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蘇醒

「我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白狼睜開眼睛，茫然地望向四周。

周圍一片黑暗，還有淡淡的紅色光芒在閃爍。

他似乎待在一個類似神殿的地方，身下是祭祀用的高台。

高台下方擺滿了血肉，枯骨，內臟和眼球，除此之外還有許多詭異的工藝品，看起來像是某種儀式用具，或者是刑具。

枱子是由鋼鐵澆築的，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魔力符文，發出微弱的紅光，如同有生命一般地律動着，宛如游龍，又彷彿赤蛇。

周圍的恐怖景象完全沒有嚇到白狼，之前和灰霧之間進行的絞肉機式戰爭，已經讓他對這種血腥的場面感到麻木了。

還是符文更有趣些，研究一下看看。

白狼將目光投向高台上的符文。

「虛空，毀滅，終結，消亡。」

腦內過電一般，白狼瞬間就明曉了這些符文的含義。

「睡了一覺而已，醒來后眼力和腦力都進化了嗎?」

對於過去的白狼而言，研究這些符文的含義恐怕會讓他頭痛許久，今天的他卻像讀小說一般，輕而易舉地解讀出了這些符文。甚至還藉此推導出了數千種符文的進化方向。

這次沉睡帶來的好處多多，白狼腦里多出來了許多信息。

「原來如此，我終於弄明白了。」

白狼通過自己腦中多出來的信息，終於大概猜測出了兩個世界之間的關係。

他目前所在的異世界，實際上是地球宇宙的一塊低維碎片。白狼之前的沉睡，強化了他和地球宇宙之間的聯繫，隨着聯繫的逐漸加強....

蛋殼，破碎了。

作為穿越至白狼身體內的高維之魂，他的靈魂中本來就蘊含着對於低維世界而言難以想像的能量和信息流。不過因為低維世界的自我保護，他的大部分靈魂都被以量子遊離態的方式隔絕在這個世界之外。被世界膜所排斥。

而今，他終於打破了世界膜的約束，溝通到了高維世界的靈魂能量。

這個世界，大概已經沒有能夠威脅到他的敵人了，也不存在所謂的秘密。

「怪不得那個世界意識把我拉過來拯救它，原來是想抱我的大腿啊。他想藉著我高維靈魂的力量，封印住這具身體里原本存在的毀滅之神!」

「但是你做這種事情，經過我的同意了嗎?你想過我的感受嗎?」

白狼心裏頓時充滿了對世界意識的憤怒，他想把那個傢伙拉過來暴揍一頓!

高維靈魂的憤怒投射而下，瞬間影響到了低維世界的現實。

祭壇上的紅光大作，照亮了整間殿堂!

大地在撕裂，天空在怒吼!

生活在地底的動物和哥布林們，戰戰兢兢地躲避著從頭頂滾落的石塊，熒光蘑菇發出的藍色光芒忽明忽暗，許多離地表近的生物，則是乾脆逃離了洞穴，發瘋般地衝上地表!

地表的災難更加超出了他們的理解，山川在瓦解，河水在逆流，天外隕石卷着火焰落下，晴朗的天空在瞬間凝雲成雨，而後大雨傾盆，雨落到地上，卻已經變成了冰雹和雪花!

一場巨大的災難正在成型。

這位真正意義上可以毀滅這個世界的神明，已經徹底找回了自己的力量和神格，沒有東西能夠阻止他了。

「快跑啊!地震了!」

「城牆，城牆塌了!」

「隕石!天上有隕石，!!」

人類生活的城市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平民百姓，學者，冒險者，商人，貴族，所有人都在尖叫着逃命。

「神明啊...我們究竟哪裏做錯了?為何要突然降下災難?」

聖光教會的老教皇顫顫巍巍地走上光明主祭台，對着身前的聖光聖徽一跪到底。

周圍的主教和信徒們也對着聖徽跪下，表現的更加恐懼且謙卑，他們四肢伏於地面，額頭觸地，連大氣都不敢喘。

暗紅色的光線從聖堂四周及頂部的玻璃窗射入，平時神聖祥和的殿堂，此時看起來壓抑且恐怖，竟然和邪教祭祀的場景沒什麼兩樣。

「當!!!!!!!!!!!!!!!」

聖堂之外，傳來了一聲恐怖的巨響，聲音在宏偉的教堂內來回反射，餘音繞梁，震得人心神分離，當即就有幾位精神緊繃到極點的主教和信徒昏了過去。

「聖光廣場上的大鐘，掉下來了!」

「聖光啊，我們究竟該怎麼做?」

大陸其他地方。

歲月悠長的精靈們驚恐地看着正在枯萎黯淡的生命之樹，不止是它，整個森林都在瑟瑟發抖，就像是看到了強敵的幼獸一般。

精靈之王召集了幾乎所有族人，聚集於生命之樹下，等待着來自先祖和樹靈的啟示，這將直接決定精靈族未來的命運。事逢如此巨變，他這個見多識廣的王，此時卻深感無力。

畢竟，這可是天災啊，滅世一樣的天災。

樹靈彷彿睡著了一般，遲遲未給出回應。

「王，外面那些野獸都發瘋了，是沖着生命之樹來的。」

「它們正在衝擊我們的防線，一輪史無前例的獸潮正在形成，現在情況岌岌可危。」

「地下居民也在源源不斷的逃來地表，哥布林，蟻人，蠕蟲，全都衝出來了。」

「我們究竟該怎麼做?王，請您做出決斷!」

過了許久，精靈王才有了回應。

「凡生命，在生命樹下一視同仁，既然如此，就放它們進來吧。」

外面天地巨變，只有生命樹才能保護它們。

這些野獸，也不過是想找個能容身的庇護所罷了。

只是，生命之樹，又能庇護多久呢?

海外龍島。

巨龍嘶吼聲連綿不絕，這是屬於龍類的領域，平時沒有探險家敢接近，否則必被龍息烤成焦炭。

只是如今，巨龍們的嘶吼聲中卻帶着不安和恐懼。

幾十丈高的巨浪拍向龍島，一輪接着一輪，颶風裹挾著冰渣，旋轉着，咆哮著。

大海發狂了，天空發狂了。

颶風導致了巨大的空氣亂流，沒有巨龍能在這樣的天氣下平穩的飛行。

它們竭盡自己的一切，張開翼膜，瘋狂拍打着雙翼，想要逃離這個行將毀滅的「龍巢。」

龍島，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下沉。

大陸北方的荒原。

暴風雪席捲了整片大地。

獸人們躲在營帳中瑟瑟發抖。

這一夜，不知有多少獸人會被嚴寒凍死。

沒人能拯救他們。

倘若大雪持續數天，它們遲早會成為未來雪原上，那重重疊疊積雪的一部分，永遠安息，永不見天日。

地下的藍色熒光，終於熄滅了。

兩軍交鋒的戰場上，地面被偉力撕開，大陸在分裂，露出埋在泥土下方猙獰的岩石和四通八達的洞穴。

士兵們驚恐地扔掉了刀劍。

無人再戰鬥。

城牆倒塌了，聖堂燃燒着，人們尖叫着。

生命樹枯萎了。

龍島被大海吞沒。

大雪下了三天三夜，不曾停歇。

「你終於肯出來了。」

白狼的聲音，來自天穹。

這是靈魂之音。

黏土，岩石，雲霧，風暴，閃電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隻山峰般巨大的狼，它的心臟每跳動一次，大地與天空都要隨之震顫。

金色的光線刺透了雲層，如同血管般匯聚到巨大白狼的面前，最終匯聚成一團蘊含難以想像能量的金黃色圓球。金色的光芒四射，如同太陽一般。

凡人只要看上它一眼，眼睛就會在頃刻間瞎掉。

那是真正的神明，是唯一，是純粹。

巨大白狼的眼中各色符文流轉，靈魂之力穿透光芒，直視金色圓球的核心。

那是一段龐大的信息流，通過讀取信息，白狼明曉了對面之物究竟是何種存在。

那是世界意識，就是祂將白狼的靈魂從高維世界拉到了低維，作為封印毀滅之神的介質。

祂還有其他的名字，比如人類口中的聖光之神，比如精靈信仰的生命之樹，祂是這個世界存在性的體現，是根源的意識.....

「你莫名其妙拉我過來，好歹把發生了什麼給我交代清楚啊?!你這是欺詐，是綁票懂不懂?!」

直面世界意識，白狼將自己一直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僅僅是因為心中的憤怒，就造成了如此大的災難，如此多的生命亡於你之手。這真的值得嗎?」

世界意識並未回答白狼的疑問。

「少胡扯了，我看的明白。這個世界裏萬物有靈，那些人死掉之後就會回歸世界本源，也就是你，他們是不會真正意義上的消亡的。」

「而且，你這種傢伙也沒有進行道德說教的資格，是你強行把我拉來的，誰過錯在先，不言自明。」

白狼的話讓世界意識沉默了一會。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這個故事會回答你的所有疑問。」祂說道。

「說吧，但是如果你的故事不能讓我滿意，我會吃了你。」白狼回答。

世界意識似乎陷入了對漫長時光的回憶中。

過了一段時間，這才開口說道：

「很久很久以前，這裏沒有光。也沒有生命。沒有大地，沒有天空，沒有元素，沒有魔力，沒有物質，沒有能量。」

「甚至，連存在這個概念本身，對於這個世界而言也是不存在的。只有空空蕩蕩的...虛空。」

「虛空中沒有規則，沒有概念。所以在理論上，它應該會一直這樣空下去，一直這個概念也不準確，畢竟，虛空裏是沒有時間這個概念的。」

白狼耐心的聽着，世界意識的話點燃了他作為一個研究者的興趣，尋根究底，他其實是個很好奇的人，不管是在這裏，還是在那個世界。

「名為奇迹的東西，在那個瞬間，在一片虛無中，發生了。」

「那是存在性的體現，那是概念，是信息，是能量，是物質。是一切的基準，是孕育了萬物的母體。」

「時間和空間是最先出現的，後來有了物質，物質上演化出了生命，也演化出了那照亮一切的光。」

「你就是那個奇迹?」白狼打斷道。

「這話並不準確，萬物都是從奇迹中孕育而出的，我也不例外。準確的說，我應該是奇迹自我衍化出來的意識，但我並非是它本身。」世界意識回答。

「那麼，你和我們那個維度之間是何種關係呢?你是怎麼把我拉過來的?」

「維度？有趣的形容詞....但我更喜歡叫你們那個宇宙...母親。」

「母親?」

「是的，你們那個宇宙，非常特殊，它是一切奇迹的根源。」

「你們宇宙的投影，作用在虛空之中，那些奇迹才會接二連三的出現，進而演化出無數的世界來。」

「沒有它，就沒有我。我作為它的孩子，想從那裏拉過來一個靈魂，雖然很麻煩，但也不是無法做到的事情。」

「因為我來自你的母親，所以我的靈魂力量才這麼強大?」白狼問道。

「正是如此。」世界意識肯定了白狼的猜測。

「那個毀滅之神，又是怎麼回事?」

「有誕生，就有死亡。有開始，就有終結。在虛空之中，就算是奇迹也有消逝的一天。」

「毀滅之神所代表的，正是令奇迹自我終結的概念本身，也是來自於虛空的侵蝕。它是一種自然現象。如果不藉助來自於母親的力量，我這個世界意識根本無力阻止世界的終結，最多就是把結束的時間，稍微延長那麼一點罷了。」

「當時為了把你拉過來，已經耗盡了我大部分的力量，無奈只能陷入沉睡，連信息都沒來得及了給你留下，這點...只能說是我的疏忽，非常抱歉。」

「你這個混賬世界意識，以為道個歉我就會原諒你嗎?至少拿出點誠意來吧?比如告訴我回去的方法之類的?我保證，你告訴我之後我絕對扭頭就走，絕對不會再掀起什麼天災了。」白狼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你的誓言，還是值得相信的...可惜...你不能離開這裏..」世界意識看起來居然有些虛弱。

「為什麼???」

「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裏...虛空已經侵蝕了我的根源啊...九隻毀滅之狼已經合為一體，毀滅之神正在沉眠，等待着最後的復甦...祂，要來了!!!」

世界意識似乎陷入了莫大的恐懼中，而白狼則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失去了控制，猩紅的眸子自虛空中睜開，撲向了世界意識。

「原來如此!我蘇醒的地方，就是毀滅之神的神壇!」

白狼想起了自己蘇醒時看到的場景，瞬間明白了一切，他睡過去的這段時間，自然而然應該是由毀滅之神主導白狼的身體的。

「我到底睡了多久?黑狼怎麼樣了?狐狸們怎麼樣了?那三隻哥布林呢?」

他想起了之前遇到的那些朋友，莫非都老死了?或者是被毀滅之神殺了?

白狼被世界意識坑了一次，他絕對不會被毀滅之神坑第二次。

就算拼盡一切，他也要把那些熟識的人弄回來，然後再考慮其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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