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 十六

「你講不講道理？先前誰說不要我的？」

「我沒說。」

「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我說的是不愛男人，你是男人？」

「我…當然不是。」

仙童恍然大悟，滿臉油膩的小臉上驀的開懷。

「那你就是要我了唄？」

扔下雞腿，她拽他衣袖就走。

「去哪兒？」

「走啊！回房要我啊？！」

陸壓嫌棄的拎開她的臟爪子，皺眉搖頭。

「你究竟知不知道，女子要矜持。」這事情哪有光天化日下說的。

矜持要來幹嘛？她要元陽。

「不然你反悔怎麼辦？」

「我既留下你，自不會反悔。但你要同我說實話，你與鴇娘之間，是否如你所言，僅是知遇關係。你們私下絕無其它聯繫？」

嗯？怎麼突然又說到鴇娘的事情？難道他發現那根布條了？

「沒有。做甚這樣問？她犯了什麼事嗎？」

他點頭，相信她。

「沒有就好。其它你別多問，記住一件事。綺香院三個字，日後再不可提，亦不可與任何說你在裡頭的經歷。否則會惹大禍上身。」

仙童有些心虛的坐回圓桌旁，看著面前的雞腿，突然就沒了胃口。

午後陸壓離開，她都沒再看他一眼。

沒想到，不消多久，那布條裹石頭又出現在她窗下。

「早知道我就不摻和了。」

她有些懊悔。現下陸壓肯留下她，取元陽就是早晚的事情。但若是開口提了紅妝的事情，他定然會再起疑心，若是就此把她趕走，豈不得不償失。

「讓你手賤！」

抽自己一下，不解氣，又抽了一下。

在青雲山，雖然她年歲小，卻能帶領滿山的小精怪們，不僅是她鬼點子多，更是因為她言出必行，遵守承諾。

師傅也曾教導過她，為仙之道，功法都是外修，更為重要的是心魂內修。重諾，誠信，是涵養心魂非常重要的一條。

唉。

她關上窗，再不想看見那東西。

……

除了不能跨出大門去，總還算是自由。

心裡有事，仙童就容易坐立難安。

等到夜半，才聽外頭的動靜，陸壓回府的聲響。

她想衝出去，臨到門口，又收住腳步。

深吸一口氣，心中默念，不著急，一會兒他定會過來。

果不其然，不多時，人就出現在她房門口。

「這麼晚為何不睡？」

陸壓也不曉得為何，總想在睡前再看一眼她變化多端古靈精怪的小臉。

「我在等你。」

他挑眉，難道又是為了白日的事情？她就這樣沒安全感？

看眼神就知道他一定是誤會了，仙童也懶得解釋。

「我今日一直在想你同我說的事情。」

他坐到她床畔，看她裹著被褥的樣子，像是有苦惱。

「你說綺香院沒了，以後都不準提。那裡頭的人呢？那些姐姐們呢？她們怎麼了？」

仙童觀察著他的反應，說出心中的疑問。

「她們的下落，你最好不要打聽。」

他不能說。

「別人我可以不問，只一人，我必須要問。她於我有恩。」

「恩？你是指老鴇嗎？她已遠走他方。」實際上是逃跑的。

仙童知道老鴇沒事，否則不可能給她送信來。

「不是。另一人。紅妝。」

她定定看他。

陸壓臉色驟然冷下，柔和不在，可疑的打量她。

「為何是她？」

這人是孟曜通敵的重要證人，已經從官府內秘密押解到他府上，被他關在地下暗室中。

「我初到青樓時，受了不少欺辱，是紅妝替我撐腰，我才能躲過許多為難。」

仙童這幾句話說的真切，有一半是事實。

受欺辱是不可能的，但在紅妝屋裡躲掉許多粗活是真的。

「你若是看到她，能否高抬貴手，對她網開一面？」

他冷著臉，站起身來，眼中透出無情。

「你到底是誰？」

若非是有人與她通風報信，就是她暗中查探過，否則怎能如此肯定自己能見到紅妝？

陸壓瞬間做了最壞的打算，她或真是餘黨一員。

「你什麼意思？我是仙童啊，不然是誰？」

大掌再次伸出，掐住她皙白頸項。

「不說實話，今晚就是你最後一晚！」

收緊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