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命定設局
「不行！她經不起那樣的折騰！」黑孩子一臉認真的擋在小女孩面前。
「她太虛弱了，你們這麼做會要她命的！」
「柯桑不准你們送她走！不可以……」
柯桑警惕地望著周圍的眾人，更準確地說，應該是怒目而視提出將小女孩送走的李成茂。
嬋娉公主不曾意料到柯桑竟會反駁，作為奴僕的他本應答應才是。
現在的柯桑竟有主見到這種程度了嗎？嬋娉公主柳眉輕動，額頭再次緊蹙起來。
如果說她對柯桑的態度有多不滿，那她對小女孩的厭惡就有多深。可以說從小女孩出現的那一刻起，柯桑就已經讓自己感覺到越來越陌生了，那種感覺令嬋娉越來越感到不安。
小蛟龍也被黑孩子的怒氣嚇到，不知所措地轉動著眼珠，搖動著尾巴，看著周圍那一道道看向柯桑的目光，不安的蛟龍也弓起身子，咧著牙昂立於柯桑的肩頭。試圖做出了行將吐火的動作。
「嘶嘶嘶……」小蛟龍發出令人恐怖的聲音。
但就在所有人都驚恐地後退，害怕小蛟龍會噴出火焰時，結果一道黑煙從小蛟龍的嘴裡升起，傳來的近是一聲令人發笑的嘶啞嘯叫……
「馬上快到城鎮了，那個受傷小女孩如何處置暫且不論！」
「你快把那小蛟龍收起來，找個布裹在胸前背後的，別嚇著人！」
凌諾伊托著下巴，對著小蛟龍長久的凝視之後說道。
「老道，你別在這裡和稀泥，難道我說的有錯嗎？」
可凌諾伊隨即又飄來給李成茂一個凝重的表情，示意他沉默。
「黑孩子說得對，今晚我們哪也不去，這個小女孩就留在我們身邊！」
「既然這女孩和我們一路有緣，我們也不能真的丟下她不管。」
「大家都累了，也餓了！就別爭執了，趕緊找個近些的地方休養吧！」凌諾伊在示意李成茂安靜之後，向眾人說道。
「歐陽老先生，請您帶路吧，找個地方讓大家儘快歇著。」
「好的，凌道長！」
歐陽老者輕吟著微笑，獨自走向了前方，輕哼著不知名的鄉曲，眯著眼睛，漠不關心眼前的爭執。
「你瘋了嗎？」
「還讓這個老頭帶路！」
「他要是……要是存個什麼歹心，怎麼辦！我們人困馬乏的，還拖著一個受傷的小女孩當拖油瓶！」
李成茂盡量壓低聲音說道，可心急如焚的他怎知，那壓低的聲音一樣響亮的讓眾人皆知。
「李將軍，您怕是累了吧！」
只有嬋娉公主注意到了凌諾伊沉默的暗示，而五大三粗的李成茂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凌諾伊的良苦用心，不顧公主的勸解，對著凌諾伊咆哮道。
「我們都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萬一這老頭帶我們……這本就是極其危險的黑市！」
「哪裡都一樣，我們終究對此地一無所知，既然已經到了匪幫的地盤，還不如隨遇而安！」凌諾伊背過身子不讓李成茂看見他的表情。
夕陽灑在凌諾伊的肩上，鍍上了金色的銀白鬍子傾瀉而下，他似乎有些後悔，如同是在後悔自己做出的錯誤選擇，在十二生肖的雕像之前，若是自己聽了年輕道士秦明的抉擇，或許此時自己一行已經走在了官道上，想是那是歐陽老者一言不發的笑容就已經開始誘使自己做出錯誤的選擇。
老商賈正是利用了自己在小輩面前的持重和傲慢，導致了自己走向了歐陽老者希望的路徑上。
既然事已至此，那麼便走一步算一步吧！
凌諾伊低聲對著李成茂說道。
「現在安靜點，機靈些，什麼都別再說了，知道嗎？」
「我自會想出辦法……」
既然暗中示意不行，那麼便言語警示一番吧！李成茂本來還欲說些什麼，但想著老頭或已經有了對策，終是稍稍寬心下來，恢復了沉默。
走著走著，小徑變為了通途，草房變成樓宇，市鎮的繁華，一點一點的展現在了眾人眼前。
於是，眾人跟隨著歐陽老商賈，左拐又繞之後，進入此地最大的酒樓。
酒樓內燈火通明，陳設豪華，但不同於皇城國都的是，這裡的每一桌的人都很安靜，沒有划拳沒有喧鬧，即使是十幾人聚在一起，也是一言不發地埋頭吃著自己的飯菜，氣氛異常詭異。
或許在這種偌大的黑市之都，各種人魚龍混雜，拉幫結派，說錯一句話，做錯一件事，可能就此招致極大的禍端。所以在這裡沉默是金呢？李成茂不禁想到。
但另李成茂沒想到的是，詭異的氣氛，竟然也不知不覺的來到了自己一行人的桌上，一桌飯菜上來，本來在山洞之中潛行數日的人們竟沒人準備先動筷子。
黑巨人扎昆稍稍裝扮了一下，將破布圍在自己的頭頂，假裝自己是是家奴車夫，盡量不引人注目，然而他的膚色和體格怎麼看都不像。況且，他虛閉著雙眼，雙手在桌下緊捏成拳，活像是張飛樣子的關公。
李成茂雖被眼前的食物勾引，然而想起凌諾伊之前的再三叮囑，「別人動筷子之前，你不許動！」最終，理智讓他深深地痛苦著。
而柯桑則先行將小女孩放在廂房中安頓，此刻他還沒有下來。
這個孩子自從遇見那女孩以後就變了個樣子，大人的樣子，愚蠢的男人。
嬋娉公主似乎對此越來越憤懣，已經有些失了顏色的粉寇手指緊緊扣著手中的茶杯，一言不發，但是任誰都能感覺到她周身所散發出來的那種嚴峻的氣氛。
空氣有些凝固，公主不動，周圍的人自然都不敢動，於是，店家小二的熱情上菜速度反而成為了尷尬的源頭，只有凌諾伊和歐陽老者不動聲色地笑著。
「來吃吧，別等菜都涼了！」歐陽老者率先說道。
隨後，他首先動了筷子，笑著將桌上的酒菜逐一吃了一遍，對著眾人微微頷首，眾人才漸漸地放下警惕，狼吞虎咽起來。
柯桑無比疲憊地從嘎嘎作響的樓梯上走下來，他背著的「行囊」安靜而順從。
「這東西真靈性！」凌諾伊在低吟著感嘆，然而若不是自己在深洞中一直盯著龍，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那蛟龍身上，以至於失算，恐怕也不會選錯出口，來到此匪幫聚集的鬼地方吧！
「小兄弟！快下來吃飯！菜都涼了！」歐陽老者熱情地說，目光卻已經死死盯著柯桑眼前的包袱，當然，如此用力的凝視全因包袱里的龍。
「吃飽了好上路！」
他一臉慈祥地笑著，然而手中的杯子卻在此時落了地。
「啪」的一聲之後，是更為駭人的碎裂聲，「轟隆。」
「隨著店小二手中的一壇酒掉落在地面！頓時氣氛凝固起來。
「好上路？老東西你什麼意思！菜里有毒是不是！」
李成茂第一個察覺到異樣，憤怒起身，拔劍而出，指向依舊淺笑的歐陽老者，閃爍的劍刃沒有起到預想中的效果，這個老頭還在微笑，毫無懼色的眼睛，如同是在宣誓命運。
「我一刀砍了你！」說完，李成茂直接將劍鋒指向歐陽老者，只要凌諾伊給自己示意，他就上前一刀砍了這個卑鄙小人。
「下毒之事，只有齷蹉小人，才幹得出來，非大丈夫之所為，非也，非也！」
歐陽老者閑適的重新拿起另一個酒杯，微笑著小酌起來。
就在這時，一柄大刀飛「咔」的一聲落在了桌上，速度之快使得風聲隨後而至。
刀刃深深地嵌入檀木桌的中心，刀柄劇烈地晃動著，在燈光的照耀下反射著昏黃陰森的光芒。
周圍頓時「刷刷刷」地整齊劃一地站了起來，拔出了桌案之下暗藏的武器。不管是樓上，還是樓下，皆無一例外。
這些強壯的男人面色猙獰恐怖，一看就是那種專門打劫的山匪強盜。
「凌老頭，我說的吧！他早有準備！」
「叫你輕信於人，這下可好！」
橫刀立於胸前，李成茂憤怒地說道，在那一刻他飛身閃到了嬋娉公主的身前，將公主周全的護住。
重重殺機，從離開南漢皇宮開始，李成茂就覺得一路上沒有安穩過。但嬋娉公主無疑比他看的更透徹。
從踏進這個酒樓開始，嬋娉公主就發現了那老商賈幾次都似有若無地將目光放在柯桑肩頭的蛟龍身上，她就已經隱隱覺得事情不單純了。
「我們去哪兒都沒用，只怕這局歐陽相公早已設好！」凌諾伊和嬋娉公主的意見再一次不謀而合。凌諾伊並沒有起身，他貪婪的啃食著手中的豬蹄，彷彿對眼前的緊張仍不以為然，老道士寧靜的目視著歐陽老者。
「哈哈，既然道長已知，那我就無需多言了！」歐陽老者笑道。
「老人家，我們一路多虧你的仗義相助，為此本宮感激你！但是此刻你又何必為難我們呢？待我安好，自會請旨於父皇賞你無數財富！本宮從不打算食言，你這樣做不但大漢饒不了你，我此行遠嫁的唐國也容不得你！」
嬋娉公主試圖勸服，但是話中卻飽含著威脅。
「不，公主，您錯了，和親而來的和平，從來都是虛偽的，只能維持一時，唯有刀劍之下的和平才是長久安定的，大唐國理應知道這個理。，所以不會寄希望您的婚約帶來的和平！」
歐陽老者不無悲傷地看著嬋娉公主，如同是心碎而惋惜的表情。
「公主，我想我不得不提醒您，即使是尊貴如您，然在權力的慾望里，您也只是您父皇一件雕琢精美的，投向大唐的絕美武器！
歐陽老者的平靜的語氣似乎在訴說著意見稀疏平常的事情，但是那話中卻蘊含著誅心之言……
「如同是貴重稀有而雕工巧奪天工的玉佩，但是如果投擲出的玉佩同樣能夠傷人而達成不世之功的話，誰又會管玉佩是否會在落地后華麗的碎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