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二次元少女

彷彿直到這一刻，血腥味才從撲到了那三名鐵路工人的鼻子里，彷彿一直到現在，這攤扭曲的東西才刺激到了他們的大腦神經。

他們的臉色蒼白，獃獃地望著裡面的這團爛肉，甚至一時間忘記了自己現在究竟應該做些什麼。

不過很快，車內傳來的一個輕輕地「喀拉」聲，讓他們的腦神經完完全全地恢復了過來。

那是一個小小的人偶模型手辦。看起來，顯得有些陳舊，和車內其他一些還算完好的手辦比較起來，造型顯得有些老套，甚至還稍稍有些掉色。

這是一個有著兩條綠色馬尾辮，穿著長筒靴，迷你裙，無袖西服的女孩。她的手中拿著一個十分老舊類型的麥克風模型，似乎正在歌唱。

但，也不知究竟是巧合，還是命運中的某種約定。

那個被攪成一灘肉泥的身體身上所滴下來的鮮血，卻是恰恰好地，滴在了這個人偶的頭髮上。

那一條鮮紅的液體，就順著這個人偶的臉慢慢滑下，滑過她那微微翹起的嘴角，劃過……

一大早，何清芷去乾洗店把靳焱森的那件衣服拿去洗，她沒想到這麼一件看起來中規中矩的衣服竟然是私人定製，於是她不得不心疼地掏了一千大洋。哎，看來她又得找個時間去古玩街淘點兒金了。

回寢室的路上，她接到朱慶華的電話。

「喂，朱教授，嗯，我在學校，好的，我這就過來。」

何清芷到辦公室的時候，朱教授正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出神。

「咳咳，教授。」

「小何來了，來快坐。」

何清芷坐下后，朱教授才緩緩開口但卻開門見山：「下學期怎麼打算呢？選犯罪心理學方向嗎？」

「我，我是這麼打算的。」

「那，你覺得靳焱森怎麼樣？」

「怎麼樣？」額，這朱老什麼意思呢。

見何清芷略微蹙眉，他大概也猜到幾分：「我是說你對他的印象如何？」

「學長思維敏捷，觀察力強，從作案動機到犯罪心理過程都有很強的邏輯推理能力。我，覺得，他值得被挑戰、被超越！」

「哈哈！你這丫頭有點意思。」何清芷的回答即在朱老的意料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這也是為什麼他對她另眼相看的原因。

「有幾分膽色。所以，你想去試試嗎？」

「試什麼？」讓她單挑靳焱森？她雖然不懼怕，但是她用點風水數術什麼的，不算作弊吧？

「你呀……！當然是去跟著靳焱森，讓他帶你了。你這學期課也不多了，我覺得實踐或許比理論更重要，至於犯罪心理學的理論我自己錄了網課，可以現發給你自學。」

「朱老，你的意思是讓我去他身邊當助手嗎？這樣……會不會不太好？」這算是給她開小灶，幫她跳級嗎？那這個機會實在是難得！只是不知道會不會違反什麼規定……

「嗯，就是這麼個意思。當然，我已經給他打過招呼了，你既是他的助手，也可以參與破案，到時候你去警局報道的時候，會讓你簽保密協議的。」朱老自然是洞察了她幾乎所有的顧慮。

自從那個人出事之後，除了靳焱森，南大很久沒有出過犯罪心理學的頂尖人才了，而他卻很看好眼前這個小女孩。

「謝謝教授！」何清芷頷首鞠躬，她是真的很感謝，很開心。

朱慶華揮了揮手：「好了，真要謝就去了好好表現。」

「嗯。明白。」

「對了，你收拾一下東西，明天周一去學校辦理一下借調手續就可以過去報道了。」

「這麼快？」這稍微超出了一點何清芷的預期，她還想找時間去古玩街呢。

「小丫頭喲，時不我待呀。」

何清芷辦完學校的手續后就帶著介紹信踏進了市局，她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又來了。

「請問，靳焱森，靳顧問的辦公室在哪裡呢？」何清芷正好碰到一個民警。

「你往前走，先左拐，再右拐，然後再上一層樓就到了。」

「好的，謝謝。」

靳焱森的辦公室幾乎到了走廊盡頭，她敲了三下，然後摁下門把手，推開門。

「請問，有人嗎？」

回答她的是空氣。

急促的腳步聲從一扇內門傳來，那扇內門打開，靳焱森一襲黑色風衣腳下生風走得很快正朝著她走來。

「你……龍濤，就用她。」說完，他繞回辦公桌打開電腦似是查閱資料。

「何小姐，請你跟我來。」

何清芷還沒完全搞清楚情況，就被龍濤帶進了一間類似休息室的地方，「何小姐，想必朱教授已經告訴你了，從現在起，你的一切行為都要服從上級安排。」

「我明白。」

「請換上這套衣服后出來。」

「好。」

何清芷接過衣服，換在了身上，這才發覺不對勁。這，衣服似乎怎麼看都顯得露得有點多了，她一個古來人，本來就崇尚保守，她這幾年就沒穿過膝蓋以上的裙子。

何清芷躡手躡腳地走出休息室，手還不停地扯了扯裙子，這裙子她實在有點接受無能，怎麼可以短到大腿中部了！方晴雅不止一次批評過她，讓她要多穿迷你短裙，可她打死都不穿，卻沒想到第一次穿竟然是在局裡。

她上半身，是一件簡單的無袖女性西裝。領口扎著一條淺藍色的領帶，下身搭了一條非常短，短的讓靳焱森簡直有些看不下去的黑色迷你裙，裙子的邊上鑲嵌著上好的蕾絲花紋，裙子下面，何裙子筆直白皙的雙腿暴露在空氣中，腳上則套著一雙長長的黑色長筒靴。

她一出來竟讓靳焱森略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但他微不可察的表情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注意。

「老大，不錯。簡直就是量身定做的二次元少女。」連龍濤都不得不感嘆了一句。

在何清芷還有些蒙圈的情況下，靳焱森表情冷漠地睨了龍濤一眼，他乖乖閉嘴。靳焱森對龍濤說：「繼續下一步。」

「是。」

龍濤轉過身，簡明扼要地說道：「歡迎何小姐加入我們，你很幸運今天剛來就有一個任務要執行。」

「什麼任務呀？」還真是靳焱森的風格，都不給她一絲喘息的機會，不過，越有挑戰的事情她越喜歡。

「這是資料，你一會兒車上看吧。」

龍濤跟何清芷說話之際，靳焱森已經踏出了辦公室，龍濤連忙跟了出去，他知道他家爺是最討厭等人的。

何清芷也跟著跑了出去，可是她腳下穿的是恨天高，這一路她跑的跌跌撞撞的，等追上靳焱森的時候，她的髮絲都亂了幾許，別提有多狼狽。

「我不喜歡遲到。」說完，他已經坐上了車，何清芷也趕緊坐了上去，兩人並排坐在後排坐上。

她嚴重懷疑，之前靳焱森流露出的關心那都是錯覺或者假象，現在工作狀態里的靳焱森恐怕才是最真實的模樣！

而且她嚴重懷疑，靳焱森是不是根本不喜歡她，因為是朱教授安排來放在他身邊的，所以他有意無意地排斥自己？

算了，別想多了，她是來學習的，不能否認，靳焱森在這方面是真的很專業！

「你知道『初音未來』這樣的偶像嗎？」

「『初音未來』？我……我可以現在了解一下。」何清芷根本沒有聽說過這是什麼鬼，她一邊給方晴雅發了條信息去問，一邊自己搜索。

不一會兒，她大致了解這是一個什麼行業，但要她理解這類虛擬偶像的魅力，還真的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這，跟我們要去做的任務有關？」

「嗯，上船之前務必了解清楚。不然，你穿這衣服有什麼意義？」

靳焱森的話還真是毫不留情面呢，龍濤不禁默默地為何清芷捏把汗。

何清芷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住想打人的心情，她也很想問，要她穿著這麼暴露的衣服有什麼意義！

很快他們到了港口，下午一點才登船，現在不過才上午十一點，他們一行人去了咖啡廳。

從車裡出來一直到咖啡廳的一路上，何清芷可謂是戲睛無數，她的裙子很短，稍微動作有點大，裙擺都會隨風飛揚，幸好她穿有黑色的安全褲。

從來她都沒有被人當做過玩物或者藝術品被人帶著各種目的肆無忌憚地觀賞，這對於她而言說是一種折辱都不過分，所以這讓她很不爽。

雖然她知道現世的人對衣著的得體和審美與前世完全不同，但她此時此刻心裡依舊想罵那個她那該死的頂頭上司！

如果真是為了辦案，她可以忍了！

在車上的時候何清芷已經了解了鐵軌殺人案，只是那些玩偶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無奈之下，她只能繼續求助方晴雅，她拍了一張自拍發過去。

「呀，清芷，你終於開竅了呀！你這妥妥是二次元少女啊，你現在要玩兒COSPLAY嗎？……」

方晴雅發了一堆疑問句，何清芷似懂非懂的和她聊了一個半小時，終於搞懂她這身打扮到底有何意義了。

南城的港口毫無疑問是一座國際化的大港口，能夠親眼看著那麼一座豪華游輪停靠在那掛滿了各種彩帶的碼頭邊時，那種心情終究還是讓人覺得十分的震撼！

維多利亞號，一艘讓人一眼看上去就充滿了夢幻氣息的豪華游輪。那通體白色的塗裝和閃爍著蔚藍色彩的海面互相輝映，遠遠望去，如同一隻白色的天鵝正棲息在那海面之上。

「維多利亞號，游輪長365米，寬約45米，吃水線以上高約65米，共16層甲板，設有3000間客艙，能搭載超過6000名乘客和超過2000名船員。排水量達到23萬噸。五年前開始入水航行，運送過數以萬萬計的乘客和物資！」龍濤嘴裡如同背書一般說出了一長串的數據。

「這麼說吧。這艘船的長度超過了埃菲爾鐵塔高度，船舶上的所有設施一應俱全，甚至有公園，步行街，運動中心，療養中心，娛樂中心,集餐飲，娛樂，生活，辦公於一體。簡單來說簡直就是一座海上都市，比起當年的泰坦尼克號還要大上三倍！」

「泰坦尼克號就是沉沒過的那一艘？」這是她大學里看過的第一部電影，太過於夢幻以至於不真實。

「沒錯。」

越是靠近碼頭，就越是有更多的記者拿著手中的攝像機。他們蜂擁著朝著那艘世紀大游輪擁過去。希望能夠藉此機會採訪到一些世界一級名流，然而事實上他們只能在很遠開外站著，安保人員早已將他們隔開。

「各位應該已經可以看到，在我們身後的就是此次出行的維多利亞號，這一次的維多利亞號將會前往太平洋上轉一圈，然後抵達東京之外，上面還有一場時尚界的盛會！由全球著名設計師設計出來的，提供給廣大虛擬偶像的服裝採樣舉辦的服裝大賽！」

何清芷一行人從他們面前經過，剛好聽見。

「在這裡，我們非常榮幸地見到了即將登上這艘豪華游輪的陸嘉萱小姐。大家都知道，嘉萱是最近炙手可熱的娛樂圈新人，也是影視歌全面發展的三棲藝人。這一次，嘉萱即將開拍的一部電影就是和當下最紅的虛擬偶像尤娜合作的。」

「那麼嘉萱，你能談一下和虛擬偶像合作拍片的感覺怎麼樣？我們都知道，以往虛擬偶像的存在都只是局限於電視演唱。最多就是舉辦演唱會。而這一次也是虛擬偶像正式進入影視市場。你覺得還習慣嗎？」

「關於和尤娜的合作嘛，我也是覺得很新奇的啦。雖然從年齡設定上來說，尤娜才十六歲，比我年輕。但不管是在音樂還是在影視經驗上來說，尤娜都是我的大前輩。能夠不要拖前輩的後腿我就已經感到很慶幸了。」

「呵呵，我們的嘉萱很謙虛啊。您對於虛擬偶像正式進軍演藝界有什麼感想嗎？」有記者問道。

「這個嘛……其實我也很喜歡虛擬偶像的啦。我從小就是聽著虛擬偶像的歌長大的。可以說，我也是虛擬偶像們的大粉絲。我記得印象最深的一首歌叫做《夜舞》，那首歌可是真正地打動了我。」

「那麼嘉萱啊，你覺得虛擬偶像和真正的偶像，比如像你這樣的人類偶像比起來，哪種更好呢？」

「哎呀呀，這個話題，嗯……怎麼說呢？我覺得虛擬偶像和我這種人類偶像都各有各的優點和缺點吧。虛擬偶像們她們工作很勤懇，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時工作而不用休息。

而且她們在表演上也有著很高的天賦，不需要去特地學習。更何況，她們在唱歌的時候能夠唱出我們人類唱不出來的音，這都是他們的優點啦。」

「好，謝謝嘉萱接受我們採訪，那麼希望這一次的維多利亞號之旅能夠讓我們更快地看到你的新作品。」

「謝謝，謝謝大家！」

何清芷看了一眼陸嘉萱跟著靳焱森從VIP通道進去，再看旁邊那些在普通通道依次排隊，等候檢查的人，心中不由得感嘆靳焱森倒是本事不小。

靳焱森也瞥了一眼那邊似乎正在進行某個明星採訪的特邀記者團，快速從VIP通道進入。

登船的每一個人身上的穿著打扮都顯示出了其「奢華」的風格，無一不是珠光寶氣，名牌服裝。

何清芷甚至有點懷疑自己是來旅遊還是來辦案的了。

尤其是那些女性，在走那條通往上層甲板的通道的時候一個個的好像走紅地毯一般。盡情地將自己最美的一面顯示給四周的那些記者。而那些富豪大亨攜帶著娛樂女星走紅地毯的場面，更是被無數的鎂光燈亮瞎了眼。

靳焱森一行人便顯得尤為低調，他帶著何清芷和龍濤從專屬通道直接登船。

「秦戰。」靳焱森走過去，剛好看到個熟人。

「喲，靳顧問，什麼風把你吹來了，你可別告訴我有殺人犯逃到這艘游輪上來了。」

「秦隊長這麼閑了，專程過來當安保？」靳焱森的嘴絕對有毒死人不償命的本事。

秦戰瞪了一眼靳焱森，隨後開始自顧自地掏出一根煙來放嘴裡叼上。

一個新人便衣卻是走了過來，笑著說道：「隊長，現在最好別抽煙吧。這裡都是一些有權有勢的人，我們雖然是便衣，但當著他們的面在公眾場合抽煙，多多少少會被人說的吧？」

秦戰一愣，將手中的打火機熄滅。

不過，這位隊長將煙塞回去之後，他現在對著靳焱森上上下下地掃，很明顯是想要找一點問題出來好對付對付這個老朋友。

「秦戰，你還沒告我發生了什麼，我可不相信你是一個會因為上面的壓力就來這裡充當安保的人！」

「你先到處轉轉，晚點跟你說。」秦戰似乎還有別的事要忙便走開了。

何清芷是第一次有幸登臨這樣的豪華游輪，她跟著靳焱森，穿過公園的綠地，穿過巴黎柏油馬路風格的名品街……

心情難得地興奮，只能說有錢人的世界就是任性！

「您好，請問是龍濤先生嗎？」

伴隨著電梯到達，一個看起來大約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性邁著輕快的步子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