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開始查證
孫福全的動作很快，沒一會兒，所有桌席上的菜肴跟果子酒全都被撤了下去，統一擺上了空白的紙張、已經研好了磨的硯台跟適合女子使用的毛筆。
大殿中的小姐們一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望了眼帶她們進宮的各府夫人，看到對方輕輕點了點頭后紛紛坐了下來，開始在紙張上書寫今日進宮之後的一切行徑。
外面的一些列事情很快的都被傳到了福康太貴妃的耳中，聽到胡晶瑩跟肖氏還跪在地上，福康太貴妃嘆了口氣，轉了轉頭閉上了眼睛。
秀琴把進來稟報的小宮女打發了出去，手腳麻利的點上安神的熏香后也退了出去，內殿中只剩下從小跟在福康太貴妃身邊伺候的香嬤嬤。
「娘娘，不然您先用口吃的再睡？」香嬤嬤心疼的看著一臉疲憊的福康太貴妃。
「你先下去吧，本宮想先歇一歇。」福康太貴妃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然後把身體轉向了床榻的里側。
香嬤嬤見福康太貴妃真的是一點胃口都沒有，上前給她整理了一下蓋在身上的錦被，放下床帳，悄無聲息的站在了床尾。
也不怪福康太貴妃心情不好，此次的桃花宴福康太貴妃本是想要討好一下龍傲天，順帶的給龍傲勇的府上挑幾個人，誰知道卻出了人命，讓誰攤上了，誰心裡都不會好受。
「各位小姐辛苦了，等核實完這些信息后，沒有嫌疑的小姐就可以回府了。」見大部分的小姐們都已經放下了手中的毛筆，雲凌璟親自上前，把寫滿了字跡的紙張收起來。
「孫福全，去上些簡單的膳食。」龍傲天倒不是心疼大殿里的小姐，而是他自己的肚子餓了，這都午時快到三刻了，往常這個點兒他都用完了午膳準備小憩一會兒了。
而且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濮陽澤已經隱晦的看了他好幾眼了，憑著他對自己這個兄弟的了解，要是自己再不讓雲凌璟好好的歇一歇，往後要在想到鎮國公府蹭飯，可就難咯。
「媳婦，先吃點兒東西。」膳食端上來后，濮陽澤才不管那些夫人小姐們有沒有胃口吃，直接弄了些看上去還算不錯的膳食端到了雲凌璟跟前的桌子上，用筷子夾著喂到了她的嘴邊。
坐在上首也正準備用膳的龍傲天牙齒一酸，眼前的飯菜好似頓時失去了所有的味道，他一點兒吃的慾望都沒有，肚子里好像滿滿被塞了一些不明物質。
大殿中的夫人小姐們也看到了濮陽澤的動作，有驚詫的，有羨慕的，還有嫉妒的，看著眼前宮女剛端上來的膳食也都沒了胃口。
雲凌璟早已經習慣了濮陽澤的動作，張口把唇邊的食物咬住。她慶幸這是在宮中，還有滿殿的夫人小姐們看著，要是在自己的屋子中，他絕對不會用筷子給她喂東西的。
這邊的兩人一個看一個喂，很快的雲凌璟的肚子就吃飽了，她手上的這一摞紙張也都看完了。
濮陽澤就著位雲凌璟的筷子，三五下的把她跟前桌子上的膳食用完，用帕子優雅的擦了擦嘴角。
上首的龍傲天恨恨的戳著孫福全給他夾到小碟子中的菜肴，幽怨的目光在濮陽澤跟雲凌璟的身上飄過來，飄過去。
「稟聖上，大理寺嚴大人在殿外請見。」就在龍傲天快要把碟子都戳碎的時候，外面的小太監走進來稟報了一句。
「宣！」龍傲天臉色一正，瞬間變成了那個在朝堂上沉穩果決的燕琴國天子的模樣。
「臣大理寺卿嚴正請聖上安。」嚴正走進殿門后之後目不斜視的走到大殿中央，拱手行禮。
「查出什麼了嗎？」龍傲天隨意的揮了揮手讓他平身。
「桃花林那邊腳印很雜亂，屍體周邊的腳印經過五大人的勘察，至少有三人在哪裡走過，所以，下官跟五大人猜測，這三種腳印，其中就有兇手的，活著，這三人跟這件案子，都有關聯。」嚴正抬頭看著龍傲天回話，在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特意用眼角的餘光看了圈大殿中小姐們臉上的表情。
之前五大人去勘察周邊情況的時候特意屍體周邊的腳印做了細緻的測量跟觀察，不管是從鞋印的大小還是著力之後印下去的痕迹以及花紋來看，屍體身邊的腳印全都是女子的，也就是說，大殿中的這些小姐們是最直接的嫌疑人。
「臣有個不情之請，需要大殿中所有小姐的鞋印一枚，以便讓五大人做個對比，也好讓沒有嫌疑的小姐們先出宮去。」
「准。」龍傲天銳利的目光在所有小姐的臉龐上掃過。
「聖上！」滿殿的小姐們一驚慌，夫人們的臉上也露出了不贊同的神色。
雖說燕琴國的民風相對於一些對女子比較苛刻的國家來說開放了一些，可作為女子，還是有一些必要的規矩要守的。
譬如說作為女子，特別是官家跟一些富裕些人家的閨女，在三歲的時候要當著族中女性長輩的面點上守宮砂，在女子出嫁到夫家時候除了新婚第二日要遞到婆母跟前的那張元帕外，洞房前有的還要檢查新娘胳膊上的守宮砂。
還有就是女子的腳除了自己的夫君外可不能讓別人看到或是摸到，就是繡鞋都不能讓外男碰觸。
現在嚴正要取她們的鞋印，就是要讓大理寺的那群護衛們在她們的腳上做文章，這怎麼能行？要是這件事情傳了出去，別說是入主宮中為後為妃了，就是要嫁入普通的人家，也不一定會得到夫君的真心相對。
「事出緊急，各位小姐們暫且放下那些世俗禮儀，朕保證，今日發生的事情，只是大殿中的各位小姐跟夫人們知曉，出了這個大殿，不會再有其他的人知曉。」
龍傲天都說到這份上了，夫人小姐們這下也不知道要怎麼反駁了，心中雖有不滿，可也不敢在臉上表現出來。不過有心性不堅的姑娘眼中已經掛上了淚花，早知道她們說什麼也不會今天進宮的。
大理寺的護衛動作很快，雖然只有五六個人，可沒用一會兒就把所有今天進宮的姑娘的鞋印都拓了下來，當然，依舊跪在地上的胡晶瑩也一樣被拓了鞋印。
在大理寺的護衛們給姑娘們拓鞋印的時候，雲凌璟則是把方才姑娘們寫下來的進宮后的所作所為都遞給了嚴正。
嚴正看完厚厚的紙張后又掃了眼大殿上所有的姑娘們，把紙張又遞給了一旁候命的吳護衛，讓他趕緊的去核實紙張上的這些信息是否都準確。
外面的小五子很快就辨認完了那一疊腳印，把跟桃花林中屍體身邊一樣的三枚腳印挑了出來，讓外面守門的小太監送了進來。
「鳴遠侯府的三小姐秋楓，興邦將軍府的四小姐蘭嬈，大學士府的六小姐金默姝留下，其餘的小姐們可以暫時出宮，但近期內不得出光陽城，大理寺辦案，隨傳隨到。」
嚴正不認識這三位小姐，可不妨他會察言觀色，很快的就認出了那三位被點名的小姐。
「各位夫人小姐放心，即便大理寺需要府上小姐們協助，也不會直接上門請人的，會顧及各位小姐們的名聲，會特意找一名婆子通報給內宅。」
「不過本官的醜話先說到前頭，既然本官給各位小姐們想到了要顧及臉面，若是到時候有不配合的小姐，也別怪大理寺做事太果決。」
大殿中的夫人小姐們都府上官職高的，也有官職低的，官職低的心中倒是沒什麼想法，那些官職高的，在家中受寵的，已經在心中想著等回到府上之後要怎麼在自己父親跟前給嚴正上眼藥了，她們自小大到可從沒受過什麼威脅，今天倒是在嚴正這裡遭了頭一遭。
「大人，憑什麼要留下我們，其他的小姐卻能出宮去？」興邦將軍府的蘭嬈早就憋了一肚子不滿了，現在有得知其他的姑娘可以先走，自己卻要被留下來，火氣一下子沒憋住，直接從自己的席位上走了出來。
「蘭嬈。」興邦將軍府的當家主母沈氏皺了皺眉，她怎麼都沒想到蘭嬈竟然會當著龍傲天的面跟嚴正嗆聲。
「母親，這本就不公平，都是一起進宮的小姐，怎的就留了我們三人，傳出去，還以為是我們三人把關家的小姐給怎麼樣了呢，母親，這種害人性命的名聲，我們興邦將軍府可不能背。」
蘭嬈雖說是興邦將軍府的庶女，下生沒幾天生母就去了，自小養在沈氏的身邊，就跟她親生的沒什麼兩樣，不然也不會在今天把她也一併帶進宮裡了。
「嬈兒，少說兩句，這是在宮裡。」蘭嬌握了握蘭嬈的手，提醒她現在她們可不是在興邦將軍府中，不能隨意的亂來。
「蘭小姐，本官只是暫時留三位小姐相助調查，並沒有說別的。倒是蘭小姐，怎的就如此激動起來？其餘的兩位小姐可是半點都沒有不滿。」嚴正審視的看了眼蘭嬈，對她的懷疑也加重了一些。
蘭嬈當然看到了嚴正眼中對她的審視，也後悔自己方才也太過激動，抿著唇往後站了站。
「就照著嚴大人說的辦，其餘的夫人可以帶著小姐們先回去了，至於鳴遠侯府、興邦將軍府跟大學時的夫人，一同暫時留在宮裡。」龍傲天最後做了決斷。
這下，這三個府上的夫人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只能先安排身邊的人把府上其餘的小姐送回去，自己則是跟被點名的三位小姐留在了宮中。
「蘭嬈，你自述今日進宮後跟著沈夫人直接到了宴請之地，別的小姐們散開去桃花林的時候你則是去了廂房。在廂房中呆了一會兒也去了桃林那邊，賞了會兒桃花后就現出來了。自你進桃花林到出來的這段時間，記得有多大一會兒嗎？有沒有宮人看到你什麼時候進的桃林，又是什麼時候出的桃林？」
等所有的小姐都被安排出了大殿後，嚴正帶著剩下的三位小姐去了跟福康太貴妃的宮殿相鄰的一座宮殿中，尋了間跟大堂比較相似的廂房走了進去，開始了審訊。
「本姑娘，」蘭嬈抬頭恨恨的看了眼嚴正，看到旁邊還有龍盛天在，瞬間改了口，「臣女記得進入桃林的時候正好碰到一名要去給太貴妃娘娘還有各位夫人上糕點的宮女，問了她幾句傾瀟殿這個季節有那些好看的景色后就先在院子中走了走，然後進了桃林中，轉了一圈感覺沒什麼意思，帶著婢女出來了，然後又回了廂房那邊。」
「你說的宮女，可是她？」嚴正讓大理寺的一名護衛把一名小宮女帶了進來，指著問道。
蘭嬈偏頭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宮女，辨認了一番後殿了點頭，「就是她。」
宮女說的倒是能跟蘭嬈說的對上，只不過她後面沒看到蘭嬈出桃花林，不過那個守著想房門的宮女倒是能給蘭嬈作證她後來又回到了廂房中，但是關雅的死亡時間正巧是蘭嬈進入桃林的那段時間，現在還不能把她的嫌疑給去掉。
「大人，這下臣女可以回府了吧？」蘭嬈見自己的證詞跟兩名宮女的都能對上，臉上也有了笑模樣。
「暫時還不能，你在桃林中的折算時間沒有人證，蘭姑娘還得再留一會兒。」
「什麼？！」蘭嬈又想發火，可眼角瞥到一臉冷色的龍傲天後默默的跪了回去，不忿的撕扯著自己的帕子。
「金小姐，你這證詞說自己一直都跟在金墨嫣的身邊，可為何也一同跟在金墨嫣身邊的金巧巧卻說有一段時間你離開了她們獨自去了別的地方呢？」嚴正又把金墨姝的證詞拿了過來。
「臣女是一直跟在五姐身邊的，可，可臣女在之前的宴會上有些貪杯了，就帶著自己的婢女去了趟凈房，也就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回來了。因著是女子的私事，所以，所以才沒有寫上去。」說著，金墨姝的臉都紅透了。
嚴正瞭然的點了點頭，這種女子的私事，確實不好明明白白的寫出來，不過她現在即便有了沒有一直跟在眾位小姐身邊的理由，可在沒有找到能證明她言辭的人之前，她的嫌疑也不能被解除。
「吳護衛，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