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再遇

三、再遇

雲韶院,居平康里,是啟天城最大的教坊,那裏有最悅耳的樂聲,有最曼妙的舞姿,有最美麗的可人兒,是人間第一大享樂之所。

陳嬿道,「珮瑜一早就出門去錦闕坊找熹兒姑娘了,現在還未回。今日我陪你去,可好。」

話說完,臉上就帶了點愁。

劉紫璇知道她一向不喜歡去雲韶院,連忙笑着搖頭道,「我的好姐姐,你就安心呆在府里,研究你的香料吧。去雲韶院要經過錦闕坊,正好我也好幾日沒見着熹兒了,我先去瞧瞧她。」

陳嬿知道他一向體貼,從來不對他們頤指氣使,也不推辭,領情道,「這樣也好,我讓衛五衛六暗中跟着你。」

劉紫璇點點頭,以往他並不讓十衛暗中保護自己,這一回出了這個事情,覺得暗衛在側,更周全妥帖。

凌嵐早已經備好馬車等在王府門口,兩人先去錦闕坊。錦王是錦闕坊的常客,熟門熟路,一下車就被帶着去了內室。

內室的窗戶半開,一眼便看到花梨木的架子上掛着各色綾羅綢緞,架子旁坐着兩名少女。

一名少女上著白色窄袖短衫,披碧玉石色的半臂,齊胸系著一條紅石榴的長裙,梳隨雲髻,嬌俏可人,手裏正拿着一副綉樣,給身旁的少女看,一邊歡快道,「珮瑜,差點忘記跟你說個事,我有生以來從未見過此等人物。」

另一名少女上著藤黃窄袖上襦,齊胸系著蔥綠長裙,梳着雙環飛仙髻,一雙杏眼顧盼神飛,古靈精怪,忙道,「熹兒,別賣關子了,快說,我等會就要回府了。」

熹兒嫣然一笑,神往道,「今日來了一位公子,一擲千金,買去了不少華貴繡衣。」

珮瑜托腮,眨眨眼,道,「還有呢?」

熹兒俏皮道,「那公子長得可俊了,比天上的仙女還要好看。全坊的姑娘都跑出來偷偷看他,他也不惱,一直笑眯眯的。城裏以前從未見過他,也不知哪家的公子。問他,他只說一直在山上修道,才下山來的。」

珮瑜疑道,「跟我家殿下比呢?」

熹兒臉皮微微一紅,語塞一下,才道,「這個不好比。」她又道,「你要是早來一會,就見着他了。」滿臉的可惜之色。

這時,窗外的凌嵐輕輕咳嗽了一聲,兩人止住了話,連忙出來迎,一一作揖。

熹兒抬眼看錦王的神色,擔憂自己剛才的話是不是全被他聽見了。

錦王不動聲色,笑道,「熹兒,有幾日未瞧見你,你近日可好?」

熹兒忙回道,「七哥哥,我很好。最近坊里忙着宮裏的綉活,走不開人,我便叫珮瑜來坊里幫手。」

珮瑜幫腔道,「殿下,你上回拿過來的綉活,熹兒都已經幫你辦好了,正要我帶回府里。你拿什麼謝她。」

錦王道,「這幾日剛得了一件寶貝,本王覺得特別配熹兒,今日便一起帶來了。」

說完,一旁的凌嵐已經打開隨身攜帶的寶匣,裏面是一支銀鎏金嵌寶石蝴蝶釵,難得的是那蝴蝶栩栩如生,寶石熠熠生輝。

兩人頓覺眼前一亮,熹兒覺得太過貴重,推拒道,「七哥哥,你已經付過銀子了。這個禮物我不能收。」

珮瑜二話不說,拿過匣子塞到她懷裏,理直氣壯道,「殿下給的,可不能推辭。況且殿下多的是,你別為他省著,他回來轉手就丟在雲韶院了。」

錦王道,「熹兒,快收著吧。」又轉頭對珮瑜道,「你趕緊換身男裝,跟我去雲韶院。」

珮瑜接過凌嵐帶過來的男裝,轉身離開的時候,悄悄跟熹兒擠擠眼,熹兒心領神會,收下胡蝶釵,不再推拒。

熹兒,本名李熹,她的母親與李昭容曾同是錦闕坊的綉女,兩人又是遠房親戚。雖李鈴兒入了宮,兩家卻從未斷了聯繫。

珮瑜也曾是錦闕坊的人,綉活一般,但是人卻頗對錦王的胃口,便帶她回了王府,當一名婢女,平時讓她來往於王府與錦闕坊。而且每次去雲韶院,錦王也喜歡帶上珮瑜,只因她知情識趣,機靈伶俐。放眼望去,身邊的人,獨她一人能增歡愉。

至於凌嵐,樣樣都好,唯獨有些刻板。

至於陳嬿,樣樣都好,唯獨有些絮叨。

出了錦闕坊,暮鼓聲此起彼伏,東市西市即將收攤閉市。三人到了平康里,便棄了馬車,走路去雲韶院。

平康里,熙熙攘攘,摩肩擦踵。三人就像魚兒,融入大海,轉眼就消失了蹤跡。

走在中間的錦王,突然聽到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是他,是那個偷走他的馬的男子。

錦王頓住腳步,四處張望,去尋找這聲音,可是那聲音卻消失了。

茫茫人海中,他在何處?

他有些不甘,撥開人群,往剛才聲音的方向去找,身旁的凌嵐和珮瑜面面相覷,二話不說趕緊跟上。

可是這聲音,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無論如何也尋覓不到了。

錦王不禁有些沮喪,珮瑜察言觀色,輕聲道,「殿下在找什麼?我們也幫忙一起找。」

錦王搖搖頭,笑道,「許是我一時聽岔了,若是有緣,以後自會再相遇。」

珮瑜眼珠一轉,脆聲道,「聽聞今夜雲韶院來了一批鮫人,容顏美艷,擅歌舞,與我們人族大為不同。」

她嘆一聲,道,「真想一睹為快。」

錦王立刻興緻勃勃道,「快走吧。」說完,再不猶豫,往雲韶院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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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縹緲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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