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奪宮精

第40章 奪宮精

一個低沉的號聲響起,兩個士兵站在搭起的高台上,拿著牛角吹著集結號。

校場下,鎧光刃峰灼灼,無數黑甲戰士迅速集合成一塊塊方隊,沙沙的腳步聲踏得整塊大地隆隆作響,揚起黃塵如龍,間夾馬嘶金鳴,一股凜凜的煞氣使得高掛的艷陽,也被蒙上了一層冷戾的灰雲。

前方點將台上,姜玉誥一身明黃鑲龍騰雲大麾,已算王袍加身,氣宇不凡,對著大軍慷慨陳詞一番,言之灼灼,頓時令三軍群情激奮,震臂動戟,陽光下一片冰棱閃動,寒芒四起,威風赫赫,氣勢如宏。

但見兩個大將,一人手執楚淮王旗,一人手執寫著「誥」字的大旗,用力一揮。姜玉誥拔劍直指長空,大吼一聲,「繳殺妖孽,救出楚王!」

眾人齊吼,「繳殺妖孽,救出楚王。」

聲震四野,似無人能擋的氣勢,激勵了三軍每一個將士。

而站在高台一角的輕輕,她隱身在華真身後,依然全身覆以黑色斗蓬,看到這一幕時,不由牽了牽唇角,扯出一抹嘲笑來。

他們要繳殺妖孽,卻不知,自己已被妖孽算計得透徹淋漓。此番突然襲王都,也不過是進入早就預計好的樊籠,任人辱殺。

奕哥哥,你是不會輕易放過那個害你母親徹底瘋掉,又讓你還在娘胎中就深受劇毒之苦的王后的。當然,你更不會讓這個唆使老四、老五羞辱你的罪魁禍手,輕易死掉。當我知道這些事之後,我就決定要幫你剷除掉他們。

可是,我知道你絕對不會讓我插手,這些都是你最痛苦、最陰暗、最見得不光、最無法磨滅的、被你視為無比骯髒的過去。而且,他們也在悄悄地、不著痕迹地影響著我們的現在和未來。

我知道,就算我告訴你,你也不會讓我去做。

從那一次為了給你找治腿的葯開始,你就已經心存愧疚,萬般地不願我涉險。這個心結如此之深,當時我竟然沒有發現。直到華真被我逼出了真話來……

那晚,姜霖奕將西秦王后的話題岔開后,她就心中有疑,可她一回憶逃出巴子國后的事,就感覺頭疼得慌,心底直覺地排斥著什麼,讓她自動退縮回來,不再去想。後來,姜月盈總是不經意地透露那些打擊她和姜霖奕情感的話,還故意放姜玉誥進王府,她越想越覺得有問題。那段模糊的記憶,似乎她自己也想逃避。

為此,她單獨見了華真,還以花氏一族族長之名,軟硬兼施,終於讓他吐了實。

那一刻,她心疼如絞,未想到他又對她施了催眠術,隱瞞了所有實情。所以,後來她跟他起了爭執(可詳見33爭執一章),她說了那麼多,他依然沒有透露一點實情給她。她就知道,他那個心結是多麼的沉重,才讓他回了楚宮后,性情似乎大變,對她不再如以前那般信任放心。

她明明知道,他心底深刻的擔憂。

姬鳳傾,不僅是她心底的一抹傷,亦是他的心頭刺。他答應過她,不會殺姬鳳傾。但也在他答應她的那天起,這個結,真正成了死結。

―我知道,你心底最愛的還是姬鳳傾。那晚從邊境救你回來,你喚了她整整三百次。要我,不要殺他。―

那晚,他被她刺激到,將一切說出。她亦後悔,那樣血淋淋地挖出他的心傷。

可是為時已晚,她只有將計就計,不見他,燒婚服,還在中秋夜宴上演了一齣戲,讓姜玉誥以為他們倆的關係真的被他們挑唆離間成功。即時,她上酒樓,喝悶酒,發牢騷,也早讓花兵們探到當日姜玉誥會在那裡會見世子黨人,才早早讓酒肆老闆做的安排,那老闆是宣於謹的人,自然也是她的人,絕對將戲演到逼真得沒有半分破綻。

他的計謀雖然周密,但姜玉誥的狡猾陰戾也不下於他,那晚要不是她提前種下雙龍蠱毒,恐怕姜玉誥見到姜霖奕跪於楚王面前的情形,就已經幡然醒悟。所以要逼其身敗名裂、一無所有、徹底頹喪,她必須冒險一試,向宣於謹索了蠱毒來。當時,宣於謹當然告誡過她,此蠱毒的怪異和不確定性。但為了完成他的心愿,除去他的心結,她必須將奪宮一事,做到更加安全保險。只是臨時沒想到會有人跑來燒少君府,害她中場做法吹笛,換了幾個地方,還被突然冒出來的不知是哪派的刺客追捕,又傷到了眼睛。

要殺掉姜玉誥,在幾年前,他奪得江陵城,又得封天下一少君時,已經非常容易了。

為什麼他要這樣慢慢地,看似大費周章地進行這一切?

她恢復記憶后,前後對他的了解,已經非常清楚他陰戾的性格,和這其中緣由。

王后和姜玉誥母子,折磨了他和母親數十年,他怎麼可能讓這樣的敵人,輕鬆的一刀就去見閻王。先不說真要折磨姜玉誥母子數十年,以報當年仇恨,至少不會讓他們簡單就死去,只是一個弒君謀逆之罪,太便宜他們了。他們即將失去的,將會更多,這二十萬大軍的擁戴是其一,楚王心是其二,民心是其三,還有最重要的親情,姜玉誥雖然奸惡,也是個人,他對母親和楚王的情感,也非比尋常。所以,必須讓他去攻城,城門之前,定然有一出讓他畢生難忘的好戲等著他。即時,怕是他自己如何也想不到,他將在萬民之前,眾叛親離,一敗塗地,且生死不能。

所以,今日,此時,她才會出現在敵軍大營中,再使了一次美人計,推波助瀾。

她知道,她將這些告訴他,他也絕不會讓她去做,更會派人死死牢牢地看著她,不讓她離開他的保護圈半步。他對她太執著,為了她,他是那麼後悔當初放她一人去了巴子國尋葯,才碰到了司馬睿,又被姬鳳傾擄回了西秦國,陰差陽錯成了西秦王后,又一次背負了那個人的無法償還的情債。

他怕,怕如今的姬鳳傾,已經可以給予她曾經渴望的一切時,她會心軟回首,進退兩難。她昏迷時的囈語,定是讓他擔心了幾天幾夜,那個時候他的心情,是什麼樣的,她不敢想,可是卻深深地心疼。相心比心,她就是明知道他不會跟高陽公主有任何不清不白的關係,光是聽到他們倆在一起而失了與她的約,她就心如刀絞,欲罷不能。所以,她更明白,他聽著她那樣喚了三百次的別的男人的名字,還能有多少對她的信心,即使她一再地明示,發誓,日日說那句愛語,也無法滌清他心底的擔憂,和自卑。

因為,在愛情面前,每個人都是脆弱的。

姬鳳傾已經醒悟,他願意那般屈尊降貴,不惜在大婚之日,登基明示他對她的心意。當奕哥哥聽到這樣的消息時,又在那幾日中徹夜不眠守候在她身邊聽到她的囈語,心中的擔憂,更讓這份脆弱無邊無際地蔓延著,抽打著他的心。

―因為,我使了多少陰險的計謀,才將你從姬鳳傾手中奪了回來。―

當她聽完華真對他以前一切的報告時,她更加了解他,也更加心疼他。

他從小生在這樣爾庚我詐的環境中,若沒有這些心思計謀,若不狠辣無情,早就沒有姜霖奕這個人了。他母親雖然艷冠尚朝,卻仍是個身份低微的舞伶,再如何受寵愛,又如何敵得過正統皇室出生的貴族女子們。而且,楚王當初是從還只是親王的赧帝手中奪到他母親,不久就懷了他。楚王總是懷疑他其實是赧帝的種,加之他生下來,與母親長得特別相似,看不出一絲父親的模樣,這讓男人心中的疑團更似滾雪球般巨大,無法抹滅。所以,從小,他都是在流言扉語和欺辱鄙視中長大,頂著「赧帝私生子」的罵名,倍受兄弟姐妹欺負。

那樣可怕的情況下,一個病弱的小男孩要活下來,是多麼不容易!她無法想像,他當時以著什麼樣的毅力,一直努力,撐了下去。也無法想象,當他被親哥哥弄死,而丟棄在一片冰冷的枯草堆里時,是什麼樣的心情。

她只恨自己,在這般心疼的時候,也不能為他落下一滴眼淚。

奕哥哥,你這個大傻瓜,蘭兒和輕輕愛的都是你,都是你啊!

那日同宣於謹見面,宣於也告訴了很多他們小時候的事。當年,她與他以十歲之差相識於皇宮中。宣於謹也在那個時候認識了他,宣於謹本是丘齊王的侄子,但也因為一些流言而成了齊王的私生子,兩個有著同樣處境的男孩子,自然一見如故。

「我在猜,一次見面他理都不理我,二次居然就變了態度。原來,我是沾了你這個蘭太子的福氣啊!唉,這傢伙真是見色忘友的典型,得了你的小軟手絹的開導,才讓我鑽了這個空子。我當時就是摸一下那手絹,他那模樣橫得,好像要把我吃了似的,寶貝得不得了。可惜……」宣於謹突然一沉臉色,眉頭深深蹙起,「可惜那根手絹,被老四老五那兩個大變態發現,當著他的面,付之一炬,當時他拼了命想搶回來,也晚了,甚至一次動了怒,不顧一切,與老四老五揪打起來。可是,那時候,他身子病弱,才十四歲,哪裡敵得過足大他七八歲的男子,在被狠狠凌虐一番后,終至未及時服下抑毒的湯藥,而毒發……」

「她母親當時雖然已經瘋了,但是,偶爾也有清醒的時候。或許是母子連心,她突然清醒過來,要找小奕,卻遍尋不著,就不顧一切地跑進了楚王宮中大吵大鬧。再如何說,小奕仍是王子,這麼平白無故失蹤,也不可能輕易就給矇混過去。老四老五犯了錯,自然心虛害怕,才連夜將人丟出了城。小奕的母親尋不著兒子,又吵得楚王煩不勝煩,被楚王關起來,隔日被那些壞心眼的宮人告之兒子已死,終是徹底瘋了。」

宣於謹是姜霖奕少年時唯一的朋友,也是絕對的默逆之交。雖然後來整十年,他們各自拜師學藝,沒有再交集,但在武林中再遇時,亦是一眼就認出了彼此,成為比相處了十年的師兄弟更親密而信任的好友。

所以,初識時,他對她的口氣向來差得要命,但她卻從來沒有真正地討厭過他。因為她知道,只有真正的好友,才會這般為朋友著急、擔心、義憤添膺。真正值得提防的,是那種無事獻殷情的人,索於磐就屬其一吧,甫一見面就對她頗為熱情,總讓她有些踩不著底的感覺。

因為了解了越來越多的他,她才這般一意孤行地將一切進行下去。

她是心甘情願被他囚在府中,她每日都會對他說一百遍相信的誓言,她做他喜歡的東西等他回來一起吃。她還給他寫了很多肉麻的情詩,在他忙到很晚,她等不到而睡去的夜裡,讓他看到后,能滌去一日爾諛我詐的疲備,帶著好心情入睡。而每每這個時候,他都會把她吻醒,熱情地與她纏綿一番,擁著她睡去。

可是,直到現在,她依然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后,能不能解開他的心結。至少,能幫他順利達成他的心愿也好。

他和她,都同樣的執著,又執拗。

他為了她,寧願將所有的一切苦果吞掉,什麼也不說,什麼都自己一人背負。

她亦會為了他,不希一切,就是再受一次蠱毒之傷,也想幫他。

只希望,此事之後,他能明白她的心意。

唉……他們這性格,怕是有些難吧!

不過,沒關係,他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等他成了她的正統夫婿,他再怎麼也逃避不掉她的追索了。

其實,燒掉那件婚衣時,她自己不知有多心疼。她知道,那是連著幾夜,他聽著她的描述,一次次教人修改,才做好的。心疼啊心疼!希望這件事完之後,他們不要再互相折磨了。

呃……如果奕哥哥知道這些事後,怕是要狠打她一頓屁股吧?!不行,她得想好應對之策才行。

正當輕輕臉紅著想姜霖奕的懲罰時,已經訓完話的姜玉誥走了過來,剛好看到她這副嬌羞模樣,非常不巧地,就被他自以為自己的英姿魄力迷住了她。

「輕輕,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他不由自主湊過去,嗅到她身上的自然馨香,心馳神盪,「這麼出神啊?」

她丟開他的手,斜睨他一眼,「大軍都走了,你一軍主師還不走,不怕壞了軍威。」

「你不給我個勝利吻?」

「你想得美,等你勝利了再……唔……」

這死色鬼,臨死了還要欺負他。他大概不知道,他K了她多少次,姜霖奕那小心眼的男從多半都記著,待會他要受的罪怕是翻番的。

唉,她還興災樂禍什麼!晚點,她自己也會被狠K一頓。

好不容易,瞪走了姜玉誥。輕輕乖乖待在了軍營里,舒舒服服地當人質。這是讓姜玉誥相信她的交換條件,也是讓眾將軍聽話迅速出擊的借口。

「公主,您最喜歡的哈蜜瓜。」

一個小兵,她欽點的,非常殷情地送上一盤削成漂亮又整齊的尖丁狀、黃澄澄的哈蜜瓜。能在冬天吃到這種好康的東西,簡直是只有皇族才有的享受。姜玉誥就是出逃,也不忘享受啊。

「嗯,不錯,挺甜的。」

「公主喜歡,小的就心花怒放了。待會兒,小的還烤了些公主蛋撻,有綠豆味、紅豆味,和公主最喜歡的海鮮味。」

小兵又涎著一張討好的笑臉,只差吐舌頭示好了。

輕輕見了,撲哧笑出了聲。

「你小子,這麼殷情著,是不是想我立即把你調回去啊?」

小兵咚地一下跪下了,「公主英明,公主明鑒,公主真乃絕世無敵女中豪傑,舉世無雙的幗國英雌。小的我對您的敬仰真的是……」

毫無疑問,這是鮮花兵團在當初大軍為姜霖奕掌符時,混進去的。這些,並非都是由她想到的。三花匪他們,還有後來提拔的一些精英骨幹們,在她的熏陶之下,自行商量確定並執行的。

「停停停!別瞎吹了,我頭痛。」

「啊,公主,您頭痛我幫您揉揉,參兵前我可是怡蘭院里最拿手的……」

當那雙十指大動的手差點就摸上輕輕的雙肩時,一把雪亮的長劍刷地一下橫了過來,嚇得小兵啊地一聲大叫,身子就跳離到帳門邊上,那速度,也不比長劍劃下得慢。

輕輕暗笑,嗯,花仙子他們對部下的「逃命」訓練非常到位啊!不錯不錯。

冷冷的聲音揚起,就是劍沒割上身,都覺得皮皮發疼,「公主金尊玉軀,豈是由你可隨意碰觸的。」

「咳咳,那個……七殺,你不要這樣,他沒那麼大膽子,只是裝模作樣的。」嘆一聲氣,身邊的黑衣男子,面上頂著那謀士的臉皮,其實是姜霖奕派來推波助瀾的卧底,這會兒姜玉誥一走,就以監視她為借口留了下來。

小兵一聽,立即順桿爬,「先生息怒,先生息怒,小的越矩。不過……」那雙小賊眼一溜,開始使哀兵之策了,「小的也頗為儘力廢心完成任務啊!今早一聽說公主到來,就料到大軍今日必發,給大軍熬了頓『36大炮』,保準兒他們一到了王都前,不用少君出聲兒,個個都得爬下。」

「36大炮?」輕輕一聽,好奇了,「什麼東西啊?」

軒轅七殺卻立即蹙起眉頭,「奸計!」

小兵不理七殺的輕蔑,他們間諜的最優素質就是經得罵經得打經得誣衊經得鄙視的絕對厚臉皮,急忙解釋,「是屠先生應花大帥要求,花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研製出來的最高級別制便秘的葯。」

這個「葯」字他故意咬得特別重,明明腸子快要笑抽,還非綳了一個嚴肅而認真的表情。

讓輕輕聽了,一陣頭皮發麻,問,「最高級別?」

他忙點頭,「對,最高級別。因為,此之前,還有按劑量不同,由輕到重的,三大炮,九大炮……」

聽到這裡,輕輕再忍不住,大笑起來。軒轅七殺雖然綳著臉,但眼底的笑意也無法掩飾。

「好好,准了你了。等我們勝了,自然給你晉級!」

「謝謝公主,公主英明,公主神武,公主您了不起啊,小的對公主您的敬仰真有如……」

小兵這一逮著機會,達成目標,又忍不住開始滔滔不絕的恭維,直把氣氛抬到最高點,搞得輕輕笑個不停。

但軒轅七殺突然低喝了一聲,帳內立即平靜如斯。

輕輕看著軒轅七殺走到帳簾邊上,頓了一下,道,「你出去看看。」

這話是對小兵說的,他很清楚,軒轅七殺是姜霖奕帖身侍衛,見著輕輕在此,自然是寸步不離守護在旁,自己武功很菜,最適合做的還是打聽消息的活計,遂也不多說,就出了帳去。

輕輕暗忖,這營中人基本都離開,只留了些守糧草的,難道還有人被派來監視她不成?

很快,小花兵回來了,還帶來一個許久不見的人,但來人形容狼狽,似乎經歷頗多苦難才找到她。

「華綸,你怎麼……」

華綸被小兵扶著,一看到輕輕,推開小兵,身子不穩又跌到了地上,也不管小兵上前扶他,反是爬著撲到輕輕面前,一臉慌急地說道,「公主,我總算找到您了。楚淮西境現在被司馬睿的突襲兵佔領,他聯合了西秦兵一路突襲,且佔領一個城池就屠一個城,手段殘忍。他們知道現在楚王宮內亂,切斷了所有戰報的消息,我是好不容易才突破封鎖線跑出來的。現在……」說著說著,那污血滿布的臉竟流下淚來,「現在,老大為了阻止他們,拿著江陵君給的令牌在海蜀郡跟兩路大軍對上了。算上今日,老大他們只有2萬大軍,對峙兩國20萬大軍,已經有整整五日。再不派大軍援助,恐怕就來不及了。」

「什麼?」

一聲驚喝,滿碟的瓜果落地,茶盞碎裂成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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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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