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產2

第14章 產2

?農村人有很多禁忌,朱芳之所以單獨找到張司陽,也是因為顧忌范作林的母親,懷胎八月,她要是說自己碰上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婆婆肯定不會給她好臉色。

但范作林是知道的,朱芳起初告訴過他,可說得多了,對方就不耐煩了,所以朱芳最後只好選擇求助於張司陽他們。

可就算是警察出面,幾個大老爺們兒怎麼好貿然跑去人家家裡查鬼呢?

好在最近倒是有一個機會——據說范作林和他母親要出門去鎮上一趟,朱芳因為懷有身孕,獨自留在了村子里。

沒有交通工具,從六道村到石蒲鎮上一個來回,至少需要兩天時間。

齊磊答應了朱芳之後,對方依舊憂心忡忡地走了,但看得出來心裡還是鬆了口氣。

許燃意有所指地看著張司陽:「老張同志,人家主動找上門的生意,你卻把她介紹到招待所來,這不太像是你一貫的作風啊?」

張司陽含著煙嘴哼了一聲:「不然咋辦?你要我老道單獨去一個女人家裡,那要是傳出去我這老臉還要不要了?」

話雖如此,但許燃總覺得他有著其他的目的。

「該不會是自己一個人搞不定,想拉我們下水吧?」李無願用后槽牙咬了一下瓜子殼,低頭認真地剝著。

「娘的……」

張司陽發現,他每次跟許燃和李無願這兩人都說不了幾句正常的話。

「你們愛去不去,反正老子把人帶過來了,救不救得了人關老子屁事!」

「稍安勿躁嘛,」許燃笑了笑,攔下了張司陽,「其實就算你有什麼目的也無所謂,我們剛剛既然答應了她,那就肯定會去的。」

「嘿,」張司陽一聲冷笑:「實話說吧,我瞧著你小子有點能耐,充其量想見識見識而已,你非要把老子說的這麼不堪,到時候真遇上事兒了,可別哭著求老子幫忙!」

說完,甩手走人。

「脾氣倒挺大。」許燃靠上椅背,慢悠悠地說道。

齊磊聳聳肩:「沒辦法,據說是幾代單傳的獨苗苗,偏偏醉心於茅山術,出遊了幾年終於回了老屋,結果只剩自己老光棍一條,這要換了別人,肯定天天愁著以後誰給養老送終,他倒好,反而因為自己是方圓百里唯一的茅山先生,覺得特光榮。」

許燃不覺輕笑出聲:「有意思,不過要是我我也會這麼想。」

齊磊和李無願同時看向他。

齊磊:「不是吧大哥,難道你想打一輩子光棍兒?」

他說完瞅了瞅李無願,道:「那你可得問問你女朋友。」

許燃一腳踹過去:「去你的。——對了,我現在可是拿你當自己人啊,這死貓的身份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可不要說漏嘴,尤其是那個張司陽。」

「那當然了,我嘴巴很嚴實的!」齊磊舉手過頭,跟發誓似的。

李無願瞥了他一眼:「他知道了又怎樣,憑他那點本事還能把我怎麼著不成。」

許燃微微挑眉,和齊磊相視一眼,笑道:「是是是,李大俠女連他的靈符都不怕,當然不屑把他放在眼裡。」

李無願輕哼一聲。

「那個……」

齊磊略微期待地看著她,問道:「那天晚上其實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你能不能變一下讓我看一眼?」

「你讓我變我就變?」李無願睨著他。

齊磊摸摸了腦殼,癟癟嘴不說話了。

許燃見此,覺得既然有把柄於他,好歹得籠絡一下人心,拐了拐李無願:

「給我個面子,變一個。」

李無願往旁邊一縮,嫌棄道:「你的面子值幾根巧克力棒?」

「……」

許燃噎了一下,繼而回想起上次她道謝的時候送他的三包零食,計上心頭。

「誒,變回去送你一包巧克力棒。」他語氣懶懶地哄著。

李無願:「一包?」

許燃揉了揉太陽穴,伸出兩根手指:「兩包。」

對方無動於衷。

「三包!」

許燃一時衝動脫口而出,他話音剛落,李無願藏在袖子里的手跟他的手指碰了一下,算作蓋章,繼而翻下椅子,迅速縮成了一隻貓,從衣服里爬出來,竄到了凳子上。

「靠……敢情你就是惦記那三包巧克力棒呢?」許燃這才發覺自己上了當,指著白貓責問。

齊磊大眼有神,目光亮晶晶地看著李無願:「貓咪……」

許燃看了他一眼,隨後不動聲色地俯下身,把掉在地上的衣服撿了起來。

「原來這衣服不是變的啊!」齊磊見到那堆衣服,伸手要摸,被許燃下意識躲開,目光警惕地看著他。

「怎麼了?」齊磊怔怔道。

許燃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目光有些不自在地垂下來,道:「沒什麼……髒了,一會兒要拿去洗,沒什麼好看的。」

然而他心裡想的全是夾在裡面的內衣內褲,不知是做賊心虛還是別的什麼,許燃的耳根子忽然有些熱。

齊磊哦了一聲,也沒有深究,轉身看向正在舔毛的李無願,期待地問:「可以……讓我摸一下下嗎?」

「想都別想。」

許燃還沒開口,李無願就無情回絕了。

齊磊的臉垮了一下,隨即又突發奇想地問道:「那你再變回去的時候,還有沒有穿衣服?」

「你電視劇看多了吧?」李無願鄙夷地白了他一眼,「衣服這玩意兒是沒辦法憑空變出來的。」

齊磊想了想,臉一紅:「那你再變一下唄。」

李無願和許燃:「滾。」

六道村的夜晚很靜,並不是說萬籟俱寂,只是在寥寥燈火熄滅之後,偶爾傳來的一聲犬吠迴響在夜空和山野間,突兀地撞擊人的腦子。

村子里雖然已經通了電,但是個別人家的家裡還會偶爾選擇點煤油燈,因為可以節約一點電費。

尤其是在家裡人少的情況下,一個人照亮不需要多少資源。

譬如朱芳。

因為最近怕黑,她臨睡前沒有吹燈,搖著蒲扇,三更天畢了,才忐忑不安地睡去。

但夜裡似乎窗戶扇沒有關好,陰冷的山風鑽進來,把沒有準備被子的朱芳給吹醒了。

她睜開眼,瞪大眼睛看了好久,才發覺煤油燈不知何時被吹滅了。

屋子裡最初是一片漆黑,可過了一會兒,朱芳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她靠著窗戶縫裡透進來的一點月光,起身去摸煤油燈,想把燈點燃。

然而下床走了兩步,她忽然覺得腳上的涼拖鞋濕答答的,不像是水,有些黏稠。

朱芳在黑暗裡站了片刻,忽然回想起這幾天以來持續不斷的噩夢,驚得一身冷汗,急忙又折回去,想回到床上去。

她脫下鞋,剛躺回去,手邊忽然摸到了一把粘膩的頭髮。

月光透進來,照在躺在她身邊的另一個人身上。

「咯咯咯……」

那人在她耳邊笑著,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朱芳忘了尖叫,僵直了脖頸,幾乎是一點一點地轉過頭去——

一張近在咫尺的人臉幾乎貼上了她的鼻尖,那雙眼睛是完完全全的黑色,不帶一絲雜色。

被血水打濕的頭髮一縷一縷地掛在那張臉上,臉好像被開水燙過,一層層紅腫的褶皺搭在鼻子上,血紅的嘴巴大張著,幾乎咧到了耳朵後面,她一邊笑,一邊有混合著唾液的血水流淌下來,滴在朱芳的脖子上。

「啊——!!!」

一聲尖叫劃破夜空,在屋外等得悶頭大睡的許燃和李無願三人一個激靈醒來,一同沖了進去。

許燃在跨進屋子的一剎那,腦子一陣劇痛,床上的一個殘影被他的目光僥倖捕捉到,但是這一次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樣,他雖然看到了那女鬼的模樣,卻心慌得厲害,渾身的力氣也被抽去了大半。

感覺就好像夢魘初醒時。

橘黃的燈泡亮了,除了朱芳在屋裡大喊大叫、發了瘋似的逃下床以外,李無願和齊磊什麼也沒看見。

「鬼!有鬼!!!」

朱芳幾乎喘不過來氣,哭喊著爬到齊磊的腳邊,齊磊急忙扶起她,道:「大姐,冷靜點兒!當心你肚子里的孩子!」

朱芳哪裡冷靜得下來,被汗濕的頭髮全黏在臉上,濕答答的臉蒼白如紙,,像是剛剛從水裡爬上來的女鬼。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看到鬼了!!」朱芳抓著齊磊的胳膊,不停地大聲喊道。

李無願看了看她的神色,的確不像在說謊,她又仔細環視一周,卻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哪來的鬼,你做的噩夢而已。」她作為貓妖,無法理解人類對靈異的恐懼,只是輕飄飄地說。

朱芳猛地扭頭看向她,語氣已經沒有之前第一次見面時的客氣和溫和:「你胡說!我明明看見了!我看見了!!」

她又死死拽著齊磊的胳膊,道:「警察同志!我看見了,我真的看見鬼了!我看見了!我沒騙人……」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先冷靜一下。」齊磊拍了拍她的肩,隨後沖李無願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說不合時宜的話。

「大姐,咱先出去喝點水,平靜一下,好吧?」

朱芳在齊磊的勸說之下,巍顫顫地點點頭,嘴唇已經沒了顏色。

李無願見此,懶懶地一扯嘴角,轉頭自顧自地往門外走。

途徑許燃時,被他異常的臉色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許燃看了看她,牽強地笑笑:

「沒什麼,可能視覺衝擊有點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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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女與畫鬼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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