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 四

仙童一咕嚕爬起來，抱著腦袋往樓下跑。

「我錯了！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順勢就躲開了眾人的視線。

鴇娘陪著笑臉，忙讓人給春溪門口擺上頂好的酒，算是賠禮。

孟將軍的好心情絲毫不受影響，大笑著往花魁屋裡去。

臨到門口，吩咐鴇娘。

「老鴇，這是我營里的總教頭，你給我好生招待，若有一絲怠慢，本將軍唯你是問！」

「得嘞！您放心，保證伺候的這位大爺，快樂賽神仙！」

鴇娘手臂一揮，四五個有眼力的姑娘齊齊湊上前來，將高大威猛的男人團團圍住。

這教頭模樣生的俊美，濃密須髯瞧著就好有男子氣概，她們大膽熱切的視線，帶著對他強健體格的遐想，眉眼裡一個賽一個的嫵媚動人。

那教頭也不是個客氣的，挑其中最漂亮的朝霞，往肩頭一扛，找了間空房狠狠踢上房門。

剩下沒被挑中的，撅著紅唇都惋惜。

「好了！你們幾個，樓下還有那麼些大爺，還不快下去！」

鴇娘將剩下美嬌娘的都轟下樓，揮著手絹跟去，長袖善舞，舌燦蓮花。

綺香院里，一整夜，亂鬨哄，熱鬧鬧。

勾欄燈火通明，鴛鴦帳底春暖。

第二日清晨，仙童看前院花廳滿地狼藉，酒瓶子菜盤子，還有幾個喝高的大爺，鑽在桌子底下鼾聲如雷。

順子打著哈氣兒拖著掃帚挪步出來，雖然這景象不是頭一回見，但還是哀嘆一聲。

大爺們越快活，小廝們越辛苦。

這要收拾到何時。

「嘆什麼氣！幹活！」

仙童奪過掃把，瞪他一眼。

順子懶洋洋開始把翻倒的凳子都扶起。

兩人在忙活時，二樓一扇門開，一個穩健的身姿瀟洒下樓，神清氣爽的樣子，不像是放縱了一夜。

是他？那個討厭的莽漢？昨夜跟著將軍嘲笑她的人。

仙童抬頭望他一眼，低頭繼續掃地。

這人體力真好。她來了一月，還沒見過聲色犬馬後，第二日可以起早的客官。

教頭看著忙活的小龜公，想起昨夜的小臉，圓滾滾一雙靈眸，傻乎乎兩行鼻血，眼角多撇了她一眼。

仙童正划拉掃帚，那人從她背後走過，就這幾步路，卻猛然讓她激靈靈一個冷顫。

那張帶著鬍子的臉，犀利的眼神，稜角分明的俊美面龐，她分明就見過？！

在那枚六菱鏡中，一閃而過。

渾身血都要涼，仙童僵硬著頸子回身看那山高馬大的背影走出正門。

我滴媽呀...要和那熊一樣的男人做那嗯嗯啊啊的事情？

噗！——

又噴血了，不過這一次不是鼻子，而是口中噴出來的。

完了。第一世任務就要失敗。

敗於血盡仙亡。

……

夏苓發現，最近仙童不對勁。和秋芸閑扯天的時候，她也如是感受。

「難不成，這小子有了意中人？犯了相思病？」

「不像啊。整日唉聲嘆氣的，到像是欠了債，結了仇。」

「唉，那樣標緻的小弟弟，連笑臉都沒了，好讓人心疼喲。」

「是呢，日常最愛笑逗趣的人，捧著腮幫子發愁的模樣，好可憐吶。」

而兩人議論的對象，此時正在後院里借雞腿澆愁。

滿地的雞骨頭，順子都要看傻眼。

「我說你，是不是活牛投胎來的，這麼能吃？」

「滾！」

真不會說話，見過吃雞的牛嘛。

仙童頭疼的慌，只能藉由吃肉來緩解。

師祖的元神要散，自己既臨危受命，斷不能再臨陣逃脫。

莫說是像熊，就算他是個真熊，她此番也定然非睡不可。

將雞骨頭咬成兩截，她眼中燃燒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