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家族的傳承

第六回 家族的傳承

母親淺顰一笑,親昵地撫摸着他的頭髮,說道:「很多年前,我也曾經問過我的父親同樣的問題。」說完,怔了怔,彷彿在記憶找到一段久違的美好時光,臉上浮現出迷人的微笑。

艾特很好奇,直接跳過一個問題,問道:「哦,外祖父是個什麼樣的人?」

母親雅格麗仰望天空,那張淡雅美麗的臉龐瀰漫出迷離的神色,輕聲呢喃道:「他是個偉大的人。」不過她很快在孩子面前掩飾了這抹細微情緒,恢復一貫優雅高貴的儀態,對着艾特微笑道:「有些事以後你會知道的,我們現在說說魔法師究竟是不是無敵的!」

不知道為什麼,艾特每次看見母親動人的笑容首先想到的不是知性女人的優雅與睿智,而是母愛的溫暖和包容。

她颳了刮艾特的小鼻尖,說道:「魔法的威力固然巨大,但魔法師過長的吟咒時間和孱弱的體質是其致命弱點,近戰永遠是魔法師的惡夢,到了高級魔法師以上,才會有所改善。」

艾特固然對母親岔開自己的話題無奈,但也毫無辦法,只得繼續先前的問題,「魔法師那不是很慘,明明有強大的攻擊力,卻又偏偏不堪一擊,難道就沒有方法來彌補?」這個問題讓他已經困惑了很長段時間。

「當然有!」母親緩緩地將雙手疊放在膝上,望向遠處全神貫注的父親,目光折射出別樣的光澤,柔聲道,「除了可以與魔獸簽訂魔寵契約外,每一個魔法師都可以擁有自己的扈從騎士,並從中挑選一名最強者作為自己的守護騎士,來保護自己在吟詠咒語時不受到卑劣的偷襲,我的守護騎士就是你父親。」

艾特暗道,用我還沒有發育完善的**想都知道,讓其他人當母親的守護騎士,自家老頭子豈不是虧大了。心裏想着,臉卻露出小孩子面對複雜問題,該有的疑惑和迷芒。

嗯,明年的奧斯卡影帝會不會是我,哈哈,艾特先在心裏表揚了下自己。

看到艾特眉頭緊蹙的窘迫樣子,父親戛特當真以為他為問題所困擾,停下手中的雕刻,笑着安慰道:「你現在還小,母親的話不明白的地方,你先記着就是,很多事情你長大后見識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艾特覺裝孫子挺累,裝兒子更累的。幸好有父親給了台階下,不過他卻裝嫩搞怪起來,孩童般蹦蹦跳跳地竄進裏屋,跑到父親身旁,趁他不冷防之際,雙手托住雕刀順着他手掌虎口方向輕柔地劃出道弧線,小小地一帶,再往反向方輕輕地一送,倒了個華麗地刀花,順勢便奪了過來,數個小手段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般流暢。

艾特一副奸計得逞的神色,假意說道:「父親你累了吧,我來幫你。」

戛特畢竟是位職價不低的火系騎士,雖說有些冷不丁,但被一個十歲大的孩子搶走了手中的東西,也不由一鄂,臉上有些掛不住。

看父親黯然失神的樣子,艾特暗自好笑,剛才用上了太極拳中卸字訣,貫注了七八成的太極真氣,再搶不過來太極宗法那不是太垃圾了。

「艾特,不要鬧了,上次你才雕壞了一個,還是我來吧,我不累的。」戛特輕輕地拍拍了小艾特的腦袋,想從他手出接回工具。

「戛特,孩子喜歡就讓他雕吧,難得有他喜歡,又不指着它來養家,雕壞一兩個不妨事。」雅格麗說道,目光依舊優雅地注視着書札,但就是她這麼看似輕柔的一句,讓本來父親臉頓時起了變化,一改悻然之色,諄諄善誘的神情馬上溢於表外,還隨手奉過樣圖。

呵呵,老媽的話比光明聖殿神職人員的話管用多了。小艾特嘻嘻一笑,沖父親吐了吐舌頭,扮了個小鬼臉,孩童的身體或多或少帶來一些小孩的心性。

接過樣圖仔細端詳了小會兒,艾特捉刀接着父親沒完全的地方雕刻起來,刻刀一雕一啄,雙目凝神專註,隨着刀鋒的運轉,屑粒的撒落,艾特漸入佳境,整個身心浸淫在雕刻的世界中。

戛特在旁邊靜悄悄地看着,見好幾處手法不對的地方也不吱聲,怕擾了小艾特的心境,這對提升雕刻的技能毫無裨益,反而有害。

雕刻的是光明女神的浮像,線條不並複雜,何況之前父親戛特完成了過半,能讓艾特發揮的地方並不多,時間也不長。

屑粒落盡,隨着最後一刀的漂亮收尾,艾特的右手驟然停下,仔細看了看自己的成品,越看越滿意,心不免有許些得意。

半晌后,小艾特方放下手中的刻刀,將劍鞘遞予父親,「父親你看我做得怎麼樣?」

戛特拿到窗戶邊的光亮處,仔細端詳一會兒,說道:「比以前進步多了,刀法也更加純熟,可是……」

開始的話還讓艾特挺受用的,正有些洋洋自得,後面一個「可是……」把他從雲端直接打落到谷底。

「父親,你就不能把話一次說完嗎?你聽聽,我的小心肝被你嚇得撲撲直跳……」艾特皺着小鼻頭,沖父親戛特狠狠作了嚴重鄙視你的鬼臉。

父親看着兒子臉上瞬間的睛陰變化,哈哈大笑,拍拍他稚小的肩臂道,「已經很不錯了,我只是覺得以你現在的水平,應該對雕刻的技藝要更有高的理解才會進步,你來看看這幾個地方,是不是彎曲過渡不夠好,非常的生硬,知道為什麼嗎?」

艾特當即接過劍鞘看了看,邊回想剛才自己雕刻的過程,恍然道「哦,我記起來了,這幾處不是一刀形成的,我對第一刀不滿意,後面修補了幾下,看來還有多練練。」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戛特讚賞道,「對啦,能看出問題,離解決問題就不遠了,雕刻的鏤空、交接、層次、起伏、深淺的關聯是否表現清晰,取決於用刀的技法上連貫與流暢,雕刻的事物都是與人和自然相關的事和物,所以雕刻的技法純熟是一個方面,但到了最高境界就是——自然,你的雕出來的東西才像活出來一樣,明白了嗎?」

小艾特若有所悟點了點頭,似有一點靈光閃耀,忽明忽暗,似有似無,呢喃自語,「自然、流暢!」

一種很空明的感覺突然從心中湧出,彷彿迷霧被瞬間撥開,呃,這就是靈感吧,艾特心中大喜,「我真笨啊,太極宗法不是就有圓潤流暢技法講究和天人合一、師法自然的功法境界,難道不可以在雕刻中借鑒?將太極宗法融入到雕刻中去試一試,看看有什麼效果。」

「父親,你還有什麼要刻的嗎,我想再試下您剛才說的。」艾特作孩童狀可憐兮兮地拉着戛特的袖子搖來晃去,生怕他不答應。

戛特看着兒子頑樣有些哭笑不得,也知道兒子有了感悟,明白這種感覺來之不易,必須及時鞏固,否則稍縱即失,以後再想找回這種狀態和感覺,難之又難。

說實話,他對兒子的刀法已經很滿意了,自己像這樣大的時候才開始學雕刻呢。

「我這裏還有空白的劍鞘和新的樣圖,給你再試試」說完,又從柜子拿出一支劍鞘和一張樣圖遞給艾特。

小艾特接過東西,手持刻刀,放緩呼吸,閉目養神,將整個人沉浸在心靜、自然的狀態之中,腦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憶太極宗法的要訣,然後再一遍又一遍地回憶雕刻技法。慢慢地頭腦所有的東西變得模糊起來,分不清彼此,好象溶合在一起,一絲靈感在他腦海中飄來飄去,不很確定。

「試一試,看是不是這樣的。」小艾特緩緩睜開雙眼呢喃道。

雕刀的輕柔地切入劍鞘的背脊上,拌著碎屑開始緩慢的轉動,起始時動作還略顯生澀遲滯,隨雕刻的深入越來越發飄逸自然。雖然看似不快不慢但渾圓如一,但每個動作看上去都是那麼和諧,以極柔和的勁道恰到其份的沖轉

時間在緩緩的流逝,他的動作依舊是那麼柔和,但柔和的動作卻變得快捷起來。手與刻刀已經渾然一體,刀鋒指處廢屑不斷地拋飛起來,刻刀飛舞起來的這種靈逸,單單觀看就是一種享受。

戛特看着小艾特伴隨落屑紛飛的靈巧雙手,目光開始變得犀利起來。一旁的雅格麗也察覺丈夫的異樣,放下了手中的書札,悄悄地走到丈夫身後,當看當艾特的雕刻的手法后,原本靜如止瀾的眼眸中閃過了驚訝的異彩。

連遠處總是保持一絲不苟神情的老艾瑪也湊了近來,面露訝色。

很靜,可聞針落地的聲音。

慢慢地,小艾特臉上開始滲出細小汗珠,一雙小手卻變得更加流暢,帶給人眩目的感覺。使觀望的人產生綺想,原來不只是雕刻的結果可以成為藝術,而雕刻過程本身也可以是一種藝術,一種處於巔峰的高雅行為藝術。

圖案有些複雜,要木質的劍鞘上浮雕出一條在雲端自由穿梭飛翔的巨龍,當然是長著兩隻翅膀,形如巨蜥的西方巨龍。

當人們處於享受當中,時間便過得異常的快,一個時辰轉眼即至。

隨即他持刀的右手輕輕一帶,瀟灑地在空中做了個迴旋動作后戛然而止,一條展翅飛翔的巨龍活靈活現地躍然劍鞘之上,大有神來之筆的氣勢。

稍作停頓,他放下手中東西,伸出左手握拳豎起食指和中指在半空晃了兩下,跳起來邊做鬼臉,邊高聲叫道:「噢也,收工。」

雅格麗無視作出古怪動作的艾特,拿起劍鞘詳詳細細地看了半天,半晌才想起來問,「怎麼辦到的?雖然技法的火候還不能與你父親相比,但你已經理解了雕刻真正的奧義,比我想像地還好。這個劍鞘就送給我吧,怎麼樣?」

戛特在邊上也是嘖嘖稱奇。

剛才他把祖傳的雕刻奧義說與艾特聽,只是想指明一條道路給他,讓在他這條路上多多琢磨,慢慢地消化,對他今後的技藝精進有所助益,壓根沒指望才十歲的他立即理解並能運用如此之好,太叫人意外了。

「我只是照父親說的做了一遍,既然您喜歡就自己留着吧,父親母親我到卧室裏面冥想去了,待會吃飯再叫我。」艾特可不想告訴他們自己太極宗法的事,說不清還是其次,他不想被父母當成個小怪物,儘管已經夠怪的了。話說完,一溜煙地跑了。

戛特和雅格麗對視一笑,沒辦法,這孩子從小就透著古靈精怪,習慣就好了。

「我原來以為你剛才給他說魔法師的事情太早了些,現在看來,我們的兒子怕是什麼都懂啊。」戛特對着妻子苦笑了下。

雅格麗夫人嘴角微翹,輕輕笑道:「他是我們的兒子,當然是天底下最聰明,那有你這樣的父親,還怕兒子太聰明了。」

「對,我戛特的兒子豈能是碌碌無為之輩。」父親的眼中閃耀着驕傲的精芒。

老艾瑪仍是恭敬地垂手站立在倆人身後,默不作聲,只是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欣慰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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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個羊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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