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 七
吃糠咽菜幾日,仙童愁的小臉癟瘦,鑽進紅妝的屋裡,對著滿桌好酒好菜找補,腮幫子鼓的似青蛙。「慢些。又沒外人。」
「唔唔唔!」
「你呀,是不是背地搞了什麼鬼。慣常侍候陸壓教頭的朝霞,今日讓鴇娘訓了一通,還被罰去了下院。」
綺香院分上下兩院,只有上院的姑娘,才有資格接待貴客。下院則要低等很多。
仙童捧飯碗的手放下,朝霞私下哭哭啼啼與她說了,要是她不想法子給她弄回上院,就要揭發她自保。
仙童拍大腿,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現在聽紅妝一說。神尊陸壓,下凡也叫陸壓。恨的牙痒痒。
要不是他對師祖下手,自己何必落得今日下場。
哐啷一聲扔下飯碗。仙童抓起燒雞,狠狠撕下雞腿。
陸壓,老娘跟你沒完!
……
這鎮國將軍自從和紅妝好上,來的就尤其勤快。如影隨形的陸教頭自然也是。
撤了朝霞,總還是要找個新姑娘頂上。鴇娘算得精,多換人,銀子加的也多,開門營業,客官們滿意才是要緊事。
燈籠亮起時,她把陸壓引入新進的女倌暖雨屋裡頭,笑逐顏開的說了一籮筐好話,才替二人掩門離去。
暖雨本是別家青樓的頭牌,迎來送往已是熟手。
看穩坐暢飲的高壯男人,稜角分明的俊龐,配著黑濃須髯,顯得特別有男子氣概,春心一陣蕩漾。
「教頭,來,暖雨給您倒酒。」
酥軟的嗓音,是她天生的本事,男人都愛聽。
陸壓沖她笑笑,不拒絕。
推杯換盞,氣氛正好。
卻突然傳來敲門聲。
暖雨板著臉開門,順子拖著一張凳子進屋,擺在桌畔,畢恭畢敬向陸壓一鞠躬。
「暖雨姐姐,你前日讓我修的凳子,今日修好,給你搬來。」
正情濃興起的暖雨不耐煩揮手,將順子趕出去,關門之際還悄聲罵了一句。
「小混蛋,來搗什麼亂?!」
一轉身,嬌顏上又恢復笑容,蓮步款款往陸壓身旁去。
屁股方坐上凳子,突的又跳起來。
哎呦喂我的娘呀!!!——
臀處的血跡從襦裙裡頭滲出來,哭的呼天搶地。
殺千刀的龜公,修個凳子,竟然釘了個朝天釘?!
而她穩穩噹噹坐在釘子尖兒上,扎了個鑽心疼。
這下,伺候人是不可能了。
陸壓倒是神情放鬆,似是如釋重負,一雙犀利的黑眸往裡屋珠簾后射過去。
小龜公笑的顫巍巍的影子投在地上,得逞的快意簡直能穿牆而過,迎面撲來。
又是她?這小子,倒是執著。
或許,他倒是可以利用她一番...
頌英國,並不是大國,卻因處膏腴之地,終年被周遭強國虎視眈眈。
所以皇帝極其倚重鎮國將軍孟曜,封賞無數,位極人臣。
只是,人心叵測。
漸漸的,忠職奉公的孟曜嘗到了權勢的甜頭,居高心傲,對國事諸多插手,甚至有傳言與領國暗中有往來。
皇帝對其必然要防備,暗中將暗衛軍首領陸壓安插到孟曜身側,目的是為找出其叛國私通的證據。
綺香院,表面是個青樓,背後的主人其實就是孟大將軍。
花魁紅妝,應該就是孟曜與敵國通信的媒介。
而孟曜,已經開始對陸壓的身份起疑心。
所以,陸壓絕不會狎妓,也絕不會在青樓中放鬆一秒鐘的警惕。
老鴇給他安排的人,多是監視他所用。
如今,若是有個小龜公給他做擋箭牌,何樂而不為。
「誒呀呀!我的天哪?!暖雨你這是怎麼了?真是失禮!!!」
老鴇看自己的姑娘哭啼啼衝出房來,提著裙擺急匆匆趕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