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結 六

那座山離青雲山不遠，卻因為是冥族聚集生活之地而成為樹族的禁地。聽說山上長著許多稀奇古怪的植物，仙童下凡前便早就想去試探試探了。

老頭兒捏她鼻子輕搖。

「你呀！這才剛出關，又想著野出去玩耍？！青雲山當真不夠你折騰的了？！不許去！」

一口回絕她。

「誒？我說老頭，你到底有沒有一個想道歉的人該有的樣子？」

「想道歉？誰要同你道歉？！沒大沒小！」

虯棲仙翁老臉微紅，別過頭去故意不看她。

「不就是你咯！我閉關這千年，沒事就在我樹窩前來來回回瞎轉悠，以為誰不知道嗎？我的大樹說了，你就是來同我道歉的，礙著臉皮子薄，才說不出口。」

「哼！是啊，論臉皮，我這顆老樹真是不如你！」

被人看穿臊的慌，老翁推開她，故意擺弄起棋盤。

「反正，華凌山不準去。你方才出關，好好陪著你師父，別想出去給我惹禍！」

一句話，堵了仙童的念想。

可她想做的事情，又豈是那麼容易放棄的。

「好啊。你不讓我去，那我現在就回雲之洞，把你的好酒都給喝了！左右來個酩酊大醉，便也什麼地方都去不了了！」

「就你？還能喝酒？」

老頭兒不信。

「小瞧我？喝不完，我就送去孝敬南極仙翁！」

哼，看你急不急。

「你敢？！！」

一聽老對頭的名字，虯棲仙翁急了。

仙童沖他做個鬼臉，調皮的轉身就跑，心想著自己如今御風術了得，也不怕老頭追上來，沒想到，扭頭便撞進一個寬闊的胸懷中。

「誒呦！」

這是堵石牆嗎？害她鼻樑差點撞歪！捂著酸疼的鼻尖，她眯眼抬頭，入眸的是那張俊逸非凡又清冷無波的男性臉龐，薄唇緊抿，黑眸深邃。

陸壓亦低頭，看著消失千年的人兒。

身條抽長不少，清麗靈動的五官成熟了些，眉眼間多了幾分女子的嫵媚，與她自帶的頑童氣質相融，更別有一番韻味。

「神尊來了。小徒孫莽撞，可有傷到神尊？」

虯棲仙翁見二人沉默對視，扯開別有深意的笑，故意問道。

「無礙。」

陸壓低沉的嗓音，像是叩開仙童記憶之門的鑰匙，有些早該忘記的片段忽而就閃入腦海中，瞬間呼吸都亂了。

「仙童，還不和神尊大人道歉。」

虯棲老頭兒故作嚴厲，語氣中卻有股藏不住的幸災樂禍。

仙童回過神來，圓眸暗暗瞪了一眼老樹精，低頭悶悶致歉。

「不知神尊大駕光臨，冒犯之處，請您見諒。」

她低下頭，用額頂對著他，叫他再看不見那雙晶燦燦的眸子。

「無礙。」

同樣兩個字，這番聽起來，嗓音里竟有幾分柔和。

「那小仙不打擾二位長輩對弈，告辭。」

仙童不願意再留在這人的注視中，粗粗拱手一拜，轉身從來處逃命似的跑遠。

沉默的視線追著她狼狽的背影，目光久久收不回。

虯棲仙翁擺著棋局，笑意濃厚。

……

仙童心不在焉回到雲之洞，立在洞口發楞，靈梔仙聖出來看她有些失魂落魄，挑眉發問。

「怎麼？沒找到師祖？」

仙童搖頭，復爾又點頭，想了想又搖頭，小臉皺成一團。

「師父，我能問個問題嗎？」

「問吧。」

「有沒有什麼東西，吃了可以讓人忘記不想記得的事情？」

「不想記得？是什麼事情讓徒兒如此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