淡的細風拂過她的臉頰，發梢，以及婆娑樹半開的花苞。
叮嚀叮……
這聲音始終縈繞在她的耳畔，或輕或重，或快或慢，原來它的聲音不是枯燥而單調的簡單碰撞，阿魚的手不知不覺的打起了拍子。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臉上有什麼東西滑落，她拿手輕輕一揩，是眼淚。
她剛剛好難過，不知為何。
但是……
她凝眉細思，發現了異常之處。
「剛剛的調子，好像是夫子沒有念完的那首詩。」阿魚一想到這種可能，她臉上的頹喪一掃而空，眼眸亮閃閃的彷彿泛著星光。
「葉落紛花雨，風過鈴滿音，
後面一句是……」阿魚哼起剛剛的調子，「不嘗……繁華果，只待寒……秋聘。」
「葉落紛花雨，風過鈴滿音。
不嘗繁華果，只待寒秋聘。」
她把整首詩完整的念過一遍，她的話剛落，眼前閃現一陣刺眼的白光，阿魚拿手擋在眼前，不過一瞬，那白光又消失了。
啪！
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阿魚彎腰撿了起來，正是這支冰笛。
「我想，離開的方法就在這笛子身上。」阿魚從桃花手裏拿過冰笛。
桃花問：「可是，要怎麼用？」
笛子肯定是拿來吹的，可現在只有一個孔，完全吹不起來。
「我試試。」阿魚把笛子置於嘴邊，手指按在實際並不存在的音孔上。
叮嚀叮……
阿魚閉上眼睛，婆娑花在風中搖擺的聲音出現在耳畔，她依稀間彷彿又聽到了那段悲傷的旋律。
那種難過的情緒又出現了，她的手指跟着那若隱若現的旋律在不斷在笛子上跳躍着。
「我好像聽到笛子聲了，」桃花興奮的說道，然後，當她的眼睛落在阿魚手中的笛子上時，她發出一聲驚呼，「小魚，笛子，笛子變成紅色的了！」
阿魚繼續吹着手中的笛子，當一曲奏完，她手中的笛子已經由淺紅變成了血紅色。
叮叮……
林子裏的婆娑樹發出一陣刺耳的齊鳴，阿魚和桃花紛紛把耳朵堵上。
嘭！
緊接着，一陣地動山搖般的震動，婆娑樹朝兩邊移動，地面咧開了一條裂縫，桃花正好站在裂縫的邊沿，隨着地面搖晃，她一腳踩空，眼看要摔進裂縫裏，阿魚忙撲了過去一把扯住了桃花的褲腿。
雖然地面晃動的厲害，但是婆娑樹上還算安全，兩人就近選擇了一棵婆娑樹爬了上去。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震動聲停了下來，阿魚和桃花從婆娑樹上跳了下來。
那條裂縫已經變成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阿魚靠近洞口，發現了一截向下的階梯。
看着那階梯，阿魚心中一喜，還沒有來得及打量，地面突然變得異常鬆軟，她腳下一滑，整個人朝黑漆漆的洞口栽了下去。
「小魚！
啊……」桃花跑了過來，想要拉住阿魚，不料這一塊的地面整個都朝下塌了下去，她也被一起卷了下去。
……
渴，好渴！
阿魚覺得自己此時就是一條魚，一條被人扔在岸邊渴的快要冒煙的魚。
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真的躺在一個魚塘里，只是，她望着塘底那龜裂的紋路，好吧，這是一個沒有半滴水的乾魚塘。
頭上，太陽異常炙熱，阿魚不知道自己在這兒躺了有多久，如果再過半個時辰醒過來，她估計會變成一條香噴噴的烤魚。
對了，桃花呢？
阿魚咧了咧乾燥的唇，艱難的站起身，在不到一丈遠的地方看見了一團粉色的身影。
「桃花，桃花……」阿魚拍了拍桃花的臉，桃花晃悠悠的睜開眼睛，立馬被頭頂的日光刺激的擋住了臉。
「這是哪？」她望着開裂的魚塘一臉迷糊。
阿魚沖她搖了搖頭。
「小魚，我們這算出來了嗎？」桃花一臉希冀的問道。
阿魚遲疑的點了點頭：「嗯……這裏跟我們洛河鎮完全不一樣，應該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